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暗哨是歌布人,他们潜入到兰城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林寒生与白惊鸿。
    虽然相对于国医林寒生来说,白惊鸿的存在显得很是微不足道,但那也仅是相对于林寒生而言。除去林寒生之外,他们还是在意白惊鸿的,因为这个计划没有白惊鸿就很难实现。
    眼下白惊鸿发了话,他们也没觉哪里不妥,白惊鸿从来就不是什么仁慈善类,这卫家嫡女落到白惊鸿的手里,只能是比一刀毙命更加凄惨。
    于是那暗哨将人往前一扔,再不理会,到是背起了林寒生,又招呼了跟自己一块儿现身的同伴,在众目睽睽之下身形晃动,快速离去。
    白鹤染轻挑唇角,她果然没有料错,白惊鸿一定会出手将卫蓝给救下来的。且那所谓的父亲的仇由她来报,也不过就是个晃子,她是要留着卫蓝一条命,做为投诚的筹码。
    “将人送回我的房间里去。”白惊鸿开口吩咐,立即就有下人上前来将还在昏迷的卫蓝抬走。白惊鸿又看了眼卫景同,问道:“老爷可有意见?”
    卫景同立即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只要你能出了这口气,如何处置都行。”
    白惊鸿便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在场众人,甚至都不在意这场宴会是否完成。她只是冷冷地盯了卫景同一会儿,然后带上白鹤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厅。
    卫景同从白惊鸿的眼里看到了厌恶与憎恨,看得他心里一片冰凉。其实这样的目光从前他也曾发现过,他的爱妾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一种厌烦之色。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以为是自己让她讨厌了,便想做得更好,来挽回在爱妾心中的印象。
    可是除了厌恶,怎么还有憎恨呢?是因为他的女儿杀了她的父亲吗?
    “都怪你!”他狠狠瞪向默语,“为什么要把卫蓝给带出来?你不知道她是个疯子吗?”
    默语气得直翻白眼,真想往死里揍这卫景同一顿,但她也知道这是蛊虫作祟,怪不得卫景同本人。便只好强压着火气反驳道:“她是你的女儿,你府里摆宴她为什么不能来参加?你终日将她关在屋子里,殊不知她疯成这样,多半是你一直关着她的原因。我是她的姑姑,我是为了她能好起来才带她出来散心,我也是没想到她见到仇人会是如此激动。”
    “住口!休得胡言!”卫景同气极了,“什么仇人?哪来的仇人?她咬伤的是我们的亲人。”
    “是不是亲人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懒得同你说话。你还是看好你的小妾,莫要让她动用私刑弄死你的亲生女儿,以免头昏脑胀地
    来有一天追悔莫及。”
    默语闷哼一声,也走了。剩下一屋子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黑色,一个个心里都没了底。只觉得今日这场宴会十分诡异,他们似乎参与到了卫知府的家宅内斗当中,知道了许多许多秘密。
    但再仔细想,又好像也没知道什么秘密,毕竟新夫人入门气死大夫人的事人尽皆知,卫知府对新夫人惟命是从的事也是人尽皆知。唯一叫人意外的就是那是摊黑血,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黑血,林师爷是中毒了吗?是不是卫家嫡女的牙齿里藏了毒?
    这是人们心里的想法,当然,这个想法也无处得到验证,因为卫家已经开始清人了。
    宴会中途结束,任何人不允许再逗留,必须立即离府,各回各家。
    有人抱怨,说这顿宴不划算,花了那么多银子,惊鸿舞才看一半不说,就连酒都没喝好,菜更是没吃几口,实在是对不起花的那些银子。
    身边人就宽慰他:“还什么划算不划算的,左右咱们就是来送钱的,钱送到了就行了,吃什么酒菜啊,越吃越糟心。快回去吧,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咱们什么也没看到,出去之后只字别提,如此才好保命。没看到那林师爷是带着暗哨的么,万一谁大嘴巴出去乱说,暗哨手里的刀剑可不长眼睛,说要了谁的命就要了谁的命。”
    这话被好多人听到,于是人们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传遍了所有与宴人员。
    人们为了保命,对在卫府发生的事情选择了闭口不提。
    白鹤染跟着白惊鸿往她院儿里走,路上一直在抹眼泪。白惊鸿就不解,“你总哭什么?”
