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意面上笑意不减,将师玟清与渊重华迎了进去,随后微笑着看着师玟清与渊重华的背影,牙关咬的死紧。
    上回元文柏知道了他与师玟清相斗,被激得拿出自己恩师的亲笔帖子出来做添头,结果自己的诗社又没结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宁前辈打了脸,气的当场摔了一串蜜蜡珠子,骂他是个没脑子的傻子。
    元和意一贯得太后与元文柏宠爱,他这二十余年来顺风顺水的,还是头一回被元文柏这样斥责,他不敢憎恨元文柏,自然将这笔账算在师玟清头上。
    谁惹得,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轻哼了一声,随后继续笑脸盈盈地去迎诸位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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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文柏晓得渊重华如今“尽心尽力”的很,甚至将渊重华与师玟清的席位放在了一条长案上,就在元文柏的左下手头一席。
    渊重华位高,师玟清权重,这个位置也不算离谱。
    至于元文柏右手边,坐着的是终于名正言顺的的陈氏皇后。
    贵女等的皆在皇后一侧,而宗室子弟与朝廷大臣皆在元文柏一侧。
    如今的天气儿比元静槐办冰雕会的时候冷了许多,冰也冻得严实了,待人来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元文柏便拍了拍手,席位前的一汪大湖上便舞起冰嬉来。
    冰嬉便是舞姬穿着特制的鞋,能在冰面上自由运动,速度极快,身姿娇美好看。
    师玟清亦是第一回见冰嬉,能在皇家别苑中跳冰嬉的,定然是其中佼佼者,舞姬姿势优美,师玟清便喝了几口果酒暖身子,十分闲适地打量着冰面上舞动的冰嬉。
    元文柏在这等时候,自然喜欢与臣子们说话,以示君王和气。他见师玟清颇有兴趣地看着舞姬优美的身姿,便问道:“小摄政王,我大云的冰嬉可好看?”
    “回陛下的话,贵国冰嬉极美,这纤巧人儿在冰面之上飘飘起舞,着实妙趣。”师玟清便答道,这也原是真话,这冰嬉确实好看,师玟清还是不吝夸奖的。
    元文柏面上便浮起了恰到好处的笑意:“我们大云有个规矩,如若能在冰嬉上做一曲完整的鼓点舞,这位舞姬定然是能嫁入宗室的。今日正好有这样一位,也不知这位舞姬今日会花落谁家。”
    师玟清略有些意外,只是她打量四下,见旁人皆是一个见怪不怪的模样,大约当真是个老规矩了,师玟清便点了点头,笑道:“那外臣便拭目以待了。”她轻轻勾着唇笑的样子实在是美的惊人,连元文柏都有些呼吸一窒。只是她不过是看了元文柏一眼,便垂下眸看着自己杯中澄黄的酒液,仿佛在想着什么一般。
    元文柏看着她,心中倒有些可惜。
    师玟清的身世他花了大力气去查,晓得师玟清的生母乃是一位来自大丽的美人,名叫寂霜。师玟清如今美色,正是传自这位夫人。当年寂霜美色风动衡京,实在是惊人的美貌。亦正是因为寂霜的美貌,勾起了哀王玄夜的垂涎,即便是要将南定公府搓的挫骨扬灰,也要将寂霜抢回自己的后宫。不过这位夫人性子刚烈,抵死不从,后来便香消玉殒了,只留下膝下一个孩儿。如今透过师玟清,便能瞧出当年寂霜是如何倾国倾城。
    元文柏便想起来十余年前,自己似乎亦曾经拥有过一位爱妃,与师玟清与寂霜一般,有着一双翡翠似的碧色眼瞳。她身姿娇软,人又大胆火辣,实在是十分得他的心意,只是那位爱妃得了癔症,后来自焚在凌云峰顶了,连为他生育的皇子也不知所踪。
    伺候的嬷嬷亦说,晚间五皇子是吃了晚膳,又与风嫔睡在一处的,她亲眼伺候二人歇息的,就在风嫔被烧死的小厢房里头。那小厢房四处都是悬崖绝壁,年幼的五皇子又能去哪儿呢?
    元文柏也曾派人去山崖下看过,只看见五皇子破烂的衣衫落在地上,好一大滩血迹早已干涸,恐怕是人摔了下来,后来又被野兽叼走了。
    倘若那个孩子还活着,想来也是这样好看的罢。
    罢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死了一个风嫔,他还有陈氏,还有后宫众多姿态各异的美人。死了一个皇子,他还有许许多多的皇子。
    元文柏的目光便落在今日来的几位皇子身上。
    大皇子元和榕端正耿直,二皇子元和意聪慧机灵,四皇子虽说疯疯癫癫,到底还是个俊俏青年,六皇子元和榆还在北荒之地与众民一同垦荒,如今大雪封路,他今年虽然回不来了,却也是十分能干的郎君,七皇子元和治……元文柏看着他端端正正地跽坐在那儿,仿佛一株笔挺的翠竹。他的肤色与周围的几位兄弟截然不同,北疆极苦之风将他的白皙肤色夺走了,却显得更加刚毅。
    他的眉眼与元文柏十分相似。
    而他还有好些不曾成年的皇子,他也还年轻,他有的是时间让师玟清与大玄,甚至是全天下臣服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
    想到这里,元文柏心中便一阵莫名的豪气。
    待元文柏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位所谓的能在冰上跳完一整首鼓点舞的舞姬已然盈盈出场了。
    她面上覆着白纱,身上亦是层层叠叠的白衫,看不清面容,身姿却格外美丽修长。
    四周不知何时便有人将鼓抬了上来,第一下敲响,那舞姬便脚尖一点,便跳了起来。
    原来她的衣衫并非那等寻常舞服,一双大袖竟是水袖,鼓点一响,她手便一扬,那水袖便翩然而飞,鼓点愈来愈快,她舞动地便愈发快,仿佛是一只在层层白衫之中穿花而过的蝴蝶。
    随后她愈发前来,那条缠缠绵绵的水袖仿佛有了生命,跟随着她舞动着,实在是令人惊叹的舞姿。
    水袖拂过一位靠前的小郎君的面容,那小郎君忍不住伸手去抓那水袖,哪料那水袖弯弯地一划,便从他的指尖溜走了。
    许多人都惊叹于这美妙的舞姿,师玟清便略略偏了头,十分兴味地看着这舞动的舞姬,一手搭在桌案之上合着鼓点轻轻瞧着。
    于是那条水袖便朝她飞来,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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