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帮?”江陵夜反问道:“我们连对方是谁,亦是不知,又如何帮你?”
    “无论如何,你回来了,朕就等于如虎添翼,他们一定会加快行动的!”江陵萧说道。
    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理。
    可是月儿,还在那里等着他回去呢。月儿身子那么虚弱,他又怎么好抛开她?何况他对江陵萧以是仁至义尽,他不想再插手这些事情。
    看五哥六哥以及二哥对他的态度,他的心中,就是一片寒凉。
    记得小时,他们可是一起玩闹的兄弟啊!
    “让臣弟考虑考虑,如何?”江陵夜说道。
    “老七,你变了。”江陵萧皱起了眉头:“要是以前,你必定不会有一丝犹豫,二话不说,就会替朕谋划。现在又是为何?难道你还是对那批黑衣人的身份,有着怀疑?”
    “皇兄,他们杀了夏姬一家十七口。”江陵夜淡淡说道。
    “夏姬?夏夫人?”江陵萧努力思索着。
    “皇兄真是好记性!”江陵夜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嘲讽。看来,皇上没少“关照”他啊。
    见他脸色的神色,江陵萧只作不知:“老七,那位夏夫人,曾经深得太后宠爱!”
    “太后?”江陵夜身子一颤:“母后不过是喜欢她乖巧罢了!长公主调教出来的人儿,又怎么会不懂讨得母后的欢心?”
    难道皇兄……在怀疑母后?
    怎么可能?母后可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啊!在皇兄亲政之前,还不是母后一手扶持着他,指导他朝中哪位大臣可以担当何种重任,才让华夏有了今日之繁荣?
    “也是。宫中妃嫔,各位王妃们,哪个不是费尽心机讨好母后?夏夫人大概只是乖巧些罢了。”江陵萧长长叹了口气,但愿真的不是她。
    “不知那位吴美人,皇兄打算如何安置?”江陵夜问道。
    也许,这位吴美人,是关键呢。
    “吴美人怀有朕的骨肉,又颇得朕之欢心。是以,朕决定立她为妃,赐‘吴妃’称号!她的兄长,吴新林,就以国舅之礼仪,下葬!”
    江陵萧淡淡说道。
    “从美人一下子升至妃位,怕是于祖制不合,其他妃嫔心中不满啊!”江陵夜担忧道。
    江陵萧哈哈一笑:“当初你坚持不肯娶赤离公主维娜为正妃,口口声声说花侧妃因为不愿为正妃,所以你才让她为侧妃。这逍遥王府的侧妃就等于正妃。朕不明,你这又是合了祖制?”
    “这……嘿嘿……”江陵夜被他堵的没话说,只好傻笑两声完事。倒是想不到,皇上现在还记着他的这点糗事呢。
    这一声笑,化解了兄弟俩心中原有的那点儿隔阂。两人都觉得,彼此亲近了不少。
    “皇兄,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因为不用功,被父皇责罚的事吧?”
    “当然记得了。而你表现的比朕强多了,得到了父皇的夸奖。从那时候起,朕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比你强!”江陵萧想起年少时,因为父皇的不满意,他心中暗恨了老七多久?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对这个比自己聪明的弟弟,多了几分戒心。
    却是想不到,这个自己一直防备的弟弟,自从被父皇夸奖后,居然得意忘形,变的淘气无比,再也不肯用功读书了。
    “臣弟也就是从那时起,知晓一切要以兄长为先,因为兄长是华夏的未来之君!所以,臣弟无能!”江陵夜淡淡说道。
    如若不是怕锋芒太露,让父皇起了废太子之心,他又何必变的淘气异常?并且因为自己出格的举动,被父皇责罚了很多次。
    “老七,你——”江陵萧结结实实愣住了。一直枯如寒冰的心,心底的冰层第一次有了裂缝。这个他一直提防的弟弟,居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的居心!
    并且为了让他顺利成为储君,而掩饰自己的锋芒!
    可笑他居然连这点也看不清楚!
    “谁让皇兄宽厚仁和,心怀天下。而臣弟只喜欢逍遥四海,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如若让臣弟坐上皇兄的位置,那臣弟一定会非常不快乐,如困兽!是以臣弟非常感激上天,因为上天赐予了臣弟这样的一位兄长!”
    “老七——”江陵萧忽然大笑起来:“今日乃朕这些年最痛快的一日!来人!”
    “皇上……”苏公公连忙从外面走了进来。
    “上酒!朕要和老七,好好喝上几杯!”
    “是!”苏公公退下,一迭连声的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酒菜就源源不断的端了上来!
