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秀女齐聚。
    南宫红燕的脸色显然不好,少了往常的骄纵,嘴唇发白的站在南宫蕊儿的身侧。
    南宫蕊儿笑容不改,看上去依旧是清灵美艳,可她嘴里的话确实一字一顿含着恶毒:“七妹,你看着,这一次我和母亲一定会让那个小贱人有来无回!”
    南宫红燕身形一震,以往整治南宫白夜只是想要她尝点苦头,可这一次,母亲她们似乎是下了杀心……
    下意识的,她朝着南宫白夜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人还在打哈欠,慵懒懒的模样。
    皇上坐在最上面,以梅为题,让秀女们写诗作词。
    南宫白夜看了看手上的毛笔,叹口气,再看看桌上摊开的宣纸,又叹了一口气。
    “时间到!”孙公公高喊了一句。
    秀女们纷纷放下了毛笔,端正了坐姿。
    南宫白夜身子向后靠着,一手搭在椅背上,三分倦意,七分帅气。
    收宣纸的太监走到她这里的时候,瞪大眼睛看看桌上宣纸,再看看她,脸上写满了惊讶。
    南宫白夜却对上他的眸,微微一笑:“收吧。”
    “是。”小太监张了张嘴,最终把多余的话咽了下去。
    宣纸都收好之后,是要交给大臣们和皇上阅读的,可就在这个时候,离南宫白夜最近的那个秀女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南宫蕊儿冲了过去,嘴中骂骂咧咧的,像是恨死了南宫蕊儿一般,伸着双手想要把南宫蕊儿的脸抓破!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了,护卫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南宫蕊儿向后退了一步,像是十分惊吓,挥手之间打碎了桌上的茶杯。
    啪嚓!
    众人惊醒。
    皇帝大喝道:“把她拦下来!”
    瞬间,八道暗影掠过,双手死死的把那个秀女压在了地上。
    “这是哪家的小姐?”皇帝像是气的不轻,脸上也没了往常的笑意。
    孙公公垂头:“禀皇上,是花家的花梦。”
    “好个花梦,大殿之上是由她放肆的?!”皇帝大手一挥:“给朕拉下去!”
    南宫白夜皱了下柳眉,这个花梦,她多少有些映像,这群秀女里好像只有她没有嘲笑过自己。
    而且,她这个人虽然不爱说话,很不合群,却也懂得礼貌。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会在大殿之上做出这种傻事来!
    南宫白夜侧了下眸,只见花梦的发都被揉乱了,嘴角溢着血,像一只嘶吼不出来的野兽被压在那,迷茫的眼眶里充斥着泪。
    那是……被人冤枉的神情。
    南宫白夜深吸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单膝落地:“皇上,这件事有蹊跷,请您考虑清楚再多定夺。”
    大臣们听了,纷纷凝眉,看向殿堂中央跪着的少女,充满了鄙视,这个南宫白夜简直是太不知死活了,这样的地方,是她一个小小的秀女可以说话的吗?
    皇上不喜欢看她太出风头,现在见到她求情,只沉了沉眸,继续挥袖,意思表达的很明显,就是让人把花梦压下去。
    那花梦看着南宫白夜,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皇上……”南宫白夜还想在说点什么。
    南宫蕊儿却也走了出来:“皇上,蕊儿也觉得这事有蹊跷。”
    南宫白夜双眸一眯,目光倏忽变冷,又来了么?
    现在受害者都说话了,皇帝自然不会蛮狠的将人带走,看了南宫蕊儿一眼。
    南宫蕊儿继续说着:“平日里花梦性子单纯,像刚刚那样性情大变,倒有些不像她。蕊儿怀疑……怀疑她是被邪物控制住了!”
    如今,已经有一个秀女死的不清不楚了。
    现在,南宫蕊儿又这么说,自然引起了大臣们的重视。
    皇帝也褶了下眉:“什么邪物?”
    “皇上有所不知,只要知晓那人的生辰八字,再做个草人,就可以操控那人的一举一动。”南宫蕊儿柳眉凝着,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祖父曾经嘱咐过我们,南宫一家断然不要去学这种邪术,所以蕊儿也只是略知一二。”
    南宫蕊儿向前走了一步:“花小姐,你可曾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过别人?”
    花梦没有说话,只抬眸看着她。
    南宫蕊儿又问:“那近日来有谁去过你的院子?”
    花梦顿了一下,朝着南宫白夜看了过去,还是不说话。
    倒是秀女们七嘴八舌了起来。
    “那个南宫白夜不是去过么?”
    “对啊,还是大晚上偷偷摸摸去的,第二天我们采水露的时候,刚巧碰上了。”
    “那该不会是她吧?”
