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兴许是小摄政王府之中最辛苦的一日,师乾宁与渊重华究竟说了什么师玟清未可知,只是两人回来之后便有了一些诡异的平衡和谐之感,师玟清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也不得其解。
    师乾宁也觉得自己有些东西要好好想想,便先和师玟清说自己还是要先回去歇息一会儿,也不等师玟清回答,整个人就落荒而逃似的走了。
    师玟清的目光落在他匆匆离开之间手里拿着的一个玉盒上,目光有些疑惑。
    渊重华倒没有想过要把这些事情瞒着师玟清,见她目光渐渐清明了,还是将前尘茶等东西的来龙去脉和师玟清说了一遍,也告诉了师玟清,刚才喊师乾宁出去,是和他说了说寂霜还有师玟清的事情,没有说什么十分特别的。
    不过他末了也告诉了师玟清,他把前尘茶这东西告诉了师乾宁,也说了前尘茶并非是个一劳永逸的东西,没有强迫已经恢复了神智清明的师乾宁一定要喝下去;师乾宁却二话不说地要了一些去,并说十分感谢渊重华。
    师乾宁年轻的时候是个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自然忍不了自己整日像之前一样浑浑噩噩的,有了前尘茶这种好东西,他也不愿意再这样下去,故而请求渊重华再接着做下去。他时日无多,只喜欢自己在死之前不像一个疯疯癫癫的傻人,死也要死得其所,绝不毫无脸面尊严地死去。渊重华觉得他说的妥当,便将自己此次带啦的前尘茶都交予了师乾宁,叮嘱了他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喝一次,之后的他也会陆陆续续做好送来,只需要师乾宁,每年提供一点儿鲜血。
    师乾宁自然说好,师玟清听着,才觉得师乾宁才当真是当年百姓口中说的那柄破魔剑了。
    他既然已经想的清楚明白,师玟清觉得也很好,没必要去说什么别的东西,他过的痛快,师玟清也懒得计较自己被他将将害死之事。
    而渊重华见师玟清并没有过激或是反对的心思,脸上也有了笑意,斟酌了一番说道:“微微,我与你说一件事情,你莫要生气才好。”
    师玟清有些惊讶,还是说道:“你还有事儿瞒着我?”见渊重华误会她生气了,又连忙补上一句:“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做的事情太多了,我十分好奇罢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渊重华心才放了下来,紧紧地搂着她,与她说道说道事情。
    接下来渊重华说的事情就十分玄妙了,师玟清听着觉得和听志怪故事一般,可她知道渊重华绝不是一个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的和她讲什么志怪故事的人,于是便一直静静听他说着,心里慢慢地想着。
    渊重华说,他最擅长的不是毒药蛊术,而是占卜。
    他闲来无事替师乾宁占卜了一卦,却发现师乾宁的命格原本是贵不可言的,却无缘无故地蒙了一层黑气,反而被别人挤开了,贵重命格忽然就被斩断了,黑了好些年。不过之后他的命格又渐渐起来了,虽说比不得之前的那种贵不可言,其实也甚好了。
    渊重华自然是晓得的,这一段说的是师乾宁与他的生母祁贤太后被朴氏耍得团团转,从原本十分贵重的玄帝嫡长子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世家长子的事情,那挤开他的命格之人就是玄夜与朴氏,所以原本贵重的命格上无缘无故地蒙上了一层黑气。
    可是后来这一段黑气淡了,应当是师玟清将朴氏与玄夜一网打尽,但是按渊重华的占卜之理,是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的,既然前段时间阻断他命格的乃是一个玄夜和一个朴氏,那这两人被一网打尽之后,黑气应当是全数消失的,可为什么还有一段黑气?
