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还有两个立着的侍卫,只是她的袖袍从二人脸上拂过,那两人的头颅和尸身立刻就分离了,血呲溜一下喷了出来,她身上却一滴也没沾到。
    夜风猛地一下刮了进来,风撩动她束作高马尾的黑发,缠缠绵绵地飘着。
    而她红衣似火,在夜风之中无情而冷淡地飘动着。
    雪肤红唇,一双碧眼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一丝杀机。
    可是这些人都听见自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浑身的血都凉了。
    这个时候他们还认不出来人是谁,他们不如就这样死了——这样美艳绝伦的容貌,配上一双标志性的碧眼,谁不晓得这就是他们的主子目前最讨厌的人,大玄摄政王师玟清?
    然而这空中飘荡着的这样浓烈的处子清香——他们还不至于连自己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这几乎算是一个巨大的秘密,权倾朝野,将整个国家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小摄政王,竟然是个小娘子?
    所有人便下意识地去看师玟清的容颜,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脸上的每一处,随后恍然大悟——她果然是个生的极美的小娘子。
    然而理智回笼后,他们也知道,师玟清敢这样将如此可怕的秘密摊在众人眼前,也是胸有成竹,必能将所有知道的人都杀了。
    陪酒的花娘也是一伙儿的,这时候也纷纷从各处拿出武器来,警惕地看着师玟清,围在她的身边。
    师玟清似乎丝毫不在乎这些人是否是要对付她,还是怎么的,她只是温柔地看着众人去拿各色武器,目光深情地仿佛一位浪子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美人,又仿佛上位的强者,看着地上注定死局的废物。
    有人几乎是瞬间就失了斗志,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已经是痛哭流涕出声,随后从袖中掏出匕首,将自己捅了个对穿,身子立即软绵绵地往一边倒去。
    顷刻间,几乎是师玟清还未出手,就杀了一人。
    师玟清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如果忽略她腰间别着的阳阿剑剑刃上缓缓滴落的鲜血,大约她这个样子当真像个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是出来逛街赏月的世家郎君罢了。
    师玟清就这般穿过了身边如临大敌的人,朝着那个自杀的人走去。她脚步缓缓,仿佛吟诗的学子在苏堤边来回走动着,推敲着自己心中最适宜的那一个字。
    诸人想拦,可是人对于死亡的恐惧总是本能的,师玟清温和甚至算得上是多情的碧瞳看过来,那些人便禁不住倒退两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师玟清已经走过去了。
    昭示着她女子身份的松木香气还若隐若现地在他鼻尖缠绕着,仿佛温柔而无害——真是世界上天大的笑话。
    师玟清下一秒的动作彻底粉碎了这些人心中旖旎的幻想。
    她雪白的手指搭在腰间的阳阿上,仿佛拿着一件古玩一般轻柔地抽出,出剑如电,却一下子先将地上躺着的尸体头砍了下来。
    即使此刻这里只有师玟清一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对师玟清群起而攻之。
    他们只能紧紧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任由冷汗打湿了掌心,他们心中漫起不可控制的惧怕,却还是强撑着将师玟清包围起来。
    有人站在后面,指尖微微地在动,不细细地看根本看不出他在做什么——自然是要传信了,师玟清是小娘子的事,一定要传到他们主子的手上,这消息如此重要,一定要传出去!
    哪料此人一边眼睛还在紧紧地盯着师玟清的动作,见师玟清一直不曾注意这边,心中有些安定,还差一点儿就能将消息完成送出去了!他心中还在窃喜着,又不屑着——师玟清,也不过如此,就算今日所有人都死了,用他们所有人的命换这个消息,也值!
    “有没有人和你们说过,自作主张,就是给自己找死?”
    那人手上忽然一凉,他还来不及感觉出剧痛,就感觉胸前涌出大股温热的液体。
    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显露出一点锋利的尖刃,上头甚至还带着一点儿皮肉。
    那剑又缓缓地抽走了。
    这人已经失去了意识,瞳孔涣散地跌倒在地。
    而他身后的暗处走出一个白衣似雪的身影,同样眉眼是少有的安然,仿佛玉雕琢的眉眼之中满是安静温和。
    师玟清红唇微微地勾了勾,漏出风情:“我刚刚问你们呢,好闻么?”
    即便是最浪荡的浪子在此,也不敢回答这位美人的话。
    这位美人便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们为何不说?这便不要怪我了。”
    渊重华这才冷淡而邪肆地笑了:“谁敢说?他们要是敢说一句,我便将他们的舌头拔下来,一会儿下了地狱,也不用牛头马面来拔了他们的舌头再送他们下油锅了。”
    师玟清勾唇一笑,忽而泛起残忍来。她碧瞳之后的那一汪风情顷刻之间便不见了,化作狂风暴雨的杀意,铺天盖地涌来。
    她袖中忽然飞出两道红绫,仿佛一位身子优雅的舞女挥动着自己手中水袖。
    一舞倾城。
    渊重华的眼中是师玟清盈盈舞动的身姿,她越舞越快,红绫穿梭,而点点红梅便在四周的墙壁与地上铺着的地毯上缓缓绽放。
    一舞毕。
    众人还站在师玟清身边,而师玟清停了下来,抖了抖自己红绫上沾着的血珠子。
    哗啦啦,立着的人纷纷地倒下,破碎成一地的模糊血肉。
    师玟清眉目之中终于浮现起疲惫,渊重华收起自己手中的佩剑,一步一步走过去,将师玟清拥入怀中,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微微,莫要愧疚了。咱们的手下的仇,今日算是报了。”
    师玟清紧紧地搂住渊重华,口中半晌才叹了口气:“不。和风嫔的仇,从未清算。”
    “好。”渊重华也闭上了眼。他紧紧地把师玟清抱在怀中,仿佛想把她揉碎了融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和骨血之中。
    四周全是残破的肢体,而一双相互依偎着的璧人,静静地不曾说话。
    “王爷,王爷!”仡濮妠鸢果然如约而来,双眼亮晶晶地在二人休息的内室外喊着。
    师玟清与渊重华才方回来不久,师玟清厌倦自己沾着的这一身血腥味儿,正脱了衣裳要沐浴,只好扬声无奈道:大公主,本王正在沐浴,不方便见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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