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喇嘛原名丹毕坚赞,出生在西蒙古杜尔伯特部,民国初年外蒙闹**,其人作为急先锋拿下西部重镇科布多城,屠尽城内汉回两族居民,还跟杨增新驻扎在阿尔泰的部队打过几仗,两者至此成为仇敌。
    外*立本就是帝俄一手炮制,但黑喇嘛的残暴做法连俄国人都看不过眼,将其送进监狱,民国六年恢复自由身,出狱后他在蒙古受到英雄般的待遇,外蒙政府还授予其呼图克图的称号,成功跻身王公大臣之列,但这人也是流年不利,未能过上几天好日子就赶上王子安挥兵北进,政府垮台。
    他知道自个手上沾满汉人鲜血,必不能容于汉人政权,也就直接举起了反旗,可他的兵马本身战力不强,此时又没了境外势力支持,很快便被打垮,好在脚底抹油的水平不错,又熟悉当地地形,也便跟鲁军打起了游击,直到弹尽援绝,退往新疆,随即给杨增新驱赶到甘肃新疆蒙古交界处的黑戈壁。
    这地方本就是三不管地带,还荒凉的很,驻扎外蒙的鲁军无力围剿,甘肃张广建更没心思,遂给了他休整的机会,又靠着堵截商路来钱,近期内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随即趁着鲁军南下侵占新疆的有利时机跑出来打草谷,并就地补给的做法一路奔到塔城,中途还穿越了部分沙漠地区,生命力端得是强大,更引起阖省震动。
    冒着横穿整个新疆给人击溃的危险跑到这里,不为别的,他就想多整合几股白俄溃兵,好补充下枪械弹药与人员,相对于黑戈壁附近的汉回势力来说,他更信任帮助过自己的俄国人,而且那里周边全是敌对势力,张广建没去围剿他,不代表会跟其做生意提供枪械补充,那人又不傻,就算跟土匪一起弄钱也知道找容易掌控的,不会整这么一狼子野心的玩意儿。
    而鲁军彼时正接收新省地盘与资产,又要防备到来的大批白俄闹事儿,根本无力应对他的长途行军,反正只要对方别攻城略地就先不去打他,至于新省之前的各地驻军,又因为顶头上司换人陷入恐慌中,都窝在驻地当缩头乌龟,谁也不想去招惹这麻烦。
    如今鲁军已理清新疆内的各种关系,也对省内各势力有了大体了解,省军基本稳定下来,最大的麻烦白俄溃兵纷杂混乱,不能单靠武力解决,故而在收拾了满地图乱窜的阿连阔夫之后又紧赶着派兵去往塔城,追剿比俄国人还能闹腾的丹毕坚赞去了。
    作为本省赏金规格最高的土匪大盗,黑喇嘛自是有其过人之处,手底下现有超过上千人的骑兵队伍,得益于先前混迹于外蒙的经历,虽然落难后弹药无着,可至少人手一杆枪还是能保证的,要让他再得了补充,精通游击作战的此股匪军很可能让兵力本就不富裕的李顺大为头疼。
    到了八月中旬,顶着头上炎炎烈日行军的骑五团在团长缪旭兵带领下终于赶到塔城,此时的塔城,汇集了白俄溃兵与难民数万人,幸亏他们本身也不见得和睦,而且政治纲领几近于无,就是伙子到了山穷水尽地步的乌合之众,故在当地道尹汪步瑞与驻军团长*的勉力维持下尚未失控。
    为对抗入境的大量白俄,先前鲁军曾派出一个步兵团,加上后到来的缪旭兵骑兵团原有驻军一个团(超编)差不多六千多人,相比历史上本地不到三千驻军好孬能看得过眼了,而且当地民团性质的武装也不在少数,虽然大作用没有,总也能帮着搞搞后勤传递下情报。
    “缪团长。”有人骑着马远远跑来,是当地驻军提供给他作为向导侦察之用的骑兵连连长,鲁军初来乍到,对老多地方还不熟悉:“丹毕坚赞的人跟阿尔希普接上头了,老毛子刚派人过来通知咱,他们已经定好地点,准备前去汇合。”
    “哦?”缪旭兵腾地站起身,这位爷忒也不好找,虽然带着手下在塔城地区找小股白俄合流,但塔城太大,可不是日后的县级市所能比拟,且其人一直以来居无定所,十分滑溜,之前当地驻军逮了好几次没逮到,逼得他们没法只能找白俄合作,装作投奔其人与他接头,为防止脱钩还拿出了部分枪支弹药。
    这东西现在对黑喇嘛有很大吸引力,他横穿整个新疆不就为了人跟弹药么,可到塔城才发现,特么的这伙老毛子也是缺枪少弹的货色,好在人多,还净是骑术精良的哥萨克,也算不无小补,如今听闻有人带着枪弹来投,哪能不喜出望外。
    至于跟当局合作的白俄,现下很好找,别看巴齐赤等人兵多将广,可他们又没想着在中国攻城略地,只为暂时避难,内部声音很杂乱,有公开支持分裂新疆的,也有打算跟中国政府联合者,更有人都准备在本地落地生根了,汪步瑞等人顺势分化,在各地划定难民点的同时还收缴他们手中枪支,防着作乱,这会儿扔点骨头出来对方肯定会趋之若鹜。
