康学文一哆嗦,十殿下不开心了可不是好事,于是赶紧请罪:“老臣有罪,但这绝对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今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失误了。请殿下放心!”
    君慕凛没在说什么,关于白鹤染的各种话题还在继续,他偶尔插上那么一两句,面上冲是带着笑的。就好像在说着一件特别骄傲的事,那种骄傲的感觉就连他打了胜仗都没见如此。
    白惊鸿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输得是多么彻底,能让一个男人在说起她来就掩不住眼角眉稍的笑意,如此才算是走进了一个人的心里吧?可她,从未走进过任何一个人的心里,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亲人,从来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即便是她的母亲亦是如此。
    没错,母亲亦是如此,她这一生就是被母亲、被叶家所利用,又在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弃之不顾。反到是她的生父,那个她刚记事就离开了的生父,在她被关入水牢之后四处奔走,最终为了能够把她救出来,不得不投靠了歌布。
    只是没想到,这又是一场噩梦的开始,父亲若能预见这种结果,还会把她救出来吗?
    白惊鸿并没有去见林寒生,但也没有离开林府。父亲重病,女儿侍候左右这才是应该的,就连康学文都在林府待了一天一宿,直到次日晨起才离开。
    白惊鸿已经不再与他同榻了,康学文在知道了她竟是文国公府那位大小姐之后,也感叹世事无常,人生难料,对他曾经的爱妾林冰肌彻底死了心,再也不去惦记。
    铜里城的祈福宴已经摆起来了,所有的酒楼都在摆宴,但因为歌布人实在太多,酒楼里根本坐不下,便将许多桌子都摆在了街上,随来随吃,随吃随走。
    歌布人自发地组织起来,对于参宴人员严格辨别,只有歌布人才配吃这祈福宴,东秦百姓是绝对不可以靠前一步的。
    大量的姜花酒被送到了宴席间,也不知道是哪家酒楼送来的,也没有人过于理会。反正今日全城都在摆酒,最后花销的银子都由知府大人来出,他们只管吃吃喝喝,哪管其它。
    宴席得有近千桌,十分壮观,歌布人到是也懂规矩,知道这宴席是因什么而摆的。所以每一个人在入了席之后,都会真诚地祷告一番,以求林国医的伤势快快好起来,继续为歌布效力,继续带着他们在铜城安安稳稳地生活。
    期间,白惊鸿和康学文都到了场,对众人表示了感谢,也将一碗又一碗的姜花酒敬给参加祈福宴的人们。渐渐地,白惊鸿不胜酒力,由康学文扶着回去了,剩下的歌布则继续吃喝。
    林府里,一个小姑娘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一身素裙,动作灵巧,深眼窝,高鼻梁,大眼睛,长睫毛,冷不丁一看竟是歌布人的面貌特征。但再仔细瞅便不难发现,其实还是像中原人的地方比较多,比如说皮肤更白皙,鼻子的形状更柔和。
    这些都是歌布女子达不到的,总有人说歌布女子更好看,有一种异域风情的美。但也有人说,歌布女子五官太过突出,会让整个人显得有一种妖异的气质,看久了会迷了心神。
    所以这个素裙女子就刚刚好综合了两边人的特性,既保留了异域的美,又融入了中原大地的平和与自然。整个人看起来既古灵精怪,也眉清目秀亭亭玉立。
    小姑娘进了林府,一路就往后院儿跑了去,可才跑到一半,忽就觉得身后刮来一股劲风,还不等她回头,脖领子一紧,整个人一下子就被拎到了半空。
    她两只脚还蹬了两下,见没什么用,便认了命不扑腾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笑,她恼怒:“剑影,你要是不打算帮我就走远一些,别搁这儿捡笑。”
    剑影很听话,二话不说就走远了。小姑娘郁闷:“还说暗哨是最忠于主子的,这可到好,他家主子遭了难,他笑话我不说,还比谁跑的都快。”
    身后拎着她的那人闷哼一声,不满地道:“依本王看,这样的暗哨才叫识时务。染染,怎么样,来了林府不先去看我,到是巴巴的往后院儿跑,要去见那林寒生了?”
    被抓的小姑娘嘴一瘪:“不是不想见你,只是着急想去看看那个老家伙。打从去年在宫里咱俩看到老太后半夜唱戏时我就怀疑上他了,上次在兰城卫府的宴会上,我还是小菊的身份,也不好与他多打交道。所以这回特地改回原本的样子,以白家二小姐的身份去会一会他,我就是想问问,林小桃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怎的一点儿当爹的觉悟都没有?”
