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鲁军回电了,他们将以一团之兵力襄助我方实施援鄂作战,并在近日抵达。”湘军第一师一旅旅长兼长沙警备司令叶开鑫拿着电报进到烟雾缭绕的议事厅,对着上首正座的赵恒锡说道。
    作为湘省督军赵恒锡的亲信死党,叶开鑫部驻地虽在长沙,可碰到这种事关湘军前途的大事也得点齐兵马,跟着大帅上阵厮杀,不光他,此次援鄂作战,赵部嫡系贺耀祖唐生智李超群何健鲁涤平等人也是一个不缺,都随其本人亲临前线。
    “鲁军还在赣省跟陈光远秀峰的人墨迹吧,等他们打败赣军开过来黄花菜都凉了,别是耍咱们?”援鄂自治军总指挥兼第一军军长宋鹤庚疑惑的问道。
    “没,对方在电报中说是走长江水运。”叶开鑫回道。
    这下不止宋鹤庚疑惑了,赵恒锡也睁大眼睛望着他:“那还不如击败赣军开过来靠谱呢,这一路不是赣军的控制范围就是鄂军把守,难不成鲁军能隐形不让人看到他们?”
    “这个不清楚,鲁军并未在电报中详谈,只说由海军护航,运送一团官兵到达。”这是肯定的,鲁军也得防着湘军内部有人把具体情报透露给王子春,要知道两湖地区既然被放到一块儿谈及,那两者的关系必然不同寻常,相互间联系较紧密,否则鄂省人士也不会巴巴跑到湘省,要求对方出兵解救民众于水火之中了。
    “的确,不太可能啊。”鲁涤平也开口说道,他本是湘省前任督军兼省长谭延闿的嫡系,可惜谭督军办事儿不太地道,本身又醉心于联省自治,成功驱逐张敬尧夺下湘省之后启用大批新人,冷落了老兄弟的心,为此不止鲁涤平,本是谭延闿一手提拔的赵恒锡都起了反心,一众人也便团结在赵夷午身边,成功进行了兵谏,逐走老上级。
    上司滚蛋,能跟赵恒锡争夺湘省大权的唯有孙文手下大将程潜,其人发挥阴狠毒辣的作风,一不做二不休,将程潜派驻到湖南的李仲麟翟维臧萧泽元张自雄等人尽数杀害,收编其部队,剪除了程颂云安插在湘省的钉子,自此之后大权独揽,做起了土皇帝。
    说完一句,鲁勇奄来到作战地图旁,指着江西湖北境内的长江段分析道:“鄂省没有岸防要塞,但赣省长江段有四个沿江炮台,马当湖口金鸡坡岳师门,虽说炮台武备年久失修,要塞炮只余一半左右还能射击,但想要在其阻拦下通过还是大有不妥,加上赣军鄂军手里的陆炮也能摆在长江岸边射击,他们来的一个团,别尽数给人打沉到江里喂王八。”
    “是不是有大批舰艇护航,我听说鲁军本就有一支规模可观的缉私舰队,前几年王靖帅又从欧洲弄回来几艘大船,加上他们吞并的江防舰队,仅从规模上来说领先国内各派别,单耗资甚巨的巡洋舰就有好几艘,上面大口径火炮比之炮台超出不少,又多是民国肇建之后的新船,这些应该能让他们强行冲关吧?”
    日后因为放言死守南京,却在凿沉大部分船只后扔下民众与军队只身逃跑而受到重大非议的唐生智开口说道,他现在还只是一个纵队司令,手底下三四千人枪,不过也是赵恒锡的一员干将,深受其人信任,为日后让赵督军走上谭延闿的老路打好了铺垫。
    “的确有这可能。”赵恒锡摸摸光滑的下巴说道:“竞秋(叶开鑫)一会儿再去打电报问下鲁军方面,能不能把日期定下来,最不济也要个大体范围,咱们好共同议定作战部署。”
    话是如此,叶开鑫明白,就一个团的官兵,是说鲁军编制比其他派别稍微大点,人数也多些,总不过三千人顶天,落在本部将近五万人的援鄂部队中不能说不显,但也没到缺了就不能活的地步,总不过是一个姿态,告知世人两方现下是盟友关系,只为确认对方有没有切实把握冲破赣军鄂军阻拦与己方汇合,也便回道:“是,卑下开完会就去发电报询问。”
    “那好,咱们就继续开会,我再说下此次作战部署,中路夏斗寅率鄂西民军石川星残部编成的鄂省自治军打前锋,贺耀祖第一纵队唐生智第二纵队刘钪第三纵队邹旭彬第四纵队紧随其后,出岳州水陆并进直取汉阳;右翼叶开鑫第五纵队自平江攻鄂省通城崇阳;左翼由第八混成旅旅长唐崇阳指挥李超群石首支队何健荆沙支队,由澧县入公安松滋,各位还有何疑问…”
    还是何健实诚,一听领导如此说便站起身准备回话,谁想赵恒锡似是知道他的说辞,直接没给他说话机会:“何芸樵你那套就别拿出来现了,咱已经跟直军撕破脸皮,不可能再有缓和机会,再者说,我还是认为鲁军能在这场大战中取胜,纵使不能取胜,也能让直奉联军扒一层皮,到时我军已拿下鄂省,惨胜之后的直系中央也没有余力对付我等。”
    “不是,我想说咱能不能看下战场形势再做决定,保不齐鲁军给联军干翻呢,从开战至今他们并没表现出一往无前的气势,而依照双方兵力对比…”
    “行了。”赵恒锡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当墙头草才能拿多少好处,你这么大人不会不明白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的不同吧?另外告诉你,川省出鄂的军队不用担心,鲁军已经代为联络活动在桐柏山一带的丁万松所部,他那儿也有一万多人枪,加上鲁军即将在鄂东一带发起的攻势,到时咱是三方共击,可不是单枪匹马。”
    “鲁军在天津外围打的可是很艰苦,他们有余力在鄂东发动攻势?”