    “参谋长,地图。”缪旭兵喊完对来人说道:“辛苦刘连长了,这次真能逮到那群属兔子的,兄弟定给您报首功。”包括线人联络等都是刘连长的人在做。
    “首功不敢贪。”刘汉格苦笑着翻身下马,来到缪旭兵坐着的石头旁边,就这样大喇喇一屁股蹲地上:“兄弟现在只想着保住这个连长位子,其他的都无所谓。”他是塔城守备团的人,跟着自家主官一起降了鲁军,正天天为自己命运茶饭不思呢。
    其实汪步瑞跟*都是杨增新的嫡系,但他俩连同现有塔城官员一直处理跟白俄的交涉事物,李顺一事不烦二主,也没合适人才代替,才将他们尽数留任,而这些土著官员镇守边疆久矣,比内地官员更加重视国土概念,见鲁军到来之后没先拿以前的老臣开刀,而是尽心尽力的负责起边防,更得了留任的保证后便改换门庭。
    鲁军内部本就有不少降将出身者已做到高位,如曹旭川马舒啸等人,有他们打底,这些人便收起心思,尽心尽力的给鲁军服务。可说归说,像军队这种国之重器本就属于清洗的重灾区,所以仍有人整天介的忑忑不安,但要说清洗能清到基层军官也是不太可能,故而缪旭兵笑道:
    “把心放宽,就算先前你们那儿有喝兵血的毛病,现在也是一概不予追究,那个是大部分北洋军队的通病,日后别再犯就没事儿。再说,这次真要能把黑喇嘛给逮到,我估计你还能再提一步,新省扩兵是势在必行了,就现下这不到两万人的部队,防守地域太过宽广,根本不敷使用。”黑喇嘛在外蒙驻军围剿下逃脱使他身价倍增,这要成功了,估计比打白俄的功劳还要多—进入新疆的白俄韧性太差,意志基本垮掉,看事儿不妙投降者很多,不比日后进入到外蒙的疯男爵所部。
    “承您吉言。”两人说着话,参谋长已把地图铺开,随即几个脑袋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等商量一番,却是缪旭兵一锤定音道:“就沿着这条路南下,中途跟俄国人汇合,对了,刘连长的人已经换好了帝俄的军装?”
    “接到消息我就让他们换好服装混进接头队伍里了。”刘汉格回道,他的士兵有很多本地土著,而白俄的构成人种很杂乱,中亚人东欧人蒙古人都有,对方应该分辨不出。
    “那好,主力跟在你们身后五公里处,注意战斗打响时跟他们拉开距离,防止误伤,速度也别太快,争取能让他们在汇合点耽误段时间,否则不太好设伏。”黑喇嘛的人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靠的就是机警过人,就连跟白俄联系也要求汇合后即刻撤走,而且事先也不告诉接下来的行军路线。
    现在是下午,太阳已没有中午时候的炙热,到晚上凉风一吹,舒服的很,汇合点离着出发地又有差不多两天路程,缪旭兵也便打算连夜赶路,到白天再休息,当下一阵埋锅造饭,官兵收拾妥当后开始出发。
    ……
    孙雪州有些想念山东的蚊子了,至少它们个头小威力不足,盯人身上最多起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包,过一会儿也就消散,可这边的毒物却是恶心的很,擦几遍清凉油都不管事儿,个头能顶家乡同类两个大,只要给咬上一口,没个半天功夫根本下不去,也亏着是晚上赶路,可以转移注意力,穿的也是长袖军装,否则定能让自己脱身皮。
    夜里赶路白天睡觉,虽然精神上有些疲惫,但长久训练早就让他习惯,而且还能避开令人发指的太阳直射,身体的脱水也没那么厉害。
    一路疾行,中途碰到了一伙子俄国人,随即对方先行,他们则跟到屁股后面,第三天早上,队伍停止前进,休息一段时间后被人摇醒,进而看到一脸不乐意的连长在大声抱怨着:“这次咱们连跟人打预备队,没抢上主攻任务,你们也别怪我,团长就这样分配的,要怪就去找他…”
    孙雪州没听他唠叨,思绪飘得有些远,婆婆妈妈的,比政教官还能胡侃,而且咱也绝对不怪你,兄弟还想活命回家娶媳妇生个大胖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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