    说这话时,人已经被拎上树梢,银袍男子将小姑娘往怀里一搂,贴着她的耳垂热乎乎地说:“应该是亲生的,把女儿送进白家肯定也是有目的的,只不过这步棋直到现在都没用上,也不知道是一直没找着机会,还是林寒生压根儿就没想动这步棋。”
    “他还会有不想动的时候?”白鹤染回头,正对上他向她望来,那双紫眸忽闪忽闪的,闪得她心头思念更甚。“君慕凛,你也换回本来的样子了?”
    “不然呢?”他挑眉,“本王气宇轩昂威风凛凛,总扮作他人样貌,时日久了你该不待见我了。染染,一别多日,有没有很想为夫?”
    “为个毛线夫!你少占我便宜。”她小脸儿微红,骂人也骂得没什么底气。
    “在船上都叫了我一个月的相公了,怎么这会儿又害羞?染染,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一直在河上飘着,这辈子就不下船了也挺好的。至少你日日都在我身边,我想你了,一抬眼就能看见。你看,这一下了船,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好不容易一起出来,却还是要分开行动,实在是一种煎熬。”
    她剜了他一眼,“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们老君家的江山。要不是为了你们君家的江山,就我一个人单独行动,这会儿我人就已经在歌布的皇宫里,一个毒就把那个国君给毒死了。再把我舅舅放出来,君位给他做,我多潇洒快活。可是你看现在,我身后是你,你身后是整个东秦,我们做事情就要考虑很多方面,不可能只图自己痛快随心所欲。要是我一个人我就可以毒死歌布国君拉倒,但如果我代表东秦,我就得考虑毒死了他歌布会不会乱,歌布一乱会不会牵扯东秦。还有白惊鸿、林寒生、段天德,这些人都跟东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就不能由着性子胡来,我得顾全大局。”
    她往他怀里窝了窝,“君慕凛啊君慕凛,认识你之前,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要面临这么些个纷纷扰扰,我以为我一个毒女可以快意恩仇行遍天下,结果到这世上来的第一天就遇着了你,之后就谈不上自由了。说倒霉吧,也不尽然,毕竟我也得到了许多从前得不到的东西,比如说亲情,和爱情。说是幸运吧,我也总是会想,如果我没有遇上你,我将面临的会不会是另外一种人生?我现在是不是就在山脚下搭个小木屋,每天坐在溪边钓鱼?”
    “那你喜欢哪一种?”他问她。
    她想了想,说:“不能说想要哪一种,而是说只能面对现在这一种。因为我占了文国公府二小姐的身体,我就得承她的因果,继她的姻缘。这是天道轮回,我逃不过的。”
    “染染。”他把玩着她的头发,“在你们那个世界里,男女之间在成婚之前都是要见面的吗?还是像我们这里一样,许多夫妻都是大婚那晚才第一次相见,是猫是狗都得认了。”
    她笑着摇头,“我们那边不是这样,我们那边男女自由恋爱,两个人要相处一段时日,有的是一年,有的是两年三年,甚至有的人要相处十年八年才谈婚论嫁。当然也有才一见面就定了终身要结婚的,但那是少数,多数人都会享受一段恋爱的时光,恩……”她琢磨了一会儿,会心一笑,“就像我们现在这般,没有成亲,却会时常在一起……呃,卿卿我我。”
    他哈哈大笑,“我们家染染是仙女,仙女自是不寻常的。”他将人又紧揽了下,飞身从树梢上跳了下来,“走吧,去见林寒生。昨晚上我还去瞅了他一眼,脖子上的伤口挺恶心的,他还不甘心,不停地给自己涂药粉,但都没什么大用。”
    白鹤染冷哼,“他的药粉若是能有用,我这两辈子算白活。”
    林府不大,两人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林寒生的房门口。守门的是落修,一见她来了赶紧上请问安,用的还是在船上时的称呼,叫她夫人。
    白鹤染这会儿已经换回自己的本来面貌,一时间这样子被叫做夫人还有些不太习惯,但再看看君慕凛那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便觉得自己不能总是在气势上就输给他,就欣然受了。
    这是白鹤染第二回见着林寒生,这人又跟上一次见到时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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