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开始有大股直军溃兵出现,作为逃跑路上还能保持成建制行动的军队,这支部队相对来说还算不错,至少里面大多数人还背负着自己的步枪,甚至还有轻重机枪的存在,倒是火炮等重装备没有任何出现的迹象—这也是肯定的,七生五野炮需要八匹驮马拖曳,目标在行进中清晰无比,除了给鲁军战机提供靶子外不会有任何用处。
    对方大概也发现了形势不太对劲,虽然看不清窝在单兵掩体或沙袋后面的防守桥头的士兵具体身份,但周围没有任何溃兵存在本就说明了事情有变,带队长官骑在马上一声令下,官兵们立刻转换阵型排成散兵线向桥头处冲来。
    虽在多次战斗中知道不能在鲁军阵地前面摆出太过密集的阵型,可一种战术必须经过训练实践之后才能施行,否则还不如继续使用原战术来的实在—密集进攻遭受到的伤亡大,但可以弥补本方火力不足,若使用鲁军那种两人之间相隔四五米距离的方法,出现的第一个不适之处很可能就是军官指挥不畅,军队进攻出现脱节,所以他们虽然有了稍微改动,相比鲁军仍可称得上密集。
    “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彻天空,地雷爆炸后形成的冲击波与预制破片将直军官兵齐刷刷打倒在地,早就成惊弓之鸟的他们将其当成了炮火打击,在一阵哭爹喊娘的嚎叫之后,后面的官兵开始后撤,把炸死炸伤的同袍扔在地上弃之不顾。
    直军本就在长时间的对峙与进攻中磨平了锐气,一次次战斗失败让官兵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所以才在鲁军全线反攻中被其一举突破—纵使重炮的火力不易抵挡,但若是刚开战那会儿的直军,想来不应该败的这么快。
    但一个连的官兵本就不可能带够足用地雷,因此当十几二十来次爆炸过后,后退中的直军士兵惊讶的发现:炮击似乎停止了,加上前面有人大声叫喊着地雷的字样,他们才恍然大悟,感情人家根本没炮击,只是用地雷就把自己等人吓跑。
    “弟兄们跟我冲,过不去,咱全都变成鲁军的阶下囚,谁想尝尝当俘虏的滋味?”一名中校官阶的军官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没有,大帅对我等不薄,必不做此不义之举。”
    “对,咱第三师的兄弟没有孬种。”闹闹哄哄中,士气勉强有所提升,这支*百人组成的队伍又开始整队准备进攻。
    这一次的进攻明显就要谨慎的多,在重金刺激下奉命前出用身体趟雷的敢死队带领下,他们佝偻着身子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迫击炮急促射,别怕炮弹打没了不好补,先顶过这一轮再说。”王佐民知道情况紧急,熄了节约弹药的心思,双方人数相差太大,只能让那仅有的两门60迫击炮来发挥作用了。
    各自躲在掩体后方,两个小组开始折腾起自己的小炮,一阵通通通的声音响起,不远处进攻直军官兵接连被炸倒地,期间神枪手的射击也一直没有停歇,不停的对着场中疑似军官目标进行打击。
    虽然进攻战术暂时没可能进行大的改变,但给军官换身士兵装束却是好办的很,最多再确认下如何指挥的问题,这一点奉军虽然做不到,但他们可以,故而最近一段时间开始鲁军猎兵与神枪手所击毙目标价值远不如起先阶段,但即便如此,王佐民还是发现对方有几处地方出现了混乱。
    不过两门迫击炮所能覆盖范围还是过少,在直军官兵一门心思回家的动力下,他们付出不小的伤亡后终于靠近到桥头附近,看着呈扇形面围攻而来的直军,王佐民大喝一声:“枪榴弹。”
    枪榴弹手早将弹药装好,闻言纷纷开枪射击,在百米距离上配合迫击炮成功把进攻直军压制,十连发的高射速也在此时显现出巨大威力,不时有直军官兵倒地不起,接连遭受重大伤亡的败兵再次崩溃,嚎叫着向来时方向退去。
    “迫击炮打掉重机枪。”王佐民驳壳枪连开数枪,指引着士兵向掩护官兵撤退的直军重机枪开火,虽然对方官兵看事不妙成功避开炮弹炸点,但机枪却在炮弹的爆炸中损毁。
    “设诡雷,撤出战场,到对面桥头。”对方人数太多,若死扛硬打必然会造成较大损失,甚至被敌人攻破阵地,但依托有利地形足可将他们压制在桥头处不得寸进,桥面宽度不大,根本摆不开多少兵力。
