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凛对于寒极草的这种功效也曾听说过,但真正接触还是第一次,只觉十分新奇。
    他自然会按白鹤染说的去做,只是一边写时一边也问她:“会不会一次性灌输的东西太杂了?又是带兵打仗又是大好河山,还有你整理的这些医理药理……你怎么把这些年科考的题目和试卷都给找来了?你这到底想让你哥从文还是从武啊?”
    他简直哭笑不得,能理解小姑娘想要一次性把更多的知识都灌输给哥哥的心情,可他实在有点儿怀疑寒极草的功效性。真的可以那么逆天吗?真是那样的话,被寒极草救治回来的人岂不成了天才?他到是也听说过寒极草可以补全人的心智,找回丢失的三魂七魄,却也是头一回听说这么个找补法,不由得有些替红忘担心。
    “会不会起反作用?”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想法,思索一番后做了个比喻,“我不知道人的脑子究竟可以装多少东西,但总归应该是有个限度的吧?就像一只米袋子,它就那么大,只能装十斤米,或许你装十五斤能勉强装进去,可一定要硬往里面塞二十斤那可就要溢出来了,再装三十斤就能把米袋子给撑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鹤染一边搅动汤药一边点点头,“能明白,你是想说我一下子给我哥塞进去的知识太多,他会承受不住,脑子炸掉。”她无奈地撇撇嘴,“放心吧,不会的,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啊?”他跺了跺脚,伸手去扯了扯她的头发,“以前我听四哥说起过寒极草,据说是他的师尊灵云先生曾经也用一株寒极草给人入过药。当时那个人的家人十分贪心,就是希望傻儿子清醒之后能够什么都会,甚至还能通过殿试金榜题名。他们不听灵云先生的解释,惹恼了灵云先生,结果也害了自己的儿子。据四哥说,那个人是因为一下子灌输进去的信息太多,撑爆了脑子而亡的,死的时候相当惨烈,整个脑袋都炸了开。”
    白鹤染打了个哆嗦,感到一阵恶心。
    “是不是害怕了?”他警告她,“所以你可不能胡来,那是你亲哥,别拿他练手。”
    她没吱声,到是反问他:“你们总会提起灵云先生,除了他是四哥的师尊之外,能听出来你们对他也十分的尊敬。那他是位隐世高人吗?医术也很高明?”
    君慕凛点头,“灵云先生是江湖中的一个传说,甚少有人真正的见过他,多半都只是听说过。但所有见过他的人,无论男女,都会对他升起敬畏之心。四哥能拜他为师是因为灵云先生少时曾欠过皇家一份人情,所以他收了一位皇子为徒,算是将这份人情给偿了。他不但武功盖世医术高明,且每当东秦有难时,他都会出手相助。”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认真地道,“阿染,他很像现在的你。为了家国天下四处奔波,一双妙手能回春,一枚灵药能活死人。”
    “这么厉害。”她语气淡淡的,并未起任何波澜。
    “你不信?”
    “信,但也不至于像你们那样对他崇拜至此。”她告诉君慕凛,“任何一个时代都会出现一位或是几位传说中的人物,我相信在灵云先生之前,应该也会有一个类似的存在,成为人们的精神信仰,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热点话题。我不否认也不质疑灵云先生的本事,毕竟他教出了四哥那么优秀的徒弟,但他是他我是我,他不能成之事,不代表我也不能成。你可别忘了,这寒极草是用我的血泡的。”她指指药罐子里血乎乎的东西,“沾了我毒脉传人白鹤染的血,别说是现在这些知识,就算是我把整个天下都灌进他的脑子里,我哥都承得住。”
    他有些吃惊,“真的如此自信?”
