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桥还是熟悉的石头桥,只是两边的村子安静的有些诡异,他们两个顺着桥走进村子,赫然在进村的第一面墙上看到了红通通的“拆”字。
    怪不得这么安静,原来是要拆迁,人都被清走了。
    都已经没人了,去哪里找摄像头去?
    两个人望着空空如也的村子,心一下子凉到了底。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人去楼空的村子里连盏灯都没有,好在今晚月光明亮,勉强能够看清脚下的路。夏天的风吹过桥,吹在身上依旧有些凉飕飕的,远处不知哪里发出呜咽声,像是女人在哭,又似乎只是风穿过空的罐子。
    吴空有些害怕地紧紧抱住轩辕卓的胳膊,结结巴巴道:“我……我们还是走吧。”
    轩辕卓不死心,拍了拍她的手,“来的时候我观察过,这里步行十分钟有家快捷酒店,要不,我先送你去休息。”
    “那你呢?”吴空哆哆嗦嗦问。
    “来都来了,总要全部查看一遍才不算白来。”他说。
    “那……那不能白天来吗?”吴空问。
    轩辕卓望着漆黑的村庄,“晚上比白天容易找到人,有人,就有亮光。白天的时候所有的房子都一样,我们总不能一家一家找。”
    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吴空咬牙,“我……我不去酒店。我要跟你一起。”
    轩辕卓看她,“你不用勉强。况且我也只是探探路,不会轻举妄动,我没那么傻。”
    吴空还是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推着他,“不害怕,走吧,让我一个人在酒店里等着更难熬。”
    轩辕卓低头轻笑,月光下她的小脸紧绷着,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指,因为太用力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这个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不害怕。
    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没有拆穿,他只是伸手揽着她的肩,让她靠自己更近一些,慢慢朝前走。
    村子里似乎真的没人了,一排排房子看过去,除了破败的墙和半脱落的大门之外,就是在脚边窜来窜去的野猫,竟然没见着一点亮光。
    被野猫惊吓了几次之后,吴空的神经被锻炼的大条了许多,反倒没那么害怕了,步子也快了许多,就在他们马上要走出村子时,外面突然照进来两道亮光,有人开车进村,他们两个下意识躲到了身旁破败的门里。
    车一阵风似的开过来,停在一处漆黑的院子前,有人下车,用钥匙开了门,进门、关门,门里亮起微弱的灯光。
    轩辕卓和吴空想跟过去看看,还没靠近那处院子,身后又有车开了过来,他们只好迅速躲起来。那辆车停在第一辆车旁边,有人下车,推门进了院子。
    两人怕还有车过来,在墙根下躲了许久确认没有动静了,才走出来,靠近两辆一前一后停着的车,就着月光看了眼车牌。
    竟然都是百万级别的豪车。
    “要不要去看看?”吴空指了指里面。
    轩辕卓跟她的想法一样,若说在城市里毫无线索地找人是大海捞针,那么他们这种顶着这个世界轩辕卓和吴空的名头,自己找自己,比大海捞针还要艰难,更加不能放弃任何线索和细节。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贸然行动十分危险,轩辕卓让吴空藏起来,自己来到门前,轻轻开了一条门缝往里看。
    里面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凌乱的院子,一排三间平房,靠右手边的一个房间亮着灯,有两三个人影在窗户上晃动,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看了一会,轩辕卓离开门口,在地上捡了拇指粗的分叉树枝,捡了旧皮筋,几下做成一个简易的弹弓,然后小声嘱咐吴空:“藏远一些。”见吴空听话地躲去了后面,自己则绕着到右侧的院墙,找了棵树,几下爬了上去,坐在树桠上,用弹弓对着窗户射出几个石子。
    “砰砰”的响动在寂静的黑夜中十分刺耳,屋里有人压低声音喝了一声:“谁?”然后灯熄了。
    接着传来脚步声,轩辕卓赶紧猫下腰,将自己藏在繁茂的枝叶间,拉起t恤的帽子,t恤是黑色的,带上帽子几乎跟被夜色染成漆黑的树影融为一团,院子里的三个男人四处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就着月光,只能看到三个人的大体轮廓,两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另外一个身型略瘦些,也更高些。
    “是不是野猫抓门?”其中一个胖男人说:“我家的虎斑猫就爱抓门缝,一下一下可厉害了,就刚才那个动静。”
    “还是小心点好,我们出去看看。”比较高的男人提议。这个声音十分耳熟,轩辕卓仔细听了听,越听越觉得像柳德。
    若真是柳德,在声称丢失了,那些与他一同给小女孩买过礼物的朋友们的联系方式之后,大半夜鬼鬼祟祟与人约在这废弃的村子里,是要干什么,可想而知了。
    轩辕卓压低身子,在黑暗处静静盯着三个男人离开院子,在空荡荡的巷子里的巡视,不时有野猫在他们脚下乱窜,两个胖男人害怕了, 催着高个男人回去:“老酒,都跟你说了是猫,你别一惊一乍的。”
    “什么一惊一乍,我这叫警惕。”被叫做老酒的男人吵身后的胖男人嚷:“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警察都找上门了,能不小心点吗?”