    很快,趁着直军的进攻间隙,九连官兵相互掩护着撤到桥头另一端,发现鲁军也开始跑路的直军赶紧重新发起进攻,结果在诡雷与鲁军的双重攻击下又不得不暂时退却。
    “各排检查弹药,接下来悠着点儿打。”刚才为取得最大战果所选取的地形决定了他们不得不拼命开火以防止优势兵力的敌人接近,现在有地利自要改变战术。
    “迫击炮还有四十发炮弹。”一路撵一路打,出发时带出的三个基数180发炮弹剩这点儿,可谁也不知道战斗还要打多长时间,接着又有人喊道:“枪榴弹十八颗。”迫击炮弹带的多,这玩意儿就只能减少,总不能全员扛炮弹不带其他物资。
    ……
    “营长,冲不过去了,他们枪法太准,炮弹又多,弟兄们已经没了顶着此等火力攻击的士气,咱还是绕路吧。”一名脑袋缠着绷带的上尉跑到带队军官身边叫道,他跟着上官打满全场,撤退中又收拢不少溃兵,谁成想人数一多就成了鲁军的眼中钉,给堵在这儿弄了个进退不得。
    “让人跟他们接洽,咱拿钱买路。”临走时顺手把旅部没来得及带走的钱银打包卷走的营长一咬牙喊道,此刻也顾不得心疼了,还是人要紧,只要把这些士兵带出稍加整顿,日后天下之大哪儿去不得:“最近一条路在东面五公里的地方,一个太远,二来咱也摸不准对方有没有派兵在那儿堵路,赶紧的。”
    上尉带人打出白旗,带着一箱子白花花的大洋在周围官兵奇怪的眼神中快速朝桥头跑去,可惜尚没接近,天空中三架战机呼啸而来,战争期间被这玩意儿炸出心理阴影的直军官兵哎呀一声,四散着找寻掩体或直接卧倒在地以躲避接踵而来的空袭。
    火蛇在人群中移动着灵活的身影,给一条条生命带去死亡的噩耗,战机俯冲射击然后昂头飞走,待重复几次,王佐民也带人费劲巴拉冲了过来,一阵霹雳乓啷的乱打,本就在先前进攻中死伤近两百来人的此股直军精神崩溃,先是某些处在战场边缘的士兵爬起身逃跑,接着带动全军震动,不得不在战机停止射击后起身投降。
    “长官,这些钱算是给弟兄们的酒钱,千万别嫌少。”中校营长不顾自己喊的人只是中尉衔,仍舔着脸上前巴结,顺手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根小黄鱼,鬼鬼祟祟的说道:“这点东西是给您的,不成敬意,万望笑纳…”
    已经没希望加入到国民革命军进而把****各种习气融会贯通的王耀武这会儿还是一无比正直的有为青年,闻言像是受到了极大侮辱,脸红脖子粗的训斥道:“干嘛呢这是,把你们这种封建军阀队伍里的不良习气给我收起来,告诉你,正因为贵军为将者如此做派,士兵有样学样下纪律自然得不到保障,造成战斗力低下,没有拼死之觉悟,故才能为我军接连击败,看看我身后的弟兄,经过历次战斗只剩百十来号,可仍然打的你们人仰马翻…”
    “……”这位倒霉的中校营长在王佐民的教育下彻底傻眼,无语的看着他狂喷口水。
    ……
    从三月下旬开始,鲁军在北抵天津,南至皖省六安一带的广阔地域上集结了十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五个混成旅,并配属两个航空师两百多架各型战机,七生五以上身管火炮七百余门,坦克装甲车一百五十余辆,总数近二十万人的庞大兵力向直军全线发动进攻,在分别击溃当面阻击之敌后向直系纵深地盘突入。
    而失去了奉系援军的支持,又在赣省皖省叠遭败绩的直军部队抵挡不住鲁军陆空联合攻击,在吴佩孚的命令下迭次后撤,随即被勇敢穿插前出的鲁军部队击败,进而形成大溃逃,各部竞相逃命,本就在先前进攻中损失惨重的直系军队如此更没了与鲁军相抗衡的资本。
    在天津方向,成功把奉军打跑并率部南下的冯伟军屯兵长城内外,与西进的第二集团军下属第四军第十师十一师共同对京师防务构成威胁,为此曹锟与吴子玉相继离开北京城,委托步兵统领衙门维持京师治安,率直军剩余部队通过京汉铁路线退至保定定州一带,接应到率残部撤退至此的王承斌所部,并电令冯玉祥阎相文等人务必击破率部反叛的赵倜后与己方汇合,打算靠着几方合兵一处形成的重兵集团挡住鲁军的最后一击,再在外国人主持下商谈罢兵事宜。
    可惜世事不如意者十之*,还未等鲁军南北两路大军形成合围之势,直军内部就先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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