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稍有不满就大发雷霆,虽然师玟清有时候笑渊重华仗着自己受宠就恃宠而骄,然而闫南南才是真的恃宠而骄。
    她不见得有多么多么喜爱白灼,却是当真享受着白灼给她的爱意,然而她又自己不肯付出,就算是之前没有乔珊珊这人的时候,闫南南便多次发作,虽然比不上这次骂的难听,到底是伤人心的。
    师玟清知道,这样的关系,总有一天付出更多的人会觉得累,不愿意再付出了,到了那个时候,这份感情就是真正到头的时候了。
    师玟清此回想做的并不是硬生生拆开这一对或许有情的有情人,她只是觉得这样的情景没必要瞒着白灼——有的时候,究竟是内心如此,还是被甚么所迷惑胁迫,已经不重要了。
    爱之心一开始就不够坚定,故而才会生怒,生嗔,生怨,生出各种嫌隙,生出各种乱象来。
    这一份不够坚定的爱,端看白灼自己如何取舍了。
    只能说有缘无分罢,师玟清心里只能这般想了。
    人与人之间或许有缘,可终究不能走到一块儿,做一家人。
    白灼刚刚一眼看完了全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闫南南眼底的挣扎,也看到了一开始她不由自主的红晕,还有娇羞。
    这些小女儿家的神态,其实闫南南是极少在白灼面前显露出来的。
    白灼心里有闫南南,一贯对她极好,直把她宠成了公主一般,就算她如今不是大辛的公主了,也是白灼心尖尖上的公主,故而对她一举一动都十分包容宠爱,就算闫南南踩在他的头上笑他骂他,他从前也不愿意往心里去。
    可是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是知冷知热心里会甜会疼的人儿。
    闫南南在他面前一直是古灵精怪高高在上的,偶尔才会露出一些依赖的姿态。
    她快活的时候,常常是将白灼抛到身后去的——譬如说她去上街买东西,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全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好看衣裳,或是自己喜欢吃的零嘴,又或是各种花里胡哨的口脂胭脂等物。
    一样给白灼带的东西没有。
    而白灼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不管这次究竟是为了买什么,他都会顺手捎带些好东西回来,或是一只好看的簪子,或是一包甜美可口的点心,回来就要带给闫南南。
    但是闫南南不,她甚至给自己身边的侍女买东西,给认识了没有几天的乔珊珊买东西,都从来没有想过给白灼带些他或许会用到会喜欢的东西。
    从这些时候开始,白灼便觉得心里难受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当真的爱情,若是真的在乎,怎么会连一个侍女,一个朋友都比不上?可是他又一面自欺欺人地骗自己,闫南南或许是身上正好没有钱了,或是事情太多,将给他买一件礼物的事情忘了——每一次白灼都在欺骗自己,再鼓起所有的爱意去爱闫南南。
    他不知道是,就算他如何为闫南南开脱,如何在心里告诉自己闫南南是一样喜爱他的,他自己其实是明白的,闫南南不见得有多在乎他,心是不会骗人的,它知冷知热,会跳,也会觉得疼。
    白灼心里有她,便时时刻刻想要告诉全天下人,他常常会拿着款式花色一样的衣裳,问闫南南今儿愿不愿意穿。其实他早已换好了,可闫南南就像看不见似的,她要不就是说,这花样子太老土,要不就是说料子不好,总归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的理由。
    而人都是有欲望的,有时候闫南南兴致上来了,不论当时在做什么,就算是凶相毕露,也要扯着白灼去床榻上这般那般一番,不管白灼身子是否舒坦,也不管他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做——而白灼有时候有些意趣了,她不愿意就有种种由头不允,甚至要将他赶出去在外头用冷水洗澡。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足以证明在闫南南的心里,她自己,她的好友,甚至是她身边用的小丫头,都比他要更重要。
    时间久了,白灼也觉得累了,一味地跟在她身后追个不停,最后累死累活,感动的只有自己。
    他这时候才惊觉,原来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他相信闫南南的每一句话,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闫南南会骗他,也会骗自己,或许闫南南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这种一开始就始于一方单相思的露水情缘,燃于一床颠鸾倒凤的情事的爱意,不过是镜花水月,雾里看花罢了。
    看着如此美妙,其实轻轻一碰,就碎了。
    抬头看着师玟清与渊重华耳鬓厮磨的样子,他才惊觉原来当真的爱情并非他那样卑微的爱,而是相互疼爱。
    师玟清与渊重华,谁先喜爱谁更疼爱几乎是分不清的,有时候他觉得渊重华对师玟清疼爱的多,却也能看到师玟清的回应;有时候又觉得师玟清付出的多,可也觉得渊重华同样有许多回报。
    大约这才是当真的爱情吧,他们这种,相较于爱,不过算是他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不过算是闫南南寂寞之中的填补罢了。
    白灼想明白了,觉得心中也不是那样疼了,才终于抬起了头。
    几人心中心思各不相同,谁也不知道心理师怎么想的,直到楼下一阵惊呼,才纷纷将目光投过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闫南南正被高柏飞一把抱起,轻轻地放在了大箱子里头。
    闫南南目光之中多有惊恐,可高柏飞却温柔地笑了一笑,将吻落在她手背上,随后收起笑容,大喝一声,“盖!”
    随后他就像是道士做法一般,龙飞凤舞地在大箱子上画起符来,箱子之中渐渐地没了动静。
    他附耳在箱子上轻轻一听,脸上有了个幽深的笑容,直起身来拍了拍手,说道:“开!”
    箱子就像里头有只手在推动一般,“嘭”地一下又自己打开了。
    就在刚才里头还躺着个娇小的女郎闫南南,可此时此刻,里头是一个人都无了。
    “您瞧,人是不是没了!”高柏飞语气轻佻,一双桃花眼之中尽是邪肆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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