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君慕擎上门了。
    消息报到念昔院儿时,二皇子人已经被请到了国公府前厅,正有一个风华院儿的丫鬟站在他面前,眉飞色舞地说:“大小姐自从寿宴过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刚刚听闻二殿下您来了,小姐很是开心,很想过来与殿下您一叙。可才一下地就摔倒了,这会儿人很虚弱,怕是不能出来见您。但是大小姐说了,二殿下的心意她全都明白,能来这一趟就是最大的欣慰,她的病也会因为二殿下您的到来而好上许多。请殿下先回,待小姐身子痊愈再送贴子与您一见。”
    话说完,还冲着二皇子送了个好大的媚眼,看得二皇子有些不好意思。
    “大小姐她……误会了。”君慕擎实在尴尬,原本白家大小姐能这样子看重他,他很开心很高兴,甚至做梦都会有这样的场景,做梦都会梦到收了白惊鸿请求约见的贴子。眼下真的听到了这样的话,却让他一时无所适从。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今日上门,其实不是来见白惊鸿的。
    “殿下这样说是为何?”丫鬟不解,“难道殿下不是来看大小姐的?怎么可能。”她掩嘴笑了起来,“殿下待咱们大小姐的心意,连奴婢们都看得清楚,大小姐心里又怎么会没有思量呢!您就不要不好意思了,大小姐是通情达理的人,且奴婢瞧着大小姐的模样,她对您应该也是有意思的。殿下若是觉得今日不得见略有遗憾,那不如……不如留个信物之类的,由奴婢转送?”这丫鬟脸又红了,“二殿下不必跟奴婢客气,若您跟大小姐的事情真的成了,奴婢也是要随着大小姐一块儿嫁到燕王府去的。”
    这意思很清楚了,跟着一起去,名为陪嫁,其实就是送过去的妾,跟国公府上的小叶氏是一样的。
    君慕擎更尴尬了,“真的不是,本王这次来,是要求见府上二小姐的。”
    “二,二小姐?”丫鬟听愣了,“殿下没有说错吧?不是大小姐,是二小姐?”
    君慕擎点点头,“没错,就是二小姐,白鹤染。本王要见她,有重要的事。你回吧,去跟大小姐说,本王过些日子有空闲了,一定会过来探望她,请她万万保重身子。”
    丫鬟愣愣地出了前厅,一路都在想着二皇子是来找二小姐这件事情。
    而君慕擎这边也在不停地想着白惊鸿,想着白惊鸿正在盼望与他相见的事。
    与此同时,白兴言那头也得了消息,人虽然还在病着,可还是闻讯赶了过来。
    只是才刚进屋,就撞上了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的白鹤染。两人走了个头碰头肩并肩,白兴言的愤怒对上白鹤染似笑非笑的一张脸,他听到白鹤染说:“父亲近日病了?”
    他气得咬牙,“还没死。”
    “那就好。”她还是那种欠揍的表情,“父亲可千万多保重身子,您的宏图壮志还没开始享受呢,太快就死了得多可惜?”
    “你——”
    “我什么?”她指指厅里的人,“二殿下在此,父亲拖着个病体来见皇子是个什么礼节?不知道生病的人会过了病气给别人么?不对,父亲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否则三年前就不会将我送到洛城去养病。啧啧,真是不能够理解啊!怕我的病气过给你,将我送出那么远,可现在又不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二殿下,巴巴的往人家跟前凑。父亲,是不是在你心里,自己的命远比二殿下的命要金贵很多?要重要很多?”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白兴言简直要疯,他才说了一句话,怎么就被怼回来这么多句?这场战役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落了下风,接下来可该怎么打?
    “哪里是胡说八道。”白鹤染提醒他,“快回去吧!否则二殿下来咱们国公府一趟,回去就生病了的事要是传了开,皇上可惹不了你。”
    白兴言一哆嗦,还想再争辩两句,君慕擎却在这时适时地咳嗽了两声。这两声可把白兴言给刺激够呛,这怎么他一只脚才迈进屋,里头的就咳嗽了?病气过得这么快吗?
    白鹤染的声音又传了来:“呀,二殿下这是染上伤寒了吗?”
    白兴言立马滚蛋了!
