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出现在林锋面前的是一团白色云气,云气轻轻震荡了一下,向两边散开,露出一个人影,一头乌黑长发,两鬓却洁白如雪,外观年纪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
    正是太虚观当代观主,雁南来。
    他置身于白色云气间,一黑一白两道气流围绕着他不停盘旋。
    林锋看着雁南来,两人沉默的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虽然不像之前的投影出现后双方进行交谈,但林锋心中很清楚,雁南来投影的出现,代表了什么。
    自己要做史上第一祖师爷,要建立史上第一宗门,有一座大山永远都绕不过去,那就是当前为止,神州浩土有史以来的最强宗门圣地,太虚观。
    因为太虚观内部保守派势力当道,确定太虚观避世低调的行事方针,即便他们惯于以天下为棋,并非与世无争,还是让很多人有意无意间忽视这个人族第一圣地的强大之处。
    到了林锋、石羽、辛龙生、梁盘等人这个层次,自然不会小看太虚观,但许多低层次的修士,却看不了那么清楚。
    都不说别的,就在林锋自己玄门天宗内部,便有新入门的奠基弟子对太虚观颇为不屑一顾:“太虚观想当老大,他们算什么?”
    但事实上,不是太虚观想当老大,而是这个宗门,本来就是眼下神州浩土人族修真界的老大,而且这个老大已经当了数万年以上。
    这并非涨对手志气,灭自家威风,知己知彼,正视对方的强大,才能谈论如何将之超越。
    林锋对于这一点,一直都看得很明白。
    上古人皇时代,太虚观便已经存在,而且超然物外,在其他各大势力壮大崛起之前,太虚观就是神州浩土唯一不受人皇统御的宗门,只不过名义上认可人皇而已,自身没有争权想法,而是一心监视妖族天荒广陆的动向。
    太虚观开山祖师太虚道尊,是和太皇同时代的人物,共同经历太古纪元终结和上古纪元开辟,带领人族修士推翻妖族奴役,一身修为丝毫不逊色于太皇,却没有与太皇争位。
    太皇陨落之后,太虚道尊再次谦让人皇之位,这才有如皇登基,之后如皇主动退位禅让,立地成佛,开创大雷音寺,太虚道尊第三次谦让人皇之位,直到后来消失于死海,再无音信。
    这便是上古人皇时代有名的“太虚三让”。
    太虚道尊虽然前赴死海再无踪迹,但太虚观仍然自己超然物外的地位,直到后来与天门共同引领时代大潮,彻底废黜人皇统治,终结上古纪元。
    除了门中强者辈出以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在于太虚道尊传下的镇山之宝,昊天镜。
    “天元第一宝”五个字,说明一切问题。
    都不用过多描述,只要看看死在这件法宝下的强者名单,就可以知道此宝凶威。
    绝皇玄殇,极皇神渊,幽皇天海,妖族历代圣皇中,堪称最强的三大妖皇,最终陨落的原因,都和昊天镜密切相关。
    这件造化法宝,犹如人族世界的定海神针,护佑人族神州浩土万世平安。
    而在历史上,昊天镜相传受过三次重大损伤,便是和绝、极、幽三大妖皇有关,每次受损,昊天镜为了重回完满状态,都需要长时间休养。
    休养过程中,太虚观一般不会轻易动用昊天镜,否则会延缓其恢复进度。
    当然,如果势在必行,太虚观也从来不会迟疑。
    不过,从这个角度来说,不仅仅是妖族天荒广陆,便是人族神州浩土历年来对太虚观领袖地位想要发起冲击的势力,也都要感谢那三大妖皇。
    林锋静静看着雁南来,就算知道太虚观实力强大,高手如云,几乎能凭一己之力抗衡整个神州浩土,就算太虚观有昊天镜镇压山门,他也不会产生畏惧心理。
    现在不如对方,不代表以后没有超越的可能,一切都要看各自的努力。
    创史上第一宗门,成史上第一祖师,这是林锋的信念与愿景。
    真要说起来的话,只是超越太虚观,可还未必能算是达成自己的心愿呢,既然如此,挑战并尝试超越这个庞然大物,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自己的愿景,可是比那还要宏大,也更飘渺高远。
    林锋从来都不畏惧太虚观,此刻他心中隐忧投射,其实是担忧,自己和玄门天宗不断成长,不断变强,直到真的有实力在神州浩土人族修真界掀起这场狂澜,如果与太虚观发生严重对立,会否造成人族修真界的严重内耗?
