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卿吐出一口血,便在一片血泊之中化为了原型。
    那是一只只剩下三四条尾巴的雪白狐狸,浑身是伤,惨不忍睹。
    叶星河的泪更多了。
    可一个少女却在她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星河,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这个少女能是谁呢?
    叶星河还有些没反映过来,那少女就就着她的后背紧紧地将她搂在自己怀里,细细碎碎地在她耳边落下点点轻吻。
    这个时候的叶星河还想不明白两人是谁她就当真枉为青丘帝女了,她一把挣脱了背后那人的拥抱,目眦欲裂:“夜阑珊!!”
    是,来人正是阿兰,也是叶星河亲自取名的夜阑珊。
    “诶诶,星河终于肯喊我这个名字了,你可知道我想这一日想了多久......?”
    这个语气又冷淡又凉飕飕的,又掺杂着一些叶星河没法理解的偏执与祈求,令叶星河心中一片乱麻。
    她掌心里还是黏糊糊的血液,温热,却烫得她的心口都是凉了。
    “这几个蠢货倒助我成事了。”
    夜阑珊走过去将将踢了地上的几个尸体一脚,可这一句话就将叶星河的脸色都变了。
    叶星河不算喜欢夜阑珊,可错就错在一起长大,她以为她相伴着长大的小姑娘不会是什么坏胚子,可是她如今显然是想错了——阿兰既然能说出这话来,想来这一切至少不是她主使,背后也有她这人在渐渐地推波助澜。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叶星河忽然就觉得自己刚刚所有的一切想法都被推翻了。
    “因为我喜欢你啊。”
    夜阑珊丝毫不惧于向叶星河将自己的喜爱痴迷宣之于口,可是这种浓烈的感情非但没有让叶星河觉得高兴,反而觉得自己浑身仿佛被什么毒蛇紧紧地缠绕住,包裹着她,巨大的蛇身紧紧地将她勒着,一口气也喘不过来,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知道最后让她失去灵魂与理智。
    “何必呢。”
    叶星河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并非蠢的无可救药——她已经明白过来了。
    可此时此刻她最恨的人并不是夜阑珊,而是她自己。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这样可恨过,倘若她愿意给司云卿一点点,再多一点点信任,这一切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忽然便又哭了出来,颗颗血泪坠下,将她原本就猩红一片的脸染得更加通红。
    叶星河并不理会夜阑珊,她回过神去,颤颤抖抖地用手去摸在一趟血泊之中的司云卿。
    司云卿......
    那是和她相伴百年的帝师,也是她朝夕相对的良人。
    他曾赋予她这一生最多的爱意,就连叶星河要了他的心去,要将他这条命拿走,司云卿也没有一丝责备她的意思——可她呢,她就凭自己刚刚看到的这一切,不管不顾地将这一切都认定了,认为是司云卿逼宫在前,尔后又残杀所有的帝子,毕竟他以为的叶星河已经不省人事不久于人世之间了,那狐帝与他所有的子嗣都已经不在人世,司云卿就可以成功谋取狐帝一位。
    叶星河先前就是这样想的,之后做的事情也是这般做的。
    她根本没有想过是有人构建了这整个局,就等着她傻乎乎地往里头跳,更没有想过自己眼睛看到的会是假的,她的眼睛与她的心将她自己欺骗了。
    倘若她再多给她的云卿哥哥一点儿信任,是不是最后都不会变成这样子的结局?
    叶星河颤抖着将已经化成原型的小九尾——啊不,他为了救叶星河已经付出了自己的许多尾巴,如今的他已经不能称之就位了,只能说是一只性命全消的可怜小狐狸——叶星河将他还带有温热体温的身躯抱在怀里,大颗大颗的血泪滚滚而下,落在他雪白柔软的皮毛之中,与他心口流出来的血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你我。
    曾经叶星河也与司云卿结发为夫妻,约定好了一辈子,上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还有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不离不弃,可是叶星河竟然亲手将司云卿杀了。
    他的心脏并没有多大,在叶星河把它活生生地从司云卿的胸腔之中挖出来的那一刻起便不再跳动。
    “微微,我着满心满意里的都是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辜负你。”
    “微微,你莫要说我不喜欢你,要是你乐意,你可以将我的心剖开了看看,看看里头是不是写满你叶星河的名字。”
    “微微,以前我的心里谁也没有,直到遇见了你之后,我才明白我究竟有多么喜欢你。”
    “微微,我今天心里有一句话想要讲给你听,你要不要听?”
    “微微,你吃这些飞醋做什么,我心里永永远远地只会想着你一个人,什么旁的有的没有的我都不会去想,你莫要心里不踏实。”
    “微微,我的心里只喜欢你一个人......”
    这些话从前的叶星河不知听了多少,她以前也会和司云卿开玩笑,说什么我总有一天要剖开你这颗油嘴滑舌的心看看你究竟在想着什么东西,可终究到了她真的失去了理智将司云卿的心剖出来的时候,她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是她愧对司云卿曾经赋予她的一腔爱意,更是她活生生地将司云卿杀了。
    她是杀人凶手。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九尾狐,看不出面前这些都是欺骗和算计,竟真的将这个世界上唯二如此宠爱他的人,都辜负了。
    叶星河紧紧地搂着司云卿渐渐冰凉的身躯,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着。
    眼前的一片血红之中,叶星河仿佛看见了自己曾经的爱人。
    她伸出双手想要拥抱她曾经所有的爱情,可是终究是她将自己的爱情全数葬送了。
    是她自己将自己的爱送入了火海之中,燃烧成了灰,是她自己活该!
    夜阑珊不知道面前这个哭成这样的人会是叶星河,她也有些愣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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