    她面上含笑走进前厅,“臣女给二殿下请安。”
    君慕擎赶紧上前扶了一把,“二小姐快别这样客气,本王今日来此也实在是唐突了。”
    她笑着摇头,“不唐突,我已经等候二殿下多日了。殿下再不来,我几乎要以为殿下是爱美人更爱江山的大英雄。”
    “你这……”君慕擎很在很无奈,“二小姐说话总是能让本王惭愧不已。”
    她在旁边坐了下来,与二皇子仅隔了一张小桌。有下人布了茶来,然后识相地退了出去,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想淌这浑水。
    她对着君慕擎做了个请的手势,君慕擎礼节性地喝了口茶,然后就听白鹤染道:“二殿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为了什么而来我知道,这个目的达成之后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我才说,如果殿下不来,那就有机会江山和美人都得,可殿下来了,这两样怕是都要失去。我如此说,殿下还执意要办这件事吗?”
    君慕擎听着她的分析,也略微深思了一会儿,半晌却自嘲地笑了起来,“二小姐就莫要揶揄本王了,江山和美人只不过是个美好的梦想,可我的父皇有那么多优秀的儿子,又如何会落到本王的头上?说到底不过是叶郭两家的一厢情愿罢了,本王从前只不过存着一丝希望,能将美人娶到手,至于江山不江山的从未想过。”
    “可今日所寻之事若是达成,怕是连美人都留不住了呢!”她提醒二皇子,“要美人还是要腿,殿下需得好好想想,我可不想做了好事回头还被怨恨。”
    君慕擎赶紧摆手,“无论如何都不会怨恨二小姐的,这一点请二小姐放心。至于美人……”
    “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啊!”她笑着说了这句,然后端了茶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小口。
    不多时,就听君慕擎叹息一声,道:“本王若说想要美人,你会觉得我贪恋美色。本王若说想要这条腿,是不是又显得太自私了?毕竟惊鸿她对我也……”
    “她对你没什么想法。”白鹤染的话有点儿打击人,“做事不能做表面,看人亦是如此,你若只看到白惊鸿当着你的面说什么做什么,那就大错特错了,殿下的一往情深就更是辜负了。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要管的事,我更不会对殿下的选择做出任何评价。总之,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但同样的,你也得对我的劳动付出对待的报酬。说到底,咱们各取所需。”
    君慕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了决定:“本王要腿,打从本王今日踏进文国公府大门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要这条腿。”
    白鹤染点点头,“既如此,就请殿下明日到国医堂去吧!我在国医堂为殿下医腿,来来往往的也方便,不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同时我也能还还夏阳秋的债。”
    二皇子没有问她欠了夏阳秋什么债,那是白鹤染的事,他没兴趣知道。对于到国医堂去医治的事,他也十分认同,毕竟若是白鹤染提出在国公府治,他势必常来常往,遇了惊鸿更加尴尬。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腿就快要好了的事情,喜悦洋溢到脸上,掩都掩不去。
    “你说,若有一日惊鸿见到本王腿脚好利索的样子,会不会很惊喜?”他有些幻想。
    白鹤染勾了勾嘴角,也没太打击,只是道:“女人心海底针,你猜不透,我也猜不透。”
    二皇子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模样,却也没有再多留,起身告辞走了。
    彼时,风华院儿里,白惊鸿摔了枕头被子正破口大骂:“白鹤染,你个该天杀的小贱人,你个不要脸的婊~子。见了男人就往上扑,你也不睁开狗眼看看那是谁的男人!有个十殿下还不够,居然又将主意打到二皇子身上,不要脸的贱人,连瘸子你也勾搭!”
    她发疯一般地大喊,却不是因为白鹤染接近二皇子而妒忌,她对二皇子没有感情,谈不上妒忌。可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东西哪怕我不喜欢,但别人也不能碰,碰了就是罪。
    白惊鸿眼下就是这种心理,二皇子哪怕她不要,也不能轮到白鹤染要,她不要的东西就算扔了也不会施舍给别人。更何况,二皇子现在还不能扔,还有大用。
    她的母亲被送回娘家,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如今她在府里孤立无援,就只剩下二皇子这一根救命稻草了。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一个瘸子那个小贱人都要同她抢?
    白惊鸿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母亲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总得想办法再找一个靠山。
    于是几番思索下终于下了决心——“来人!给我传信,叫我哥哥速速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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