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姜琳琅伸手,直接握着挡在她身前的长枪,手一用力往两边一掰,两名禁卫军便被甩到了一旁。她面色如纸,眼眸如墨,气质阴冷带着一身黑气,眼睛一眨不眨地将挡在面前的人给挥退。
    禁卫军不敢伤她,只能用自己的身子当做墙,挡住她去路,不多时,姜琳琅便被禁卫军围住。
    她呵呵一笑,一手护着小腹,一手狠狠握成拳头,眼眸闪过红光,“别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们。我说,让开!”
    被她这么一喝,众人心中自是有些发怵的,但又不敢违背齐睿的命令,一个个只能咬着牙,当铜墙铁壁。
    “琳琅!你去哪!”齐睿身子还虚,也不披一件外套,便踉踉跄跄慌慌张张地追上来,他站在禁卫军后,慢慢开了一条道路给他,他走上前。
    姜琳琅发丝飞舞,背对着他,身影笔直,语气无波无澜,“找我相公。”
    齐睿摇头,眉眼愁绪不解,“他尸体都没了,你去有何用?”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尸体被狼吃了,我也要剖开狼胃,替他,收尸!”
    姜琳琅一字一句,一停顿地说着,声音沙哑含着隐忍的哭腔,但她不让自己流露出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一面。
    哪怕收尸,也说得这般冷静。
    齐睿身子一震,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眼里第一次产生了几分怀疑,自己,到底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
    “别去,琳琅,不要走。”他放下他九五之尊的尊严,只求她不要离开。
    姜琳琅偏过头,眸子里一片死水般的幽静,唇角讽刺地扯了扯,“皇上,您杀了民妇的相公,现在,就连悼念亡夫的机会,都不给了吗?”
    这话一出,不说齐睿,周围的禁卫军也纷纷心中一惊,也忍不住为这位忠义之后,奸臣之妻的南安郡主感到几分同情和不忍。
    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因为同情,就放她离开。
    “不要这样,琳琅,你别这样。”齐睿眼眶微润,像个迷茫又不知所措的孩子般,看着姜琳琅,只知道摇头和说着“别这样”,别无他法。
    小腹越来越疼,姜琳琅不由身子晃了晃,脚步微趔趄,她捂着小腹,面上本就所剩无几的血色一下,褪去得干干净净。
    她眉心颦起,忽然,眼前一黑,便晕厥地倒下。
    齐睿脚步飞快,一把抓住了她一只手臂,将人扶住,蹲下,抱着晕过去的姜琳琅,一脸的紧张。
    “琳琅,琳琅?太医,宣太医!”
    声音不稳地冲着宫人吼了一句,齐睿咬牙,不管两手都是伤,血肉模糊,将姜琳琅打横抱起,飞快朝自己的龙銮殿行去。
    将人放到床上,握着她的手,“阿全,快,快催啊,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他有几分惊悚地望着姜琳琅绯色的裙衫,但见她身下裙衫染了几分红。
    他的手都在抖,心里愈发不安,看着那片血色,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死死地盯着姜琳琅苍白无血色的面庞,“太医,太医在哪里!”
    “皇上,皇上您冷静点,太医就在路上了,不会有事的。”阿全见状,也跟着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他看着两位主子身上都带了,不禁眉死死地皱起来。
    事情怎么就演变成这般了?他好不容易说服郡主过来看望皇上,皇上也配合医治吃药,因为郡主的陪伴,心情还很好……可这,这才不到一个时辰,事情就演变成这般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不多时,慌慌张张满脸焦急的轻衣领着小跑着的徐太医进来,后者年纪不小了,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地要给齐睿行礼。
    “快看看她!快滚过来看看她怎么了!”齐睿却用烫伤又裂开伤口的那只手一把拽住徐太医的衣襟,将人给提到了床边,喉头发紧,命令他道。
    徐太医慌慌忙忙地点头,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姜琳琅,不禁心里没底。
    这位主子本就诸多折腾,有孕之身,却总是出岔子,这可如何是好?
    他忙给姜琳琅诊脉,面色凝了凝。
    “流血了,太医,你快想法子,是不是孩子……”轻衣却是眼尖地发现那摊血迹,不禁叫了声,面色煞白,忙跪下,“郡主和小主子可不能有事啊太医!”
    姜琳琅幽幽挣扎着睁开了眸子,她眼前重影不断,只能听见零星的几句话。
    但她知道孩子大约是遇到危险了,不由伸手,抓住了徐太医的一只袖子,艰难地说了一句。
    “求……救,救孩子……”
    她用最后的力气说完这话,便再度昏过去,这次直接是昏死过去了。
    “这……”徐太医却是诊着姜琳琅的脉象,面色凝重叹气。
    “这什么这?朕要你救她,她和孩子都不能有事!”齐睿也慌了,看着姜琳琅,不禁摇头,扑到床边,手轻轻抚着姜琳琅的鬓发,“琳琅,不怕,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不管姜琳琅听不听得见,他握着她的手,想要给她一点安心和宽慰过去般。
    徐太医松了手,拱手陈述道,“皇上,郡主急火攻心,情绪大起大伏,方才又剧烈动过……这脉象所看,恐有小产之迹啊!”
    小产!
    轻衣双肩一卸,人往一边倒,阿全忙一只手扶住她的肩。
    她咬着唇,眼中满是泪水,求助的目光看看齐睿又看向徐太医,“皇上,徐太医,若是孩子有事,郡主她……她肯定……”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齐睿也知道,琳琅才因为容珏的死悲痛欲绝,若是这时候孩子也没了,不说她恨不恨他,他担心,她会萌生死意。
    只有这个孩子活着,他才能挽留住她。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便无可自拔地生长成坚定的信念。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大人,孩子,一个都不能有事!”齐睿豁然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徐太医,道。
    徐太医为难地跪下,“皇上……不是老臣不肯,而是……老臣真的没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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