    “好好好,多亏了你了。”胖男人应着声,“你不是说想再开家餐厅吗?回头我和毛笔给你投资。”
    “砚台说的是,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老酒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老酒、毛笔、砚台……竟然都用的化名,轩辕卓皱起眉来,越来越觉得这几个人实在可疑。可离得远了又实在看不清几个人的长相,就算是那个叫老酒的男人声音像柳德也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回头对峙起来,他完全可以抵赖。
    轩辕卓正在想办法,就见那三个人折了回来, 路边的一个废弃的大衣柜里突然冒出一些响动,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力,轩辕卓却突然冒出一头冷汗。
    吴空就躲在里面。
    “不会又是野猫吧?”砚台嘟囔着上前,“住户都搬走了,把猫狗都留下了,太不道德了。”
    “是猫是狗,看看就知道了。”老酒说着,伸手抓住了大衣柜的门把手。
    轩辕卓将手里的弹弓拉紧,“砰”一声打在老酒的手上,老酒哀嚎一声,捂着手望他藏身的大树张望,大树因为他的动作,枝叶晃动的异常吸引了三个人的注意力,几个人放弃大衣柜,往这边围了过来。
    老酒边走边伸手入怀,再拿出来时,一道银光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似乎是匕首之类的东西。
    砚台和毛笔也都纷纷跑到车前,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钢管,慢慢朝树这边靠近。
    吴空急死了。
    她刚才躲在大衣柜里,透过柜子上的小洞,看到外面,虽然看不清三个人的脸,就寄希望于手机,希望能在拍得清楚一些,于是才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洞眼,连拍了好几张。可是动作太急了,手一滑,手机从手中脱落,才弄出了动静。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捂着嘴巴,大气不敢出,短短的几秒钟,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可就算是害怕,她也不希望轩辕卓为了救她,暴露自己的位置。
    现在该怎么办?
    对对,报警。
    三个手拿凶器的男人慢慢来到树下,老酒冷冷抬头望着树上,虽然天太黑,树枝太繁茂依旧看不到人,但是他知道上面有人。
    “下来吧。有话好说。”老酒不无威胁地对树上的人说。
    轩辕卓蹲在树枝上,没有动,漆黑的眸子静静看着树下的人,面色阴沉,他看到了那些人的脸。
    老酒就是柳德,剩下的两个人男人,他看着很眼熟,在原来的世界,约莫是在轩辕良的公司见过,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正思索着,老酒开始用脚踹树了,他的力气出奇的大,树干剧烈摇晃起来,轩辕卓几乎站立不稳,只能死死抓住脚下的枝干,坚持着。
    现在他们几个不敢贸然上来,他更不能贸然下去,只能这样僵持着。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汽车引擎声,听声音像越野车,而且不止一辆,疯了一般穿插进狭窄的小巷子,直往这边窜。
    车灯照亮了巷子,树下的三个人被刺眼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睛,慌乱起来,“老酒……这……这怎么回事?可是你把我们喊过来的。你别是要坑我们吧?”
    “闭嘴。”老酒暴喝一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坑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都别说话,看看这伙人的来路。”
    那伙人显然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事件,三辆越野车的车门齐刷刷打开,走下来至少十个彪形大汉,将三个人团团围住,招呼也不打,就开始打。
    这些人打人没用任何工具,用的就是自己的拳头,拳拳到肉,明显人一看就知道这伙人都是拳击的好手。
    三个男人被莫名其妙打得不停哀嚎求饶,却只能换来更多的拳头。
    这顿殴打持续了一分多钟,村子外面响起了警笛声,吴空刚才报了警,没想到警车这么快就到了。
    听到警笛声,无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都愣了一下,齐齐窜上车,发动车子,玩命地窜出了村子。
    刚才还喧闹不止的破败村子,很快就只剩下警笛的尖锐声响。
    警车停在了路口,几个巡警打着手电筒,拿着警棍跑了进来,在周围照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两伙人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估计是打架的,听到警笛声就跑了。”其中一个巡警说着来来回回查看着四周,“让中心联络一下报案人,看看她愿不愿意去警局配合说明情况。”
    另一个巡警应着声,去打电话了,电话打完不出一分钟,旁边的一个大衣柜里响起了手机铃声。
    报案人吴空,看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手机屏幕,十分想死地接起了电话。
    “喂……是我是我……呵呵……”眼前一片光亮,吴空抬头对着巡警叔叔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我见到警察蜀黍了,你们效率真高,速度真快,赞……”
    见吴空暴露了,轩辕卓也不得不从树上下来,落地的一瞬间,一旁的年轻巡警吓了一跳,大叫:“妈呀,跟鬼似的。队长,这里有鬼……不不,这里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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