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忘受了惊回来,可把红振海和夫人罗氏给心疼坏了,罗氏一个劲儿地埋怨:“就不该让我忘儿到白家去,那是什么地方啊?刀山地狱一般,难怪我忘儿会怕。”一边说一边将红忘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安慰。
    红振海也是心疼得不行,一个劲儿地跟红飞花说:“小花啊,以后咱们都按着少爷点儿,不让他再往白府跑了。那破地方不值得去,谁去谁堵心。忘儿虽然没经历过白家那些事儿,但可能是心有感应,所以一接近就害怕,下回咱们连接近都不接近了。”
    花飞花不反对按住红忘,但他不喜欢被人叫小花,白鹤染这么叫他抗拒不了,可自从来了红家,红家居然从上到下也都这么叫,偏偏他还不能解释,真是让他很郁闷。
    见花飞花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红振海就纳了闷了,“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有时候我怎么觉着你比主子脾气还大呢?瞅瞅,我建议两句你就不乐意了,你这气性是打哪儿来了?”
    花飞花无奈,只好解释:“我没不乐意,我是替少爷难过呢!有那么个家,真要命。”
    红振海点点头,“你要这么说,那是这么回事。不过小花啊,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忘儿跟文国公府啥关系都没有,你就陪着他在咱们红家好好的玩儿,放心,红家不会亏待你的。将来你长大了娶媳妇儿什么的,咱们红家都管,一定给你找个好看的小娘子。”
    花飞花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他长大?他早就长大了好吧!他娶媳妇儿?哪个媳妇儿愿意嫁个小孩子?这话听着真矛盾,但无奈他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人。
    不过这也是自愿的,毕竟白鹤染说过给他治病,是他没干。他已经习惯了以小孩子的面貌示人,特别是经过了阎王殿的训练之后,他甚至开始为自己能够拥有小孩子的模样而骄傲自豪。因为没有人去怀疑一个小孩子,这就是最好的伪装。
    他想做最好的暗哨,想用最好的方式来保护他的主子,来为他的主子完成任务国,这才是他人生价值的体现。所以,小孩子就小孩子吧,小花就小花吧,他都认了。
    红振海和罗氏安慰着红忘,终于红忘缓过来了,不再恐惧了,还能跟罗氏逗着玩儿了,红家人这才放下心来。红家几位夫人就开始张罗备晚膳,二夫人连氏说:“别看咱们忘儿进了国公府的巷子就返回来了,但马车也停了一会儿呢!阿染耳目多,一定知道了忘儿去看她的事,我若没猜错,阿染的马车应该是往咱们府上来了。”
    三夫人花氏点着头道:“阿染出门半年了,好不容易回来,咱们张罗一桌好的,给阿染接接风。白家那头因为老夫人的病,想必也没好好给阿染准备接风宴,我今早上遇着飘飘,听她说阿染连一顿正经饭都没在家里吃。那咱们红家就把活给接下来吧,都是一家人,在哪接风不是接风呢!咱们这就去张罗,可着阿染爱吃的让灶上做。”
    罗氏也立即参与进去,三个媳妇到大厨房去忙活了,红振海则派人到府门口去盯着点儿,一但白鹤染的马车到了,赶紧传消息,他要带着两个弟弟和红忘亲自去迎接。
    白鹤染没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她的马车就到了红府门前。红家下人赶紧往里头通传,不一会儿工夫,红家三位老爷带着各自的孩子就都出来迎接了。
    为表示这是一件喜事,红家准备了许多糖果还有铜板,过路的围观的人人有份,小孩子给糖,人群堆儿里散铜板,场面那叫一个热闹,就差敲锣打鼓了。
    白鹤染一出马车都吓了一跳,待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后也是哭笑不得,红家这排场真是……太接地气了。就连迎春都说:“这怎么整的跟娶新媳妇儿似的?”
    红振海看到白鹤染下了车,赶紧拍拍红忘:“快去,你不是说想妹妹了吗?”
    红忘立即上前几步,一把将白鹤染给抱了起来,还原地转了个圈儿,吓得白鹤染还惊呼了一声。迎春更是吓够呛,待看清楚是红忘了,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劝着红忘把人放下来。
    白鹤染平安落地,不歪不斜,红忘脑子不好,但人却细心。虽然抱着白鹤染转了几圈儿,但放她下来时动作是轻轻的,生怕摔了他妹妹,末了还不忘给白鹤染整理下衣袍。
    白鹤染鼻子就有些发酸了,握了红忘的手,一个劲儿地问:“哥,你这半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阿染?哥,我给你选的玩伴小花你喜不喜欢?有没有跟他学些拳脚?”
