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服家里同意你自己出门做事,有一个人可以帮上忙。”她冲着白蓁蓁眨眨眼,然后牵着小浩轩下了马车,几人入府,在下人的问候声中一路往念昔院儿的方向走。
    白蓁蓁没明白,“什么意思?谁能帮忙?”
    白鹤染用自己举例子:“你觉得我如今过得如何?我出去做事,不管是做什么,也不管是去哪里,白家可还有人过问?”
    听她这样一说,小丫头有些开窍了,“起初是有人管的,你出门之前也会跟祖母那边打个招呼,甚至你一夜未归父亲还闹了一场。不过他一闹就被打脸,一次比一次打得狠,再后来也就干脆不管了。我觉得父亲是怕你,而祖母是相信你,再者,也是你自己有本事,祖母知道你干的是为国为民的正经事。不过……”
    她一边走一边琢磨,终于想到点子上——“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你背后有人啊!你靠山硬啊!你就算杀人放火都有十殿下给你顶头,谁敢管你?”
    白鹤染点头:“你说得没错,说到底,我之所以自由,是因为我选定的人同我一样不拘于传统礼数,同时也对我给予了绝对的信任与支持。最主要的,是他有一个能让白家人闭嘴的身份!”她郑重地告诉白蓁蓁,“去找一个人,他能帮你。”
    白蓁蓁一哆嗦,“你别坑我,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阎王吧?”
    “就是那个阎王!”
    小姑娘瞬间失去了信心,她觉得这事儿比让白家同意她出门做生意更是难上加难。
    心里头装了事,白蓁蓁不再跟着往念昔院儿走,而是回了自己屋里去琢磨这事是否可行。
    但白浩轩却一直跟着他二姐姐,并没打算离开。直到白鹤染准备进药屋去整理药材,见这小家伙也跟了进来,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不解地问他:“轩儿可是还有事?”
    白浩轩点点头,又往这药屋里环视了一圈,随即目光变得坚定,“二姐姐,轩儿想学医。”
    “你想学医?”白鹤染将小孩子领到桌前坐下,偏头再问:“那轩儿告诉二姐姐,你为什么想要学医?男孩子一般来说要么从文要么从武,学医虽说也是条出路,但却并不是仕家大族的子弟会选择的。咱们文国公府的爵位是没什么指望,但你到底还是红家的外孙,你若说想要跟你姐姐一样去从商,我到是能够理解,可你为何想要学医呢?”
    白浩轩面上有些苦涩,“二姐姐,说来惭愧,我虽然是红家的外孙,但是我并没有四姐姐那样的天赋,甚至我对经商一途没有任何兴趣。自从上次在寺庙里出了事,轩儿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想要跟二姐姐学医术,只是一直都没好意思说。”
    小孩子的目光里满是期盼,“二姐姐能不能收我为弟子?轩儿一定跟着二姐姐好好学,轩儿不怕吃苦,更不会因为学医落下课业让家里怪罪。总之二姐姐放心,轩儿绝不会给你找麻烦,请二姐姐教教我吧!”他说着话就直接跪了下来,到是把白鹤染给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她将人扶起,很是无奈地道:“咱们是亲姐弟,身上连着的血脉都是一样的,你不需要跟姐姐这样客气,到是显得生份了。”
    白浩轩面上皆是喜色,“二姐姐的意思是答应了?”
    她点头,“想学医不是坏事,咱们家的爵位不再世袭,将来你总要有个安生立命的本事。你既然没有入仕的心,更没有习武的兴趣,跟着我学医到也好,将来给姐姐当个帮手。”
    她很乐意有个小帮手,既然都要开学堂教别人家的孩子,为何自家的孩子不好好教教?