    这一个除夕,兄弟俩过的开心。把酒话家常,从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说起,一直说到现在的天下形势。最后,话题就扯到了朝政上。
    “老七,你觉得朝中之人,谁可以担当重任?”醉意朦胧间,江陵萧似乎随意问道。
    “文李惠,武凌亦封。有此二人,华夏安定!”江陵夜说道。李惠为人正直,断案如神。在下面各州郡任刺史时,就很百姓的爱戴。回朝做官,更是得到了很多官员的尊敬。
    而凌亦封,从他和赤离一战,就显示出他惊人的天赋。不过赤离这一战,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带有恶作剧的成分在里面。是以,凌亦封的才能,应该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江陵萧微微颔首:“可是母后却说,朕应该多重用老臣!”
    短短一句话,已经说出了他这个天子,也有无奈之处啊!
    “皇兄登基,已有十年。朝政事物,亦是了如指掌。何况皇兄为储君之时,就展现出治国的过人才华。母后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江陵夜皱眉。难道母后想要干预朝政?
    不!怎么可能!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父皇驾崩之时,母后曾经帮助过皇兄打理过一段时日朝政。后来皇兄年龄渐长,母后也就安心治理六宫。后来有了皇后,母后就把协理六宫之权交与皇后,她自己落得个清闲。不知现在,又唱的是哪一出?
    “老七!来,喝!这江南上贡的上好桂花酿,喝起来清香馥洌,可口之极!”江陵萧醉醺醺的,又举起了酒杯。
    “皇兄,您不能再喝了!酒入味即可,醉了可就无趣!”江陵夜劝道。
    “老七,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啥事都得尽性才好!做一半留一半,意犹未尽呀!就像这天下,本应一统才对,又何必弄得个三分?朕有生之年,必一统天下!喝!~”
    江陵夜听得心头一颤,脸上却是丝毫也看不出来。遂举杯:“老七敬皇上一杯!”昂首,喝干。随即软绵绵的趴倒于桌子上,呼呼睡去。
    “老七,老七……”江陵萧呼唤几声,见他没了动静,不由把杯子放于桌子上,笑道:“就这点儿胆量儿!来人!摆驾承恩宫!”
    “是!摆驾承恩宫!”苏公公随即一嗓子,几十个宫女太监们簇拥着皇上,朝吴美人的寝宫走去。
    上书房安静了下来。
    江陵夜微微抬起头,上书房里暖和的很,可是他的心,却是冰冷。
    皇兄的野心,却是如此的大!
    统一天下!
    这也许是能当好霸主的一个必须具备的条件。可是一想到百姓遭殃,生灵涂炭,他的心中,就是说不出来的郁闷。
    从赤离的不断挑衅,也许墨鞅也抱着相同的想法。可是上次赤离华夏之战,墨鞅只是小试了一下,就退出了这场游戏。
    也许是因为凌亦封攻进了他们后方,让他乱了阵脚吧。
    哎!
    皇兄向他说出这些话,是试探他,还是有另有目的?
    他不想深究,就只好装醉了。皇兄的那句“就这点胆量儿”,想必他亦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吧?
    晃晃脑袋,从桌子上爬了起来。他不能一直都留在这里。红玉珠串已经拿到手了,估计后天就能送到月儿手里。他得想办法出宫才是。
    既然选择了退出这个漩涡,他就不能优柔寡断。
    可是一路追杀他们的人,又是谁?如若不把这个事情查清楚,只怕以后还会遇到同样的危险。
    皇兄说,那些人不是他派去的。他只派了红衣和紫衣。
    红衣和紫衣,一定就是客栈中在天井处折梅的那两位女子了。
    她们确实没有什么恶意。
    只是他搞不懂的是,如若皇兄没有觉察到什么,又何必派这两人去提醒他们?而且还用的是刺杀这么一种方式来“提醒”。
    他一定是知道,或者是感受到,他们这一路上,一定会遇到危险!
    他并没有派人增援,只是顺其自然,让自己去应付一切。
    冷汗从后背上涔涔而下。最险帝王心!
    他忽然觉得,和月儿在一起呆久了,就会把人朝好的方向想。最后就放松了原有的警惕。
    月儿的世界,太过单纯美好了。
    就是这份单纯和美好,才让他深深眷恋,食髓知味吧?
    穿好披风,推开门,朝外面走去。远处传来的鞭炮声,预兆着新的一年,开始了。守岁的宫女太监们,笑嘻嘻的在各宫门前,开始燃放烟花,那一片片炫目的火光,照映着他们那冻的通红的脸。
    最起码,表面看起来,一切都是如此的繁华。
    不知不觉,走向的却是朝太后的寝宫那条路儿。这条他自小便走熟了的路。
    他只想来和自己的母后,告个别。
    斜剌里,却有一个身影,急遑遑的跑了出来,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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