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南南眼里有泪,满是痛苦与绝望。
    这个时候的她终于想起来白灼的好了,可是无论她如何想要尖叫,喊来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白灼来救她,也再不可能了。
    乔珊珊还未动手,闫南南已经泣不成声,他看的火大,又是一巴掌扇在闫南南的脸上。
    “哭哭哭!老子对你不够好?”
    闫南南大眼睛里已经灰暗的看不见光亮了,满是眼泪。
    乔珊珊吼她,也不见她有多么的情绪波动,不过是眨了眨眼,将泪吞下了。
    “贱人!”闫南南偏过头不看他了,乔珊珊才疯了一般地掐着闫南南的脖颈,满脸狰狞地骂道:“贱人!贱人!”
    闫南南认命一般地闭上了眼。
    她听见有人轻轻叹气的声音。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仔细想想,竟然是师玟清?
    师玟清?
    闫南南心里忽然又活了过来,她几乎是尖叫着喊道:“小......小王爷!救救......我!”
    “好。”随后那扇插好的门就像是被一股大力掀开一般,两扇门板直接翻了出去。
    果然还是白衫如雪的师玟清,她手上执着一柄折扇,将将收了起来。
    渊重华只看了一眼,便面露不忍,随后偏过头不看了。
    而白灼就跟在二人身边,有些动容地看着,目光之中很是复杂。
    闫南南从未觉得有这样狼狈的时候,她伸出手去,下意识地想要白灼救她。
    可是她又忽然不敢看白灼了,大约与近乡情怯一般,怕他看到她这个样子,会觉得恶心,会觉得失望。
    可她终究还是去看了白灼的眼,他那双还显得青涩的眼之中情绪种种,有怜惜,有愤怒,有喟叹......独独没有的是往日的温情蜜意,还有从前的情深。
    闫南南忽然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一般,她张了张口,忽然不知说什么了。
    白灼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她了。
    师玟清大约是察觉到了白灼的抗拒,随后手上扇子一按,忽然就抛了出去。
    扇子打着旋,在满脸惊讶的乔珊珊脖颈上敲了一下,随后稳稳地飞回了师玟清手中。
    师玟清抖了抖扇子,将上头沾着的几点血抖落了。
    就在这个时候,乔珊珊忽然不动了,他的脖颈旁忽然就迸发出了一股血柱,而他脸上的狰狞惊恐还没有来得及消散,身子就倒了下去。
    闫南南浑身抖得仿佛筛糠,便听见师玟清叹了口气,她偏过头去仿佛吩咐了白灼一句什么,白灼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缓缓地走了过去。
    闫南南就这般看着自己昔日的情郎一步一步而来,眸光之中带着怜惜与冷静,旁的都没有了。
    她忽然就哭了起来,而白灼脚下的步子一点儿也没有停,只是走到了闫南南身边,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随后转过头去看着师玟清:“郎主,女郎如何?”
    师玟清叹了口气,她碧瞳之中有些惋惜地看着闫南南与白灼,只是说道:“她身上种了血蛊,恐怕没有个一时半刻是解不了的,你先将她带回去吧,我与重华去准备解蛊毒的药物,你着人好好照看着女郎。”
    “是,谨遵郎主意思。”白灼点了点头,声音之中并无别的情绪。
    他回过头来,将闫南南一把抱了起来。
    闫南南不知所措地呆在这个自己从前无比熟悉的怀中,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拽了拽白灼的衣领,心里有话想说,可是半晌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有什么哽在她的喉咙之中,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女郎?可是有什么事?郎主已经来了,会为您做主的。”白灼并未低头,而是微微笑了一笑,话语之中有些安慰,却点到为止,没有任何多于的心思了。
    闫南南的手便僵住了。
    刚才她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子忽然就反应过来了,白灼从前叫她大公主,后来两人勾搭到一块儿去了之后,便叫她南南,从来都是温柔缱绻的。他薄唇微张,就能将南南说得无比悦耳动听。
    而现在白灼叫她女郎。
    闫南南又哭了起来,她一面用力地锤着白灼的胸口,一面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是不要我了?”
    “您是郎主的义妹,自然是属下的主子。属下不敢有别的心思,从前是属下高攀了您,日后不做这些事了。”白灼脚步极稳,话语之中也没有一丝犹豫。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当真已经不在乎了一般。
    闫南南就又要发疯,在白灼身上又厮又打,连师玟清看得都皱眉,还是渊重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悄声在她耳边说道:“他们的事情原本就麻烦,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让他们自己去说罢。横竖是他们的日子,咱们能帮得了一次,也帮不了第二次。”
    师玟清心想也是,二人便悄悄地不知去了何处。
    “女郎,属下看在往日温情的份儿上,不愿将有些话说的太伤心,只是您若是执意这般,那日后不再见面了。”白灼也不见情绪十分激动的样子,他薄唇微微地抿了抿,便叹了口气,“您要是觉得属下抱您不好,脏了您的身份,便且等等,属下这就去喊您平日里身边得用的小丫头过来伺候您。”
    他说着便将怀里不断闹腾的闫南南放了下来,将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人便走开了。
    闫南南尖利地叫了起来:“你凭什么!我对你那样好,你凭什么不要我!我明明那样喜欢你!”
    白灼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他到底还年轻,有些事情就算一直压在心里,在不断不断地刺激下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一举爆发。
    他回过头来,不掩失望地看着闫南南:“是,女郎,属下知道您并非不喜欢属下,可是喜欢与爱终究是有区别的。属下爱重于您,您不过只是喜欢属下罢了。您喜欢属下,不过就像喜欢小猫小狗儿一样,一个侍女,一个手帕交,比属下的地位都要高出不少。
    您知道属下每回帮您买了好东西回来,只为了等您一个笑容,结果您丝毫不在意的时候,属下心里有多难受么?
    您知道您每回为了您的心思牵东搭西,却丝毫不在意属下心中想法的时候,属下对您有多失望么?
    您说您是我的夫人,要我对您一生一世好,属下都做到了,可是反观您呢?您对属下又做了些什么?
    当初属下克己守礼,知道您尽管离了大巫,也是金贵的大公主,与属下这样普通低贱的人没有可能,属下便将一切心思压在心里,您却不管不顾地就这般要了属下,属下以为您会一生一世与属下在一起,可是属下与您的爱情,在一个普通的手帕交面前就分崩离析了。
    您当然知道,做一个被爱的人有多么好,做一个不用付出的人是多么舒坦,可是您永远也不会知道,属下在您的背后费尽心思地讨好您,跟着您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时候,有多累多伤怀。
    属下也是人,终究是会累的。
    何况您说,您对我那样好?究竟是哪样好?可有属下对您的十分之一好?
    而您又说什么,是属下不要您了?敢问女郎一句,究竟是属下不要您,还是您不要属下?
    您说您当真是喜欢我的,可是您也晓得的,两位郎主才是当真喜爱,属下能扪心自问,对您的爱意绝不少于两位郎主,可您敢问问自己么?”
    白灼语气一直都淡淡的,说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他回过头,目光之中淡然而平静,字字句句之中浸透的却是男儿心中的失落与绝望。
    “你......我......?你当真绝情!”
    白灼眨了眨眼,露出一个大约是宽怀的笑意:“倘若女郎今时今日听了我说这么多,还要说是属下绝情的话,那也就罢了,属下与您还是早日分开的好,属下不敢高攀了。”
    他退了一步,目光之中隐隐有些忧郁,落在闫南南身上之后,半晌也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以求一别,各还本道。愿女郎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白灼说完此话之后,最后看了一眼闫南南,终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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