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陷入了一个僵局,郭家不愿放权,十皇子也不肯放过郭家。两方就这样对峙着,直到百姓里有人说:“东秦是君家的,兵权收不回来硬抢不就行了。郭老将军要是不给,那就干脆打一仗,我们都支持十殿下!”
    又有人说:“那郭家可就真成造反了。”
    郭问天身子又晃了晃,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袭上心来,悲凉又恐惧。
    他撑不下去了,只得妥协:“我郭家愿交出一半的兵权,换十殿下相信郭家的忠诚。至于另外一半……十殿下真要生抢豪夺我郭某人也拦不住,但毕竟先帝有话在先,想来十殿下也不是忘祖之人。”
    君慕凛眯起一双紫眸,笑眯眯地看向郭问天,“老将军说得对,祖宗的话肯定是要听的,本王便留一半兵权给你郭家,至于另一半,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郭碧玉的冲动所为最终导致郭家一半的兵权被生生夺走,郭问天心头怒火烧得几乎冲天,却又拿这个魔王十皇子一点半法都没有。
    他压住心头火气,从怀里将一块兵符拿了出来,“这是小孙郭旗的兵符,其所统之军刚好是郭家兵权的一半,十殿下拿去吧!”
    君慕凛笑嘻嘻地伸手去接,郭问天却把那兵符握得极紧。“十殿下。”他压低了声音说,“今日之屈辱,我郭某人绝不会忘。”
    君慕凛一双紫眸的颜色深了又深,“那便好生记着,还有从前做过什么事,也要记得清清楚楚。早晚有一天,东秦会跟你把总帐一并清算。”他内力一使,一把将那兵符从郭问天的手中抽出,紧紧握在掌心。“管好家里的孙子孙女,干别的或许本王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敢招惹我的王妃,不管什么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转过身,冲着一众官兵御林军挥手,“走了!跟着本王收兵权去!”说完,又冲着围观的百姓说,“都散了吧!往后还请诸位多替朝廷督着点儿下方官员,有什么大事小情的多往上府尹衙门报报,可不能让人悄无声息的就把我君家墙角给挖开口子。”
    百姓自然满口答应,还纷纷跪下来高呼:“殿下千岁!东秦万岁!”
    君慕凛很满意这个效果,就准备走了,却听郭家人堆儿里有人大声问了句:“请问十殿下,我们府上的大小姐如今人在何处?您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是不是也该把人放回来?”
    君慕凛恍然,“对哦,还有个郭家大小姐呢!不过这事儿你们跟我问不着,文国公府那边的事是我九哥办的,想问就去问我九哥吧!哦对了,你们家大小姐今儿跑文国公府闹的这么一出,想必是把本王未来的媳妇儿给吓够呛,这个压惊礼还是不能少的。且先准备着吧,明日本王再派人来取。”
    边上那个先前来报信,说郭碧玉割了白蓁蓁脖子的侍卫说:“禀殿下,不只压惊礼,王妃为救四小姐,朝郭家那位行凶者射出三枚金针。王妃说了,金针的钱也得让郭家赔偿。”
    君慕凛点点头,冲郭家人道:“听见没有?一并备着,明日自会有人来取。”
    魔王终于走了,御林军也撒了,百姓们又指着郭家众人骂了一会儿后也纷纷散去。热闹的将军府门口又恢复了清静,只是地上散落的白菜梆子和臭鸡蛋还在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危机,一场对郭家来说,空前的危机。
    郭家人回了府,下人抬着郭闻宇去找大夫治疗,那贵妾冯氏突然惊叫了一声:“十殿下的九哥不就是阎王殿的九殿下吗?大小姐落到阎王殿手里,还能出来吗?”
    郭家人的心都跟着颤了颤,这时,先前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终于陆续返回了,有人回禀说:“阎王殿冲进文国公府拿人,大小姐慌乱之下劫持了白家四小姐为人质,还割伤了对方的脖子。九殿下盛怒,下令将大小姐打入蒸笼地狱。”
    “什么?”郭家人皆是惊了。蒸笼地狱?这不就是要活生生的把人折磨死吗?
    冯氏受不了这个打击,坐到地上放声大哭。郭问天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气得举起一只椅子照着冯氏狠狠地砸了过去。
    这一下含着怒火,力气使得极大,冯氏在这一砸之下躲都躲不及,生生用脑门子接了这一击,当场就被砸得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郭问天现在恨死了那个孙女,要不是因为郭碧玉,他手里的兵权握得稳稳的,谁要得去?可就是这样一出闹剧,最后竟让他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这样的孙女死不足惜!