    红忘用力点头,“我想妹妹,也喜欢小花,小花教我打拳,但是我不太记得住。”他一边说一边挠头,“打拳太难了,我不想学了,我喜欢父亲的算盘。妹妹,我学算盘好不好?”
    “当然好。”白鹤染很高兴红忘能有一样喜欢的东西,“等哥哥学会了算盘,帮阿染算帐好不好?阿染有好些个生意都缺帐房,正好哥哥给顶上。”
    “恩,好。”红忘今日一连串说了不少话,语速虽然慢,但话却很连贯,再不像刚被红氏接回来时那般,只会一个字两个字的冒话。这让白鹤染很惊喜,也很开心。
    她放开红忘,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红振海几人的面前,俯身行礼:“阿染见过三位舅舅,给三位舅舅问安。半年未见,不知三位舅舅身子骨可好?府上老夫人可好?舅母们可好?”
    红振海红振江红振河那对白鹤染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半年白鹤染在青州,他们可没少惦记。每每运送药材往青州那边去,他们都会嘱托带队的人一定要打听天赐公主的情况,回来仔仔细细地同他们说。甚至白鹤染在青州时还接到了药材队送到她手里的银票,就是红家给的,是怕她在青州那边赈灾,银子不够用,特地多给她带了不少。
    白鹤染每每想起这些事都很感激,所以今日一见红家三位舅舅,是实打实的高兴。
    红振海伸出手把白鹤染给扶了起来,笑着说:“阿染,都好,咱们都好。你呢?你好不好?听说你回来路上遇着了敌袭,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白鹤染摇头,“我没事,大舅舅放心吧,一般的小贼伤不到阿染。”
    “那就好那就好,可算等到你平安回来,不然这心哪一直也不落地,总惦记着。”
    红振江在边上笑他们:“小的没出息,老的也没出息,好不容易见着面了,这怎么还哭了呢?”他说的是红振海,红振海的眼眶子红了。“行了,咱们快进屋,在外头让人笑话。”
    红振海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一手拉着白鹤染一手拉着红忘往府里走。
    红府下人又派了一阵子糖果,这才将府门关好,白鹤染这会儿已经被拉进了前厅,正跟红家的几个小辈们说话。迎春几人也将从府里带来的礼物交给了红府下人,一边送礼还一边不好意思地说:“来得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厚礼,都是些平常玩意,别嫌弃。”
    红家人都听乐了,红飞大笑着说:“染妹妹,你的丫鬟也太客气了,咱们都一家人,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你今儿就是拎块豆腐来,我们都高兴死了。”
    “大哥说得对。”红若美挽着白鹤染的胳膊告诉她,“咱们不想礼,只想人。家里人天天念叨你们在青州的事,有一次运药材的伙计回来,给我们讲起这一路听闻,说到青州那边的事,爹爹和大伯三叔硬是缠着那伙计讲了两天两夜。伙计都反反复复讲了好几遍,他们还是要听,最后伙计是逃跑的。你说招笑不招笑?”
    红若琪也跟着道:“他们还一度试图自己也跑到青州去,被咱们给按住了。我说你们这不是添乱么,都过去四个多月了,你们就是现在动身,保不齐不等你们到,染妹妹都要回来了,再走两岔去,回头我们还得派人找。唉,这帮长辈,真是不叫人省心。”
    白鹤染听得直乐,便又想起送药材的伙计给她带银子的事,于是赶紧对红家几位舅舅说:“青州那边的确需要大量的赈灾银,舅舅们给的银票起了很大作用,我临回来之前也将银票全部留给了十殿下,让他计划着用。阿染在这里谢谢几位舅舅了!”说着就要行礼。
    红振海赶紧起身把人扶住,很是不满地道:“阿染你要是总跟舅舅们这样客气可就没意思了,说好了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那些两家话。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但凡你需要,只要支会一声儿,舅舅们全力以赴,绝对不会让你有半点为难!”
    “对,就是这个理!”其它两位老爷也纷纷附和,听得白鹤染又是一阵感动。
    她有时候就会幻想,如果白家人也像红家人这般,其乐融融,那该有多好?可惜,幻想终归是幻想,前世今生注定的命运,她就是换了个时空,依然全不得“亲情”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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