    虽然有太虚三让在前,保守派方针主导在后,但太虚观老大当惯了,多年以来,天门也好,大雷音寺也罢,原始魔教、蜀山剑宗等等宗门,都想要动摇太虚观的地位,但最终无一成功。
    可是当玄门天宗真的成长到有能力彻底将太虚观拱下王座的时候,太虚观真的还能淡定吗?
    虽然自己和太虚观以及其他很多人族修士都密切关注天荒广陆妖族,避免人族内部争斗被妖族渔翁得利,但一切岂能尽如人意?似天魅大圣、金鹏大圣以及其他妖族强者,可不是随自己心意而动荡牵线木偶。
    大家都有自己的算计,到头来谁能笑到最后,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
    如果因为人族内耗,而白白便宜了妖族,这是林锋不能接受的。
    或许等他日后到了更高位置,会转变自己的思维,改变看待人族妖族争端的方式,但仅从他当前所处位置来说,他不得不像太虚观一样考虑妖族威胁。
    倾巢之下,没有完卵。
    林锋看着雁南来,突然笑了起来,原本神色淡然的雁南来也笑了起来,虽然五官长相不同,但两人的神色表情非常相似,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真是很有难度的事情啊。”林锋轻笑一声:“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看看那绝顶上的风光,是如何的动人。”
    雁南来的身影重新退入白色云气中,很快白色云气也消失不见。
    这一个投射消失,林锋眼前不再出现其他景象,只有道道白光闪烁,然后化为一个又一个光点散开。
    面前豁然开朗,林锋抬眼看去,自己已经重新置身于瀛海之中,回头看了看身后,有一层淡淡光幕笼罩,近乎透明,可以看见外界。
    之前经历的幻境,其实就是自己穿越光幕那一瞬间,映射出内心深处重重隐忧。
    不过,如果无法坚定自身信念,神魂被幻境侵蚀,就会直接被光幕同化,永远也不用再想出来。
    这是一个纯粹考验心性意志的幻境,与进入者的修为高下无关。
    光幕幻境非常玄奥,一人通过,幻境便渐渐瓦解,林锋只见光幕渐渐破碎,点点光辉中,朱易、李元放、解臾、白光等人也现出身形,几人的表情都有些怔忪。
    “这个幻境虽然凶险,但也不失为一个磨砺道心的好地方。”林锋笑道,朱易等人也纷纷点头。
    然后众人一起向前方望去,就见一座巨大的岛屿仙山,悬浮于海面之上!
    青离玉几中传出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瀛洲仙山!”
    朱易等人也都屏息凝神,看着面前巨大的仙山。
    仙山周围的空间微微扭曲,使得它漂浮在瀛海上,显得体积不是那么夸张。
    可事实上,和方丈仙山一样,瀛洲仙山也巨大得如同一块小型陆地,虽然没有方丈仙山那么巨大,但周长也达到足足四千里。
    林锋盯着瀛洲仙山,眉头微微一挑:“果然是天地孕育而生的古阵法。”
    朱易和李元放都仔细观察瀛洲仙山,果然看到仙山上扭曲的空间中,仿佛漂浮了数以千万计的透明玉板,晶莹圆润。
    只是这些玉板都无比巨大,长方形,一个就有半亩地大小,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同时平铺开来,如同球形一样将瀛洲仙山包裹其中。
    “虽然精妙异常,但却是已经很衰弱了。”李元放深吸一口气,一边盯着古阵法,一边说道。
    林锋摆了摆手:“事不宜迟,我们下去。”说罢便带着朱易等人一起飞向被古阵法守护的瀛洲仙山。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长乐道尊等人,此刻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瀛洲仙山,一个个蠢蠢欲动,哪怕林锋就在前面,他们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林锋则没有理会他们,一边飞向瀛洲仙山,一边突然抬头看向仙山上方虚空:“果然来了。”
    瀛海上空的白色云烟仿佛燃烧起来,化作万丈金光。
    金光中隐约有一个影子浮现,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仍能感受到其中沉重、雄浑、霸道、威严的气势,仿佛了承载了江山社稷,威临天下。
    无数符箓咒印翻飞,伴随紫金光辉向着四面八方幅散,一片如同城池一般的宫殿群在光辉中间件现出形状。
    大殿、偏殿、庭院、章台、高楼,共同组成一座仿佛天上仙王居住的宫殿,如日中天,满是王者威严。
    林锋徐徐点头:“太皇宫!”
    这座宫殿,正是昔年太皇炼制,后来落入大周皇朝之手的造化法宝,太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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