    但学医不是立即就能从药材入手,白浩轩还小,这样小的孩子从头学起,势必得先对自己选择的这个行业有所了解,对医药一途有个基本的认识,方才能从本质上打好基石。
    学医没有捷径,除非如她这般有家族传承和禀异天赋,然而白浩轩并没有,那便只能用传统的方法,一点一点,有根基打起。
    她给白浩轩找来一些书籍,是她收拾药屋时让人采办来的,自己又分门别类做了整理,将来到是也可以拿到学堂上,用来做最基本的教学。但这也尽限于最基本的,当学生弟子打牢根基之后,这些现世书籍就再也用不上。
    她白鹤染教出来的弟子,要学的是她白家的毒病之术,而并非书本上这些。
    她告诉白浩轩:“我只给你三十日,三十日后你来告诉我,你从这些医书上读到了什么。你给我背书也好,给我总结也行,就用你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方式来告诉我你对所谓医所谓药的理解。姐姐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白浩轩认真地点头,“轩儿明白,从前先生也说过,学问并不是将书本背下来就算好。真正的学问是要融会贯通,是要将书本里写的东西换成自己的话说出来,是要在平日的一言一行里能够有所表现的。学不是根本,用才是最终目的。”
    他说完,冲着白鹤染深深地揖了个礼,然后抱着医书开心地离开。
    她到是也生出几分感慨来,不管白兴言对这个儿子如何,请来的教书先生到还是靠谱的。
    她不再想这个事,转而又去整理药材,同时也对在边上帮忙的默语说:“今晚辛苦一下,我准备亲手做一批药丸出来。”
    念昔院儿的药屋建筑时就留了专门用来制药的空间,里面垒了灶台,备好了锅铲勺碗,煎药的罐子,还配齐了药粉研磨的工具。蜜汁也一早就预备着,随时都可取用。
    故而默语听说自家小姐要做药丸时也没多意外,只点点头道:“药丸不管是携带还是出售卖都比药材要方便,吃起来也省事许多,免去了煎药的过程。就是这个过程咱们得自己做,所以小姐如果把药丸放到今生阁去义诊,怕是成本价有些高。”
    她这些日子跟白蓁蓁接触多了,嘴里偶尔也会冒出来一些生意场上的话语来,面对一件事情时,也会从成本和利润多方面考虑,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自己的思维和主见。她的主子不喜欢那样的奴才,所以她想要改变。
    白鹤染很满意默语能有这样的分析,但是这个中药丸她却不是为了放到今生阁去使用。
    “想要将今生阁维持下去,需要有大量的财富在背后支持和推动,只靠一个红家肯定是不行的。药山基本可以维持收支平衡,学堂那边肯定是要往里大量的搭银子,就跟今生阁一样,只出不进。这样的开销维持一年可以,三年也能坚持,甚至五年都咬牙挺了。但是十年八年呢?几十年甚至一生呢?”
    她一边说一边摇头,“红家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这么耗下去,金山银山都要耗空。所以我们必须得另外想办法,想赚钱的法子,跟着红家一起把这些行善之事给维持下去。”
    她的话默语都明白,却不懂跟药丸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小姐的药丸是准备卖的?”
    白鹤染点头,“这回到是猜对了,药丸的确是用来出售卖钱的,而且还得卖出大价钱来。”她抱着一堆药材起了身,去了边上的小隔间儿里。默语赶紧跟了过去,看着她家小姐将一样一样的药材往大锅里头扔,便主动去生火。
    白鹤染提醒她:“要细细的火,目的是把这些药材烘干,然后放到小磨盘里研磨。”
    默语虽不是烧火丫头,但她一个武者,从前外出做事有太多夜宿深山的事了,生个火什么的简直是家常便饭,这样的工序对于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很快地,药材烘出所有水分,再拿出来放到小磨盘上,默语和白鹤染同时上手研磨。
    药材成了粉,然后配蜜熬蜜,再将蜜按照相应的比例倒入药粉内,然后搅拌,最后成面团的样子时搓成条,再分切搓成一颗一颗圆丸子。所有药丸全部都是白鹤染自己亲手搓出来的,她想要的功效,只有她自己搓制的药丸才能够达到。
    这是最简单的药丸制做方法,其实白鹤染会做更精致的药,她甚至可以开炉炼制特殊的药材。但开炉炼药那是白家传自上古的秘术上所记载的行为,她前世就觉得那就跟玄幻故事里的炼丹师差不多,听起来是又神秘又高大上,炼出来的东西却并不适合普通人服用。
    那是人类追求天道才需要的东西,白家典籍也只是当做神话传说来记载,并没有说明真有其事。故而白家后世子侄没人在意那东西,她也是后来越来越寂寞,实在闲得无聊了才将那炼丹术找来学学。但也只是学学,从来没真正用过。
    所以不管是炼制出来的丹药还好,还是品相更加精致的丸类药品也罢,其实都不实在,就是这种最普通的东西才最容易被百姓接受,最贴合这个年代。
    这一锅出的份量不多,只搓出药丸二十枚。她命默语分别用十个瓷瓶来装,每瓶里面装两颗,两颗足以药到病除。
    默语看着很惊奇,“两颗药丸就能治好病?这治的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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