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帝到时,就看到两位妙龄少女在昭仁宫里坐着,大谈生意经。说的都是应该在什么地方开店,开了店后卖什么,都卖给什么人,应该定什么价格。
    老皇帝听得有点儿懵,看得更懵。这两位妙龄少女中的一位他认得,那是昨天才收的干闺女,新封的天赐公主。可边上那位是认呢?瞅着有点儿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于是抓了个宫人问:“跟公主在一块儿的那个、对,就是就茶水吃点心那个,谁啊?”
    宫人瞅了一眼,赶紧道:“回禀皇后,那是皇后娘娘呀!”
    “别胡扯!”老皇帝急眼了,“朕问你正经的呢!”
    那宫人一脸憋屈,“奴才也不敢跟皇上说不正经的啊!那本来就是皇后娘娘呀!不信您听,公主还管她叫母后呢!”
    老皇帝仔细一听,可不,白鹤染一口一个母后的叫着,这可把他刺激够呛。
    “江越啊,朕是不是眼花了?他们说那个是皇后,可是朕怎么瞅着不像呢?”他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再仔细瞅白鹤染对面的那名年轻女子,又觉得记忆恍惚,“好像是有点儿像陈静姝年轻时候的样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江越也懵了个懵,“真是活见鬼了,皇后娘娘变年轻了,瞅着就跟您女儿似的。”
    “呸!什么狗屁话!”老皇帝差点儿没让他给气死,“多年轻她也是朕的皇后!”
    “那肯定是你的皇后,这个跑不了,我的意思是看起来,看起来像女儿似的。”江越没管老皇帝,自顾地走上前,站到白鹤染这头盯盯地往陈皇后脸上瞅。
    陈皇后心里几乎乐开了花,面上却要保持着严肃,厉声喝道:“瞅什么?没见过本宫啊?”
    江越抽了抽嘴角,老皇帝也抽了抽嘴角,恩,这一嗓子让他们确定了,眼前这位的确是陈皇后陈静姝无疑。可怪就怪在,这陈皇后怎么变样了?
    “你这是中了什么邪?”天和帝盯盯瞅着眼前这位熟悉的皇后,怎么看怎么觉着这里头有鬼。“返老还童了?还是中毒了?”
    陈皇后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你才中毒了!本宫这是回春,返颜,你快看看,有没有点二十岁时的样子?”陈皇后一边说一边起了身,还在天和帝面前转了一圈儿,转得老皇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特么的,真是见鬼了。
    “怎么整的?”他实在没憋住,开口问道:“是不是得了什么法子?给朕也用用?”
    “一边儿去!”陈皇后白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跟着凑什么热闹?都听说女人爱美,女人想要年轻漂亮,没听说哪个大男人也好这口儿的。你变那么年轻干什么?再选一回秀啊?我可告诉你,想都别想。后宫没地方了,年轻的时候你娶太多了,把份额都占完了。”
    天和帝撇撇嘴:“没说选秀,就是图个新鲜。”
    “你不用图新鲜,为了国家稳定,你还是随着正常的规律比较好。否则让人一看到昨天还苍老着的皇上突然变成小伙子了,你说人家会不会以为你宫里养了巫师?咱们东秦可是不兴那一套的,巫术可是要被镇压的。”
    天和帝一哆嗦,皇后说得对啊,他是皇上,得为了国家稳定,可不能图这个一时新鲜。不过……“你身为皇后,难道就不能为了国家稳定做点儿贡献?你这模样一露面儿,你觉得人们就想不到巫术这回事?”
    “本宫跟你可不一样。”陈皇后振振有词,“女人爱美是天性,养颜护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所以本宫能让人怀疑什么?她们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再说了,本宫也不会把好东西只自己用,还会稍微拿出一些跟京中妇人分享,到时候她们高兴还来不及,提什么巫术。”
    她白了老皇帝一眼,挥手赶人:“回你自己的地盘儿去,本宫跟闺女说正事儿呢!”
    皇后敢跟皇上叫板,白鹤染可不敢,一听提到了自己,赶紧起身给老皇帝问安,然后解释道:“母后只是用了女儿研究出来的药丸而已,并不是巫术,请父皇放心。药丸都是跟据医理古方研制成的,没有任何危害。”说完,又跟陈皇后道:“母后,女儿今日进宫也是为了给父皇看看旧疾,咱们方才研究的这些事女儿都记下了,回去马上就张罗起来。正好父皇过来了,让女儿给父皇瞧瞧伤病吧!”
