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灰色牲口的称号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至少白俄军中编入的少量蒙古牧民便不在此列,虽在起先阶段跟着意志顽强的白俄冲了一会儿阵,但低劣的装备水平差劲的技战术能力还是让他们在遭受重大伤亡后出现了崩溃的趋势。
    战场指挥官敏锐发觉到此处敌军相较于正宗白俄兵战斗水准差的不能以里计数,在稍微聚拢下兵力后趁其混乱勇猛的突了进去,给其造成更大混乱。指挥部的王子栓望远镜一刻没有放下,而此时敌人侧翼的哥萨克骑兵也跟己方骑兵搅和到一起,相互间展开激烈的搏杀。
    “…让预备队骑九团骑十团分别从敌人左右翼包抄过去,争取撼动敌人后方阵线。”这就是兵力优势的好处,手里可以有大量预备队使用,不过亚洲骑兵师的主力尚未出现,他也不敢打的过于奔放。
    参谋长领命去打电话,冯伟军则在一旁观战不语,他来外蒙是协调各项事务的,可不是跟王子栓抢战争指挥权。此时战场上本军进展顺利,恩琴在这儿放的大部分都是后来招收的乌合之众,虽有少量带来的嫡系,但人数太少并不能起到大作用,倒是其中的俄国征召兵作战意志顽强,给己方带来不大不小的麻烦。
    眼见因为蒙古牧民向后退却引起的防线漏洞就要扩大,己方另外派出的预备队也快要达成作战目的,有参谋快速进到指挥部里,略显焦急的对两人说道:“委员长军座,白俄骑兵师的主力已被我方侦察机找到…”
    “在哪儿,兵力多少?”两人赶紧来到地图旁,几万人的混战,不可能都猬集到一块儿,总也有主次之分。
    “四千人左右,出现在我军右翼后方,目标应是咱们的炮群跟辎重物资。”
    “大爷的,还真是他的主力部队亚洲骑兵师,不过他是怎么伪装到骗过咱们的侦察机跟侦察部队直到现在快接战了才给发现的?”王子栓问过一句也就不提,这事儿只能战后再去找寻答案,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挡住他的偷袭,否则真让他袭击成功,后面的仗可就得饿着肚子打了:“那里有不到一个团的官兵,倒是能抵挡片刻,再派个骑兵团,差不多就能拖住他们直到主力赶到,这边儿的白俄已经不行了…”
    “把我的突击营派过去吧。”冯伟军突然插口道。
    ……
    虽然另一时空中恩琴击败奉军五倍兵力靠的是装神弄鬼跟张作霖想将他收编的心理,但也说明其部战力不错,要不不可能跟兵力悬殊的奉军硬杠还取得胜利,至于他被苏俄红军一战击溃并被俘虏,却是关系到士气方面,他的人压根就没想再去打远东共和国,直接跑散拉倒。
    而现在,知道自个是为日后博出身,这些老毛子的作战意志相较于对付红军有较大提升,作战水平可以正常发挥,说白了就是他们怕红军,可不怕中*队,典型的欺软怕硬,所以当开始冲击鲁军阵地时,他们爆发出的能量让对手大吃一惊。
    “老子不是没跟白俄干过仗,怎么今天都跟吃春药一样呢。”某位连长呲牙咧嘴的叫道,他身边一位医护兵正给他大腿做包扎,刚才虽把敌人的进攻打退,可对方马刀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记号。
    “这就是成建制的列强军队跟散兵游勇的区别,以前咱们光欺负人了,现在轮到他们以优势兵力发起进攻。”教导员帮着绑好纱布:“刚才一战没了三十多个,还有五十来个受伤,咱连战力剩不到一半,要再没援兵,估摸着就得全员为国尽忠。”
    “这倒无所谓,青山处处埋忠骨,可这会儿团里估计也派不过多少人来,连那些民兵赶过来也得一时半会儿,就怕防线给他们冲破,那咱的罪过可就大了。”他试着站起身,还不错,虽然走不快但也能动弹,比躺在后面挺尸的副连长好上许多。
    恩琴没给两人过多准备时间,在头次进攻过去不久,他便驱使部队再次发动强攻,让连长高兴的是团里没把他忘掉,派来了援兵,可失望的却是援兵仅有一个班:“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咱们全员尽没还挡不住对方也是无愧于心了。”看着敌人骑兵快速接近,他抄起了自己的驳壳枪,把木托抵在肩上,眼中露出坚毅的目光,脚下,是一柄泛着亮光的马刀。