    渊重华晓得一定是自己遗漏了什么,他重新仔仔细细地再查了一遍,果然发现的不妥的地方。
    后来他再去查探别的,甚至特意差人去拜访了祁贤太后,就是要问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竟然从祁贤太后的口中听闻了一个十分不妥当的消息,
    原来祁贤太后当年腹中怀着师乾宁的时候,不仅仅是怀了一个男胎的,还是怀了一对双生的男胎,后来也是祁贤太后自己的身子不好,没能将那个男胎留下来,其中一个便胎死腹中了,只剩下了师乾宁这个,还十分的不好,她那时候也是求子心切,生怕吃了排小产恶露的东西就会将自己腹中的师乾宁给害了,加上自己那个一直调理身子的大夫也说了,若是要排恶露,恐怕会影响到腹中的另外一位皇子,祁贤太后也没有法子,最后也就直接那般了,没有吃排出恶露的汤药,甚至一直再吃各色的保胎丸药。
    渊重华听了,就明白了,这大约就是一切缘故的由头的。
    渊重华不比师玟清,师玟清不信鬼神,可他做占卜之类的,是晓得冥冥之中会有些东西,用道理是讲不通的。
    所以他再一次细细占卜,才发现原来那一团黑气一开始就是分成两股的,其中一股是朴氏与玄夜之祸,还有一股到最后都没有散去的,则是师乾宁的同胞兄弟的怨灵一直没有离去。
    他兴许十分怨恨于师乾宁,为何他得死去,而是师乾宁却能活下来。
    这东西也是说不得猜测不得的,反正大约就是如此,最终便成了一份恶业,一直缠在师乾宁的身上,最终把他变成了那个样子。
    所以要解师乾宁的这一劫,单单有前尘茶其实是不够的,还需驱魔辟邪。
    这其中的东西便不好与师玟清说了,毕竟她不信鬼神,恐怕她也接受不了这些的,毕竟什么自己的父亲曾在祖母的腹中,被他的双生兄弟怨灵缠身,想想都和说故事似的,所以渊重华并不准备与师玟清说这些。
    驱魔其实倒是不算十分难,以渊重华如今的本事,做这件事可是再简单不过了。悄悄地在暗中试了几个大神通,便能将师乾宁身上缠绕多年的恶魂散去——不过也是那阴灵不算太强,十有八九早已往生去了,只留下自己心里最后的不怨与不甘;如若执念过重,一直不甘心就这般被人取代的话,那这般重的怨念,师乾宁是决计活不到今天的,恐怕还小的时候便早早夭折了,别提长大成人,更别提活到今天了。
    师玟清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一切,只是觉得渊重华实在厉害,前尘茶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和神话故事似的,没想要还真的有用。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师玟清倒是不困了,反倒是渊重华觉得浑身疲惫,有些受不了了。
    于是便换了渊重华休息,师玟清披上了一身淡色的大氅,捧着桌上的纸灯走到了外间。
    外间正是阿云阿巧,她们见师玟清出来了,一齐迎了上去——经此一劫之后,阿云阿巧更是晓得了师玟清算的上十分贴心的郎主了,是必不会为了别的事情故意刁难责怪她们的,譬如此回过敏之事,师玟清新过来之后也只是说原本就算不上什么大事,卢韵儿与师乾宁一同的所作所为,谁能想到一盆子还带着皂角味道的水能是要取师玟清性命的毒药?她是一点儿也不介意的,反倒是阿云阿巧感动的一塌糊涂,待师玟清更加尽心了。
    两人一人给师玟清穿好身上的衣裳与大氅,一人已经出去小厨房沏新鲜的茶水来,祺娘走后,师玟清的许多事物都是阿云阿巧照看,以前倒是不觉得什么,如今呆的久了挨得近了,才知道师玟清对下人,尤其是对信任之人其实是十分宽厚的,她也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东西,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阿云阿巧准备什么,她都温和地受了,还要夸奖她们做事做的好,所有阿云阿巧也觉得自己是攒了几辈子的福运了,才能遇到师玟清这样好的郎主。
    师玟清就着茶水,又一个人独自想着师乾宁的事情,不料茶水一下肚,师玟清倒觉得自己饿了起来,招了招手,阿云阿巧便晓得是要备点心过来了,不过她们毕竟跟着师玟清这样多年了,知道师玟清晚上是不轻易吃点心的,她之会觉得嗓子眼儿干,容易噎着,故而晚上备着的点心都是清甜的果子,切好了给师玟清端上来了。
    结果也不晓得是不是下头的人做事儿没有分寸,那一大盘子的水果看上去简直能撑死师玟清,师玟清看了一眼觉得惊讶,便招了招手,又叫阿云阿巧过来。
    阿云阿巧连忙欲上前去将果盘子撤下去换别的,不料师玟清笑着摇了摇头道:“原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师玟清的果盘一般是备着好些个小碟子的,省的不同口味的蔬果串了味儿,她便从果盘之中端了一小盏苹果片儿,还有一盏剥好的橘子,剩下的荔枝等物便吩咐两人自己端下去分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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