    “赵越,鲁军的装备真有你说的那么强?”赵恒锡嘴上说的漂亮,还是有些心惊胆战,问向援鄂总预备队司令赵越。
    “我亲眼所见,那铺天盖地的飞机锐不可当的装甲部队成编制的大口径重炮,这些可还都没在战争中露面呢,莫说人还有传说中的化学战部队。”赵越想想当初受鲁军邀请前去观摩他们的演习,期间出现的技术兵器就有些不寒而栗,阵地上一片火海的景象让他深受刺激,如此强大的火力,绝非他所见过的直军部队所能抗衡。
    ……
    “…喂,司令…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保准不让王承斌越雷池一部…绝对敢立军令状,别看直军人多,还多不到攻破咱们防线的地步…好,好。”直隶青县,第四军军长穆恩堂的指挥部,其人拿着电话跟王介山一顿保证。
    青县作为津浦路上的站点,处于原天津府正中,是直军戮力攻克的要地—与鲁省还有段距离,正好避免被鲁省境内的驻军攻击,又可拦腰截断天津与鲁省联系,使天津境内的鲁军成为孤军,为此直军中路军的前敌总指挥王承斌亲帅部队在此攻击,而总司令吴佩孚则跟王介山对阵,双方完美的给大家演示了一番兵对兵将对将的大戏。
    放下电话,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几下,他又把电话拿起,直接叫到了双方争夺的焦点,青县与河间交界处的刘各庄鲁军指挥部里,虽然青县才是直军目的,可这地方要是给人打过来,那也就说明身处天津境内的鲁军弹药供给只能凭借海路了。
    “…纪青,你那儿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要人没有,倒是航空队的支援可以多给你一次,后面也送来了一部分地雷…喂喂?大爷的,破电话线又断了。”他恨恨的扔掉电话,朝外面喊去:“警卫员,赶紧的叫通信兵查线。”
    ……
    “…喂喂?草。”上官云相骂一句,从给炮弹震得尘土飞扬的指挥部走出来,去到旁边一处地下堡垒里:“通信兵,赶紧的查线,又给炮弹炸断了,真操蛋,连多大规模的航空队支援还没问清楚呢,不行…”
    他看看身边,可惜警卫员早就给派出去,通信兵又在近期的战斗中死伤惨重没来得及补充,刚才叫到的那个是在指挥部附近的最后一人,不得已只能从团部炊事班叫出一人说道:“找几个人骑马去军部,把军长刚许诺的地雷赶紧的弄回来。”天津境内只有一个第四军,还给王介山弄去两个师,穆恩堂手底下只有一个师,因此他的军部也是师部,如此倒也不算逾越。
    “是。”炊事员倒也干脆,闻言脱下围裙,回去提溜了一杆步枪便离去。此时团参谋长一脸风尘仆仆的赶过来,看到上官云相焦急的说道:“咱对面葛树屏的十二混成旅有了援军,从番号上看是王维城的第二十三师下属。”
    “多少人?”上官团长也不骂娘了,闻言赶紧回到指挥部,在地图上稍微看下问道。
    “大概一个满编团。”
    “还能撑住,直军火力不强,一时半会儿攻不破咱们的地堡群。”上官云相闭上眼睛想了下说道:“不过不能再这么打了,太被动,把预备队派出去,今天晚上打夜袭。”
    “预备队现在就剩一个连了,不太够用吧?”
    “够用了,加上航空队支援先让前线直军混乱会儿,留出时间给咱们布雷。”他眼里冒出精光,恶狠狠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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