    ……
    “驾…”孙尚忠狠狠抽动着马鞭,根本顾不得老伙计是否透支了体力,前方正规军的防线有被突破的危险,他们已经跟老毛子纠缠到一起,但己方援兵暂时还没有赶来,那位团长情急之下只能把他们派过来,希冀挡住对方。
    说实话,不光团长对此持悲观态度,就连他自己也很是悲观,无他,全连上下打过正规战阵的没几人,若不是当初跟着他的老兄弟也在队伍里,今天这仗保管对方一冲就垮。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后退的心思,无他,富贵险中求,他在赌正规军援兵能在合适时间内赶到。
    虽然是民兵,但援兵的到来还是让阵地上陷入苦战的官兵为之一振,鼓足余勇同突进阵地的白俄骑兵做着殊死搏斗,堪堪将对方步伐拖住。“砰”,虽然对自己的骑术很自信,但孙尚忠还是拿起马枪对白俄进行射击,跟在他身后的弟兄们也都有样学样,急切间倒也让对方损失不小—马上射击命中率不高,当不得双方距离近,白俄的阵型又有些密集,从现有形势看,他们还在使用欧战期间的密集队形,并未有做出大的改变。
    对方很快回过神来,后方跟进的部分官兵朝民兵连发起冲锋,这些老毛子可能没得几发子弹能打,直接就高举马刀狂呼“乌拉”,中途被击中也绝无更改,很快,着意避免与其短兵相接的孙尚忠跟对方战到一起。
    到底是民兵,不管从战斗经验还是意志力来说,都比不过正规军,先是某人受不得战场上的惨烈场面哀嚎着拨转马头向后逃窜,有数人也紧随其后,孙尚忠知道事情要大条,真给他跑了,足以带动自己这百十多号人的队伍垮掉,甚至会对后方阵线造成冲击,但他这会儿正跟别人纠缠,只能坐视。
    好在有人大喝一声“跑个屁”,紧接朝其坐骑开了一枪,让那人跌落马下,也吓住了一众打算开跑的民兵。“怕啥,连长还在前面呢,都跟老子冲。”孙尚忠听声音知道是比较老成的马春生,放下心跟面前敌人拼起马刀,仗着练武多年实战经验丰富,倒也把那人逼得手忙脚乱。
    不过民兵么,虽然战斗意志不太好,枪械也五花八门,可保不齐里面就得出一两个奇葩,有士兵虽然不太敢上前拼杀,但他自个带了把手枪,看到有地方吃紧就上前给一枪,不光帮孙尚忠把敌人解决掉,还打死好几人。
    此刻敌人兵力经过多次下降已不能突破己方防线,孙尚忠那些老兄弟也不顾伤亡组起当年跑马帮遇敌时经常用到的阵型,双方倒也战了个不亦乐乎。但民兵就是民兵,时间一长毛病又开始凸显,眼见就要崩溃,后方不知从哪儿跑来一伙看着像土匪的同行,他们战力明显超过孙尚忠一伙,虽枪械同样杂七杂八,但枪法承受伤亡能力要超出不少,很快便帮着友军将突进来的俄军赶走,好悬没把躺地上半挺尸的正规军连长吓死。
    “兄弟哪边儿的?”孙尚忠收拢队伍的时候喊了一嗓子,对方并没有将自己的旗帜打出。
    “乌梁海游击军第三支队肖文广。”有人回答一句,紧接大笑着喊道:“弟兄们跟我冲,咱们的援军到了。”
    一听这话孙尚忠肃然起敬,这些都是正规军撤走后留在原地打游击的游杂武装,他们用着简陋的武器跟敌人周旋,劫掠对方牧民营帐,打击其后勤线路,阻断交通,焚烧辎重粮草,闹得唐努乌梁海一带鸡飞狗跳,而随着这些人身上游击习气越来越浓厚,手上沾的血也越来越多,没多少政教官的各部变得更像是土匪。
    跟他一起的大概百十号人,这也是他们这支小部队四处作战所能维持的极限,否则后勤粮草弹药补充等会将其拖垮。而不远处,跟他们军装仪容相似的部队还有数支,也不知这些人不在腹地打击后勤线跑到这边儿干嘛。
    不过肖文广说的援军却不仅他们这几百人,而是由几十辆敞篷小轿车组成的机动部队—孙尚忠不知道战地吉普的概念,只能将它们归类为特殊类型的轿车—车上装载着一挺重机枪,更快的速度更猛烈的火力辅一加入战场就把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他们没敢在坑坑洼洼的主战场附近行动,但对恩琴侧翼的突击却登时改变了战场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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