    眼下大儿子重伤不在,郭碧玉的生母也昏了过去,他只有将怒火冲着郭闻宇的正室、如今郭家的当家主母张氏身上发,他告诉张氏:“郭碧玉从今往后再不是我郭家后辈,将她的名字从族谱里头给我划拉去,我郭家没有这种愚蠢的子孙后代!”
    郭碧玉不是张氏亲生的,所以她很淡定,一切都顺着老太爷的意思来。
    只不过,郭问天狠话是说得痛快,可郭家栽了这么大一跟头,又岂是舍去一个孙女就能消火的?此仇不报,他郭某人这一生绝不闭眼!
    文国公府里,白鹤染坐在自己的药屋里给白蓁蓁上药。有一只绿色玉瓶子里装着淡青色的药膏,打开盖子淡香散开,又好闻又能让人心静。
    这是她早前就配好的去除疤痕的膏药,里头每一味药都经了她亲手研磨,与她的皮肤有着直接的接触,效果十分神奇。
    她告诉白蓁蓁:“等明日血凝结之后再涂这个药,最多三天,你脖子上这道血痕就能消失不见了。”一边一边又把止血凝合伤口的药膏轻轻抹了一层,这才将人放开。
    白蓁蓁说:“这么快就能好了?这伤得也太不诚恳了。原本打算多赚几波同情心,顺带看看能不能敲诈那郭家些好处,好得太快就没什么油水可捞了。”
    白鹤染实在佩服这个妹妹的脑回路,“女孩子家家的,不是应该以容貌为重吗?不想着简直把伤治好了,你捞郭家油水干什么?再说,郭家哪来的油水?他们家钱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红氏也在边上陪着,跟白鹤染一起劝自己的女儿:“就是,你就是把郭家给抄了也抄不出多少钱来。最多千八百万两,那够干什么的?都不值得费一趟腿脚。”
    白鹤染扶了扶额,果然财主家的女儿说话就是霸气,红家人的腿脚也是真值钱啊!
    红氏还在劝着:“其实你这也算因祸得福,原本我愁着那郭家大小姐拿刀比划你的时候还挺揪心的,可是后来见九殿下那么紧张你护着你,我又觉得你应该在刀口下多待一会儿。”
    白蓁蓁抽了抽嘴角,“这还是亲生的娘么?哪有希望自己女儿被多劫持一会儿的。”
    “这不是为了给你和九殿下创造机会么!”红氏给她讲道理,“我虽然跟九殿下接触少,但通过这几次观察和上一次交谈,发现他在这方面不是那种很主动的人。估计是以前拒绝姑娘家拒绝习惯了,现在要倒过来主动亲近姑娘家不太适应,所以咱们就得给他创造机会。就比如说郭家大小姐闹的这个事,他通过这次事件一定就能深刻地认识到你在他心中的份量,往后你们两个之间的发展也能更顺畅一些。”
    白蓁蓁的小脸红了又红,拉着白鹤染的手求助道:“姐,你快管管她,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哪有当娘的主动把女儿往男人身边推的。再说,我可不想嫁给那个阎王,一天到晚冷着张脸,就没见他笑过,谁愿意跟不会笑的人过日子?还不得憋屈死。”
    白鹤染想了想,说:“你若是嫌他这个,等下回我见着十殿下时就同他说说,让他跟九殿下提提,看能不能把这个习惯给改了。至于对着你的时候能多笑几下,可好?”
    “姐!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姑娘气坏了,“你们两个能不能正经一点?”
    白鹤染实话实说:“这就已经很正经了,比起你大清早去拦人家的马,比起你蹲皇宫门口等人家回来,你姐我这样说话已经很含蓄了,真的。”
    白蓁蓁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情急之下直要伸手去捂她姐姐的嘴,却被对方轻易躲过。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红氏听着有点儿懵,“四小姐,你背着我都干过什么?”
    白蓁蓁一脸苦色,“没什么,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干过几件傻事啊!姨娘你当初看我父亲不也看走了眼么!咱们就别互相揭短儿了。”
    红氏气得直翻白眼,嫁给白兴言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污点,什么时候只要一想起这个来她就怄火。她告诉女儿:“就是因为我嫁错了,所以才希望你不要走我的老路。”
    白蓁蓁也有自己的道理:“你自己的男人都没看准,都有失败的先例在前头了,怎么就能把我的男人看准呢?姨娘,您能别掺合了吗?”
    红氏不太服气,却也无话可说。她是个失败的例子,自己连成功的经验都没有,是没立场为女人把关。但好在还有白鹤染,这件事只要有白鹤染盯着,她就能放一百个心。
    这时,屋外传来迎春的声音:“小姐,十殿下身边的侍卫落修送了一样东西过来,说是殿下给您的礼物,为小姐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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