    一句一句的议论声入耳,南宫白夜却笑了,低眸看着花梦,双眸晶亮。
    很小很小的时候。
    她家唐少说过:“就算是活在暗黑中,也不要忘记你是唐门最能代表白色一道影子。”
    所以,她叫白夜。
    无论那前面是不是陷阱,她都要踏进去,还原事实。
    哎……
    唐少果然是给她洗脑了。
    南宫白夜扶了下额头,一双眼睛却亮了起来。
    她始终相信,就算人们再如何说谎,面部的肌肉表情是不会骗人的。
    哪种微笑是假的,牵动几块肌肉。
    哪种哭是真的,又牵动几块肌肉。
    这些,是她从小学到大的,常年对着尸体工作,再分不清楚真实还是谎言的话,就太对不起她唐门盗夜的称号了。
    花梦是真的被冤枉的,这一次戏没她什么事。
    是南宫蕊儿想要嫁祸给自己。
    还真是死性不改啊。
    南宫白夜抬起了头,嘴角微翘,直直的看向皇帝:“皇上,我确实去过花梦住的那个院子,不过我只是路过。”
    想要去梁媛媛的院子,花梦住的那里是必经之路,想必南宫蕊儿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对她死咬不放的。
    皇帝不发一言,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南宫蕊儿又说:“皇上,只是单凭谁去找过花妹妹就给谁定罪,那太武断了,不过……”她看着皇帝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皇帝放松了嘴角:“不过什么?”
    “蕊儿听七妹说过,三姐背着祖父学了南宫家的禁咒,蕊儿怕……”说到这里,南宫蕊儿摇了摇头:“不,不会是三姐,就算她心中怨恨蕊儿,也不会借她人的手来伤害蕊儿。”
    这番话说的还真是“善解人意,楚楚可怜”。
    南宫白夜勾起了薄唇,分明字字指的她就是操控者,却偏要做出一副“我相信三姐”的模样。
    呵,这个女人真该去演戏。
    “白夜,你有什么想说的。”皇帝俯视着殿堂上的少女。
    南宫白夜淡淡一笑,脸上丝毫都不见惊慌失措:“我是被冤枉的。”
    这句话一出口,大殿上又是一片哗然。
    “蕊儿小姐是最善良不过的人,她怎么会冤枉人?”
    “依照我看,就是这个破鞋嫉妒蕊儿小姐,想借旁人的手,伤害蕊儿小姐。毕竟七殿下最有可能选的人就是蕊儿小姐,而像她那种人,殿下见的多了,仗着自己长得有点姿色就在那里玩伎俩,还以为她那点小把戏能瞒过谁?”
    南宫白夜的目光在秀女们的脸上转了个圈,微微一笑:“我这种人?我很好奇我是哪一种人?”
    “你不要脸!”有个秀女冷哼了一声:“当初追着慕容将军跑,现在又追着七殿下跑,还说什么谁都不喜欢,真是虚伪。”
    南宫白夜踱步走到那个秀女的面前,酒窝露出来:“既然大家总是拿我四年前说事,那我怎么着也得给个回应了。我并不认为曾经的自己做错过什么,没错,那时候的我太年少无知,但年少无知不是错,看到喜欢的人,想要追求他,想要对他好,更不是不要脸!”
    “你……你……”秀女几乎不敢相信她会说不出这么惊俗的话来。
    南宫白夜侧目,看向站在角落里默默寡言的慕容少枫:“你喜欢他吧?”
    “我……我,你不要胡说八道!”秀女有些恼羞成怒。
    南宫白夜指了指她,又指指自己:“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连承认喜欢这个人的勇气都没有,还来说我不要脸,你不觉得可笑?”
    “你不要想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借刀杀人的事!”秀女攥紧了双手。
    南宫蕊儿也柔声道:“三姐,你还是解释一下邪术的事吧,否则真要被误会了。”
    “解释?”南宫白夜扭过头去,薄唇微扬:“我没有做过的事,你要我怎么解释?”
    南宫蕊儿暗淡了眸:“三姐,我本来以为你最起码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现在只有查看一下花小姐身上贴着的符纸,才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证明她的清白?南宫白夜冷笑,证明她什么清白,落实她的罪名还差不多。
    南宫蕊儿莲花移步的走到花梦面前,说了一声:“花小姐失礼了。”
    就在她的衣服上摸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张隐形的符纸露了出来,那上面写的就是花梦的生辰八字。
    “果然……”南宫蕊儿凝眉:“我一心盼望着是自己猜错了,没想到真是这种邪术。”
    见状,皇帝朝着孙公公看了一眼。
    孙公公毕恭毕敬的从南宫蕊儿手里拿过符纸来,递给了皇帝。
    皇帝看着那符纸:“这确实是个铁上钉钉的证物。”
    众人听了,纷纷不解,一张符纸怎么就能证明谁是操作者?
    皇帝又发话了:“去把秀女们写的诗词都拿过来,比对一下笔迹。”
    原来如此!
    大臣们恍然大悟的拍了拍额头,只要符纸上的笔迹和宣纸上的能够对上,也就说明了,那个人就是操纵者!
    趁着太监们查证笔迹的时候,皇帝赞赏的看了南宫蕊儿一眼;“蕊儿小小年纪,倒是聪明。”
    “是皇上圣明,蕊儿只不过是想还家姐一个公道。”南宫蕊儿说的羞涩,低头时,双眸里却闪过了一道毒辣。
    她最擅长的就是模仿旁人的笔迹,那个小贱人的笔迹尤其好模仿,这一次,她倒要看看她还怎么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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