    这下陈皇后没了话,也积极地跟着张罗起来,“行,到内殿去吧,你父皇前几日还说腿疼得厉害,太医说是旧疾发作,但因为年头太多,治也治不了,只能用些药缓解着。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岁数一年比一年大,可有得他疼呢!你要是能给治好了,可得让你父皇好好赏你。”陈皇后三句不离赏,这架式是变着法儿的给闺女攒嫁妆。
    白鹤染当然知道她用心良苦,不由得心里暖意更甚。
    天和帝被请到了内殿,老老实实地接受检查,但事实上白鹤染也没怎么检查,只是掐了一会儿脉,基本也就把老皇帝的旧疾摸清了个十之八九。
    “旧患有几处,其中最严重的在左腿膝盖,应该是大约三十年前被重物击中落下的病根儿。另外后心还有一处陈年刀伤,当时那刀应该是擦着心口刺进去的,虽然成功拔出,但是很难痊愈。父皇如今应该是坐得久了就会感到后背酸痛,就是那处刀伤所至。”
    天和帝听得直点头,“简直神了,这些细节就是连老九老十都不知道,朕受伤时还没他们呢,但你却能说得与当时一般无二,阿染,你可真是神医。”
    白鹤染以前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誉为神医,不过白家祖训,医毒不分家,医到一定火候可杀人,毒到一定程度可为医,这是医毒两脉深知的道理。
    从前她跟阿珩也曾探讨过,两人都认为其实医毒两脉应该算是一脉相承,追根溯源都有迹可寻,甚至古籍里也有记载,医脉与毒脉的先人都是很亲近的密友。所以医脉中能看到毒术的影子,毒脉中也少不了医脉的传承。
    她告诉天和帝:“女儿算不上神医,只是对医术有自己的一番见解。父皇如果相信女儿,就让女儿给您治治这些陈年旧患,治好了您往后就不用遭罪了。”
    天和帝当然信她,于是老老实实地躺着,任白鹤染给他施针布阵,等针阵发挥效力期间她也不闲着,亲自到太医院去给老皇帝抓药。一味一味的抓好放到一起,亲自碾磨,再一包一包地包起来,还细心地写好什么时候吃,怎么熬。
    郑铎和东宫元一直全程看着她抓药磨药,本以为天赐公主选药材应该是很刁钻的,药方子也是他们闻所未闻的,所以两人都抱着学习的心态和偷方子的心态仔细观察着。
    可是观察到最后二人失望了,特别是郑铎,尤其失望。因为白鹤染抓药的方子跟他们以前给天和帝用过的方子没什么两样,根本就是最平常的药方,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他实在想不明白,天赐公主费这么大劲干什么,这些方子平时宫里也在用啊,还用得着她亲自来弄?再说,这不是糊弄皇上么?
    郑铎的面色不太好看,又跟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现在觉得所谓的神医天赐公主可能是个骗子,或许用针是一绝,但在配方抓药上,还真没什么特别之处。
    可是东宫元没走,因为帮忙筹备今生阁,所以他跟白鹤染的接触比郑铎多,他深知这位新封的公主在医术上绝对有过人之处,而且绝不仅仅是一个金针术。就比方说昨晚宫宴上的那一片薄荷叶子,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为何一片普通的薄荷叶,在经了白鹤染的手之后,就能变成要了罗夜毒医性命的毒药。
    就比如说现在,白鹤染抓药碾药看似简单,但是真正的意义绝对不是在一个药方上。或许药方就是通过的药方,但经了白鹤染之手配制出来的药,肯定跟别人调配的不同。
    “东宫先生怎么没跟郑院首一起走呢?”白鹤染拿着碾磨好的药,跟着东宫元一起走在回昭仁宫的路上。原本今天没东宫元什么事的,但自从看了白鹤染配药之后,他便执意跟着白鹤染一起走。白鹤染知道东宫元虽然不似夏阳秋那种医痴,但是对于医术也有自己的执着,所以也没拦着,反而还邀请他帮着自己打个下手。
    对于白鹤染的问话,东宫元回答的是:“公主的医术,微臣就是跟在公主身边一辈子也学不到一二,所以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微臣虽不好评价院首大人,但对于微臣来说,公主所做的一切都与普通医者不同的,所以微臣不能走。”
    白鹤染笑笑,“那便跟着吧!我虽不承诺能教给你多少,但至少一会儿为父皇拔针时,东宫大人若是能多留心,一套针法还是能熟悉个大概的。回头我将这套针法教给你,算是谢你这段时日帮我打理今生阁之恩。”
    东宫元听后一喜,赶紧躬身谢恩,但是谢过之后却又补了一句:“公主,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主相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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