    她点头,“就是如此自信。”说完,又挑了挑眉,“君慕凛,你是不信我?喝我的血不是一次两次了,合着先前都白喝了,脑子点儿都不透彻。”
    “不是不透彻,是不管之前有多透彻,你的这身血脉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对它的认知。阿染,若非你是我未婚的妻子,我必然要提防着你,像是提防着阵前敌人一般。你这种存在绝对是可以祸患人间的,纵然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也绝不允许有更多的人知道你的秘密。相信我,多一个人知晓你自己就多一份危险。”
    “我知道。”她苦笑,“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就是那个妖,所有人都想把我给抓起来,或是研究,或是杀掉,也或是为他所用。你放心,老天爷给了我这一身血脉的同时,也给了我自保的能力,何况现在我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保护着我,不会有事的。”
    她身子往前探,药罐子药材已经成了糊糊,比刚煎上时稀释了不少。
    “快写吧!尽量多写。”她催促着君慕凛,“所有你觉得可以告诉我哥哥的,还有你想告诉我哥哥的,你都可以写出来,回头我给他念,你要是有工夫你给他念也行。”
    君慕凛执起笔,一边写一边说:“我帮你念给他听没有问题,但怕是没这个机会。这次是我自己回来的,四哥去歌布了,所以我天一亮就要立即赶回上都城,进宫述职。”
    她一愣,“四哥去歌布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突然就去了?”
    “我和他是一起离开青州的。”他同她讲,“本是打算一起回来,但四哥说他先前答应过你要替你往歌布去一趟,既然青州的事情已经结束,他不如直接就去歌布了。你不用急,他随身带了暗卫,歌布那头也有早先布下的眼线,从青州到歌布比回上都城要近得多,我估摸年后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她微微皱起眉,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这种慌从何而来她也不知,为什么会慌更不知。
    就像君慕凛说的,确实是她请求四皇子替她往歌布走一趟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四皇子因为一个苏婳宛几乎是万念俱灰,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之所以提出这个请求,实际上是想给四皇子找点事情做,将他的精力从苏婳宛那里分散出来。
    可没想到那个人真去了,还去得这么突然,她都没来得及交待几句。
    “怎么,有什么不妥?”他问她,“不是你让四哥去的吗?”
    “是我让他去的,可以去了之后重点该做些什么,该找什么人,我需要查的是什么事,这些都没有详细谈过……不对,在去青州的路上也是说过一些的,我说想把我舅舅给救出来,还有一些不确定是生是死的人都得找一找,还有……”
    “还要探探歌布的底,段天德、白惊鸿、林寒生,这些人都要查,包括那歌布国君的君威也得探。总有一天东秦要与歌布正面相对的,这些四哥心里都有数。”他替她把话说了下去,“染染,你不必担心四哥会有疏漏,他最是细心之人,知你想要什么。”
    搅动汤药的银勺子顿了顿,又开始搅动起来,她轻轻叹息,“也是我多虑了,四哥亲自去办的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如果真要说不放心,其实就是不放心他。我原本都想好了,等四哥定下来什么日子去,我需得提前给他做些药丸带上,以备不时之需。歌布这种番邦异族总有些偏奇的手段,我是担心四哥一个不小心再着了他们的道。”
    她一边说一边算计着,半晌再道:“咱们也得做好准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也要往歌布去一趟。我有一种预感,我的亲舅舅还没死,如果我能早一点过去,他会有得救的机会。”
    “不考虑引君入瓮?”他问她,“东秦是主国,逢大庆,番邦属国是要国君亲自入京进贡的。而哪些日子算大庆那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你要是想,明年可以寻个机会让他来。”
    “不。”白鹤染摇头,“我要救我舅舅,所以我必须得到歌布去。”
    终于,天际泛白,灶上最后一丝火苗也熄灭了。
    白鹤染将汤药端下来,放在窗边凉着,再回头去看君慕凛,半宿工夫已经扬扬洒洒写满了几十篇纸。她有些过意不去,主动走上前将笔从他手里拿下来,“别写了,够了。”
    “我再写点吧,这一回京指不定有多少事等着,年前我怕是来不了了。”
    “那就年后再说,我哥的病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治得好的。我打算抻一抻,多抻些日子。这寒极草的汤药混了我的血,制成之后就是放上一个月也不会坏掉。所以我也不急太快让他清醒过来,一点一点慢慢来,最好能把一个月治满,这样留在他脑子里的东西就能更多一些。”
    “你在这边过年吗?”他问她,“不回国公府了?”
    说话间,手上一回力,直接把人收到了自己怀里。
    两额相抵间,他闻药香入鼻,她嗅沉香上瘾,只想时间就这么停住,别再往前,也别去退后,她就在他怀里,安安稳稳,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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