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府里,剑影也把消息带了回来。
    谣言的确是白花颜放出去的,跟上次一样,白花颜的目的其实是报复白鹤染,但又打不过白鹤染,只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捡软柿子捏,就把白燕语给捡着了。
    “不过——”剑影说,“五小姐现在已经顾不上再造谣了,三小姐的死讯让整个国公府大乱,五小姐也没想到居然在云梦湖边发现了立春的鞋。府里所有人都推测三小姐掉进湖里淹死了,哭声一片。属下出来时,老爷正在派人打捞。”
    他说到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咱家老爷可真是世间难寻,主子您是没看到,老爷在云梦湖边哭得那叫一个惨,就差亲自跳下去救人了,谁劝都停不下来。一边哭一边喊着三小姐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一位多么情深义重的父亲。”
    白鹤染也听笑了,“看来这是要做一出失足落水的戏码,把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五皇子在她边上坐着,勾着一双狐狸眼听着剑影的话,心里头却已经气得快要着了火。
    他给白鹤染出主意:“不如给你那爹也来一次失足落水,如何?这事儿本王亲自做,你放心,一定做得干净利落,不会露出一丝马脚来。”
    白鹤染翻了他一眼,“要想弄死他我早就动手了,我能做得比你还利索,用得着你插手?”
    “那你怎么还没见动作?就那种爹留着他干什么?你可别跟我说你还念着什么父女亲情,不忍心对他下手。我说了,你不忍心就让我来,收拾那种人本王可忍心了。”
    “我跟他之间谈什么狗屁的父女亲情。”白鹤染冷哼一声,“之所以留着,是因为那人还有用处罢了。”她斜了五皇子一眼,“听着,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多管闲事,特别是白兴言,这个人你不许动,一个手指头都不能动,知道吗?”
    “知道知道,给你留着,你自己出气。”五皇子起身,“你们家的闲事本王不管了,我去趟阎王殿,跟老九要暗哨去。”
    “那你别跟九哥说燕语的事,我怕让蓁蓁知道。”白鹤染急忙嘱咐,“戏要做得真才有人信,这么快被揭露就没意思了,记住了没?”
    “记住了!”
    “那你早点儿回来。”
    “知道了。”他摸摸鼻子,转身时却在偷笑。让他早点回来?还真有些女主人的架式。
    “外面的谣言如何了?”白鹤染又问剑影,“你去找了迎春没有?”
    剑影立即道:“放心,属下跟迎春姑娘说了,我出门时她也出了门,说是立即就去办这件事。不过迎春去做事也需要准备和部署,且得一段时辰,由于先前那谣言的关系,属下实在担心,一旦三小姐落水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坊间的话传得会更加难听。”
    白鹤染想了想,心里有数了,“三小姐溺水身亡,估计会被改传是私奔不成,羞愤不已投了湖,反正怎么都洗不清一个私奔的名声。”
    剑影点头,“是,这正是属下担心的。”
    “不碍。”白鹤染笑笑,“你过来,我教你一番话,你去转给迎春,让她照着这个话往外放,那些谣言很快就传不下去了……”
    迎春出府之后去见了葛家兄妹,顺便又去了趟天赐书院,把东宫元的妹妹东宫谣也给带上了。剑影很快就找上了她,将白鹤染的话同她一说,迎春当时就笑了,“是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还跟芳晓姐姐在这儿商量如何应对呢!”
    剑影翻了个白眼,“指望你能想起来啥?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你说谁呢?”迎春不干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你那张嘴好好说话能死是不是?谁头发长见识短?你说女人这俩字的时候怎么带着侮辱呢?咱家小姐也是女人,她头发也挺长的,你这话敢当着小姐的面儿说么?还好意思说我,这主意还不是小姐拿的,你不过就是个传话的,牛气什么?有本事你自己想一招儿把这事儿给化解了?”
    剑影被怼得没了话,闷哼了一声闪身不见了。迎春在后头追着说了句:“没本事就会跑!”