    白鹤染说:“夫人您跳舞时,老太爷把奴婢给赶回姑奶奶身边去了,可是姑奶奶却把我当成个瘟神一样避之不及。再后来出了事,又把奴婢给打发回来,小菊就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是,我侍候了她近十年,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实在伤心。”
    白惊鸿听笑了,“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你对她再好,她也不把你当个人看,只当你是个可以扔来扔去的物件儿。”
    她说到这里顿了住,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再吱声。
    白鹤染却能猜个七八分意思,小菊侍候了员外夫人十年,白家也养了白惊鸿十年。要说员外夫人是个不讲情份的主子,那白惊鸿就彻头彻尾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白家养她多年,她非但不知道感恩,还加害白家的孩子。
    但换个角度去想,白惊鸿当年来到白家时才四五岁大,根本还是个小孩子。原本在德镇有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有爹有娘有亲人,却因为叶氏一族追逐权势,生生将她跟生父剥离,让她小小年纪就过上寄人篱下的日子。
    白家对她是好,那也仅限于白兴言,但是白兴言为什么对她好?那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因为她长得漂亮,长得漂亮就可以勾引皇子。而郭叶白三家安排给她的皇子,是一个跛足的废物,如果按照三家的安排,她这一副美貌终究是要侍候一个瘸子的。
    这如何能叫好?所以说,白惊鸿也算是个可怜之人吧?从四五岁起就被拉进这场谋算当中,没有自由,没有自我,一切都只能任由别人来安排,她甚至连生父都被迫分离了。
    白鹤染想,这样一位女子,她曾经厌恶过,曾经与之对垒,最终还对方打入过地狱深渊。
    但是如今时过境迁,再想想从前岁月,到也觉得彼此都是个可怜人。她也好白惊鸿也好,都是在叶郭白三家的谋算中挣扎过活的棋子罢了。就算辉煌如白惊鸿,也不过就是个傀儡,。
    房门推开,院子里的奴婢一个都不敢跟进去,白鹤染的脚步也顿了住,没主动往里进。
    白惊鸿却无所谓地说:“进来吧,正好给我搭把手,咱们得先处理下里面那个人。今日这宴会办得无趣,东西都没吃几口,一会儿处理完了咱们到你屋里去用晚膳。”
    白鹤染抽了抽嘴角,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她其实很想提醒白惊鸿不要总是往她屋里钻,这知道的是你嫌自己的屋子恶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但这话终究还是只在心里合计合计,没说出来。
    卫家嫡小姐已经被下人提前送了过来,这会儿就在屋里地上蜷缩着。下人怕她再发疯,还给她绑上了绳子,不但捆住了手脚,嘴巴里也塞了布。
    卫蓝的嘴上脸上还有血,是黑色的,咬林寒生的时候留下的。白鹤染问了句:“为什么老太爷的血是黑色的?我刚刚听宾客们说可能是大小姐嘴里藏了毒,那夫人可就得小心些,有什么事情奴婢来,夫人不要靠近,以免被咬到。”
    白惊鸿自顾地笑了下,“没事,她嘴里没毒,那老头的血本来就是黑的,不但血是黑的,心更是黑的,跟卫蓝没关系。”她一边说一边走上前,亲手将卫蓝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白鹤染赶紧上前去帮忙,两人一起将卫蓝扶到了边上的一张贵妃榻上。
    白惊鸿开始动手解绳子,解完了绳子又拿下了卫蓝嘴里塞着的布。人还昏迷着,白惊鸿说:“那些暗哨手劲儿都大,敲这么一下不晕上两三个时辰,怕是醒不过来。小菊,去打点水吧,好歹给她洗洗,洗完了再换穿衣裳。这么多血在脸上身上,闻着太恶心。”
    白鹤染应了声,赶紧就去打水,再回来时发现白惊鸿已经把卫蓝沾血的衣裳给脱下来了。
    她上前帮忙,给卫蓝洗了脸,又穿了套新衣裳。这时,院子里就有声音传了来,是负责洒扫的丫鬟在给卫景同行礼问好:“老爷好。”
    白惊鸿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将卫蓝给扶了起来,“扶着她先去你屋等我。”
    说话间,卫景同已经进了来,一进来就看到白鹤染扶着昏迷的卫蓝就要往外走,当时就怒了:“这是要把人带到哪儿去?这孽障就该扒皮抽筋,送去割喉,给林师爷偿命!把人交给本府,本府将她送到刑房去受刑!”说话就要上前去抢人。
    这时,就听白惊鸿冷声厉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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