    斗嘴只是一时,事情还是要做,于是迎春联合葛芳晓和东宫谣,三人分头上了街,每人手里都握了把碎银子专门人群容易集中的地方走。
    很快地,针对于“白家三小姐私奔不成不堪屈辱跳河身亡”的谣言,就有了另外一种说法。有人指着造谣的人骂:“嘴上积点儿口德吧!人都死了,你还搁这儿议论死人,你也不怕那白家三小姐的鬼魂晚上去敲你家门。”
    对面那人也不示弱:“怎么,她自己干出不检点的事来,还不让人说了?国公府的小姐,居然跟男人私奔,这种事平民小户都不好意思干,她却敢,国公府也不知道怎么养的女儿。”
    “国公府女儿养的挺好的,未来的尊王妃慎王妃也都是公国府的女儿,怎么,你对她们俩个有质疑?那你去问问吧,去找天赐公府问问,再去找那位四小姐问问,你看十殿下和九殿下知道了,会不会一巴掌把你给扇到护城河里去喂鱼。”
    “谁说二小姐四小姐了,我说的是那三小姐,是跟五殿下私奔的三小姐!”
    “说三小姐也不对啊,你凭什么说人家三小姐啊?”这是另外一人搭的腔,他说,“听闻国公府打捞上来三小姐丫鬟的尸体,仵作都验过了,是前儿夜里死了的,而我们都知道,五殿下是昨日晌午回的京,跟天赐公府一块儿回来的,这时辰都对不上,私什么奔啊?”
    边上又有人分析了:“说起私奔,这事儿也不对。你们想啊,如果是五殿下看上了白家三小姐,那直接上门提亲不就完了?人家那可是皇子,看上国公府的庶女是国公府高攀了,文国公乐不得的把女儿送上门去,用得着私奔吗?这逻辑也不对啊!”
    “就是就是。”又有人反应过来,“私奔是什么意思?私奔那指的是富家小姐看上了穷酸小子,家里头不同意,这才有了两个私奔一说。没听说还有跟皇子私奔的,跟皇子能奔到哪儿去?啊,人家堂堂皇子王爷不做了,带着你们家庶女去浪迹天涯,有病吧?要真有这好事儿,京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还不都得跟皇子跑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对,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到家的玩竟儿造出这种谣,烂嘴又瞎心的东西,不得好报!”
    这一番话在上都城的各个角落里就传了开,这一番理论不停地被人说起,这一个私奔的逻辑不断地被人分析,分析来分析去人们就都悟了。是啊,哪有跟皇子私奔的呀?皇子看上了哪家姑娘,哪家还不得双手捧着往上送,就算上王公侯爵,那也绝对是一门好亲事。
    再者说,再退一万步,就算文国公府乐意,人家五皇子要想要还用得着私奔?直接去府里抢人不就完了?一个庶女,又没有背景,这种身份跟皇子私奔,那不是扯蛋吗?这件事情从开始就是错的,他们怎么还偏偏就信了呢?这耳根子也太软乎了。
    文国公府里,白花颜坐在自己屋里的软椅上,蜷着腿直打哆嗦。
    她看到了立春的尸体,很可怕,都泡得发胀了,偏偏一双眼睛还瞪瞪着。不是说人死了就闭眼了么?可为何立春的眼睛是睁着的?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
    白花颜很害怕,先捞上来的是立春,那下一个就是白燕语了,白燕语真的就这么死了吗?可她还在外头造着白燕语的谣,这人要是跟立春一样死不瞑目,会不会来找她算帐?
    她越想越害怕,整个人都在打哆嗦。青草在边上不停地劝她:“小姐,别去想,不想就不怕了。那么多人都看见立春的尸体了,要怕也是大家一起怕,您这样想是不是就好一些?”
    白花颜摇头,“那不一样,立春不可怕,可怕的是白燕语。我在造白燕语的谣,你说一会儿她要是也被捞上来,也是那副样子,她夜里会不会来找我?”
    青草听着这话心里头直翻白眼,现在知道怕了?当初造谣的时候想什么来着?
    但这话她不敢说,只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那小姐就别再派人往外放消息了,就让这事儿渐渐平息吧!平息了就好了,三小姐泉下有知也不会怪您。”
    “她不会怪我吗?”白花颜不信,“死人是没有理智的,死人是不会原谅人的。反正我已经把她给得罪了,不如就得罪到底,一定要把她的名声往死里败,也算出了我一口恶气。”
    “哎哟小姐。”青草急得不行,“咱们谁也没死过,您怎么就知道死人没有理智?您怎么就知道死人不会原谅人呢?她万一能呢?再说,人都死了,名声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您拿一个死人出什么气啊?那越出气她晚上不是越找您吗?您不害怕吗、”
    白花颜一哆嗦,是啊,她害怕呀,怕白燕语来找她呀!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她拉着青草,“去,你给我上外头去打听,听听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说。”
    刚说完,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哭丧着脸,“小姐,外头的谣言……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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