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琅不想理他,抬脚就走,“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
    “那不行,”慕容衍一把将人拉回来,“走,去看看负岚山的人。”
    顾琅:“不去。”
    慕容衍弯腰就把人抱了起来。
    “慕容衍,你做什么?!”顾琅挣扎道,“放开!”
    慕容衍悠悠道:“你不走我就抱着你去。”
    “你……”顾琅气道,“无耻!”
    慕容衍似想了想,“辱骂太子是什么罪名来着?”
    顾琅:“……”
    最后,慕容衍拉着面沉似水的顾琅走了。
    *
    徐镜儿站在宫城门前,一脸担忧地等着她爹。她今日先是听闻宫中有人谋反,后又见镇北军旌旗猎猎,入城救驾。她爹一早就进宫去了,她有些担心,得知镇北军平了叛乱后,便匆匆赶来。但宫中尚未整顿好,她在宫城门前被拦住了,只能在门外等着。
    过了许久,徐镜儿终于看见她爹慢慢从宫内走了出来,身侧还跟着屈封云和阮念。
    “爹!”徐镜儿连忙跑过去扶着他,“爹,您没事吧?”
    徐之严拍拍她的手道:“爹没事。”
    屈封云吊着一只手臂走过来,跟徐之严道别,而后想走回家去。徐镜儿见他手受伤了,又一脸疲惫,便邀他们一同坐相府的马车回去。
    屈封云还没说话,袖子就被扯了一下。他转头一看,阮念可怜巴巴道:“坐马车吧,我腿好酸。”
    屈封云:“……”你就跑了那么几步路。
    徐镜儿又道:“阮太医也累了,坐马车快些。”
    屈封云只好点头。
    于是,四个人一道挤在相府的马车里,摇摇晃晃回去了。
    一路上,徐之严见女儿总是偷偷看着屈封云和阮念,好几次还捂着嘴笑,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马车先停在了屈府门前,屈封云和阮念下了车,向徐之严和徐镜儿道谢。
    徐之严见女儿扒着车窗,十分不舍,不禁摸着胡子想,镜儿这是……看上屈封云还是看上阮太医了?
    *
    魏墉踏入御书房时,没见到皇上,房中只有太子与一名年轻男子。
    “老臣见过殿下。”魏墉正要行礼,慕容衍连忙扶起他,“魏将军不必多礼。”
    慕容衍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说:“此次召魏将军来,不是父皇的旨意,是我想让将军见一个人。”
    他退开了些,现出身后的顾琅。
    魏墉疑惑道:“这位是……”
    顾琅双唇轻颤,嘴张了好几次,才终于轻声道:“十岁那年,我失手摔了我爹藏了多年的女儿红,您怕我被骂,说是您偷喝了……”
    魏墉看着他,似有些茫然。
    “我十二岁生辰,您说要带我去看杂耍,却在街头走散了。我自己回了家,您在街上找了一夜,后来还常被我爹取笑……”
    魏墉搭在椅上的手微微颤动,“你,你是……”
    顾琅眼眶发红,“魏叔,是我,顾琅……”
    “顾……”魏墉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小琅?你是小琅?!老顾的孩子?!”
    顾琅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魏墉激动地抓着他的肩膀,“你没死?”
    顾琅道:“是赵叔救了我。”
    “好,好,没事就好,真好……”魏墉扶着椅子,眼底隐有泪光,又忽然转过身去,一手捂住了脸。
    慕容衍轻声退出去,顺手为他们关上了门。
    “十一年了……”魏墉背对着顾琅,声音有些哽咽,“没想到还能见着你,一定是老顾显灵了……”
    十一年来,旧日如昨,一躺下便都是当年驰骋沙场,酣畅对酒的岁月。只是梦中故人犹在,笑得坦荡,醒来却只余一抔黄土掩白骨。
    魏墉吸了吸鼻子,良久才转过身来,看着顾琅,颇有些伤感道:“你都长这么高了,跟你爹年轻那会真像……唉,想当年,我去北境前,还跟你爹说好了,等我回来就给你和我家丫头定娃娃亲……没想到,再回来时,他都埋地下了……”
    眼底的泪似又要溢出来了,魏墉平了平心绪,拍着顾琅的肩膀道:“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没事,以后有魏叔在,没人能欺负你。”
    顾琅心底微暖,“多谢魏叔。”
    魏墉又道:“虽说这亲事只和你爹口头商量过,但也是作数的。我那丫头这些年也没看上眼的,正好还没嫁,这冥冥之中是在等你啊!这样,我找人挑个好日子,你俩尽早把亲事办了吧。”
    顾琅:“……”
    第45章 也算半个媒人
    顾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魏叔,我、我不能……”
    “怎么?”魏墉不解道,“难不成你已经娶妻了?”
    顾琅:“……没有。”
    “那不就行了,”魏墉道,“你放心,我闺女长得也俊俏,不会委屈了你的。”
    顾琅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好道:“我爹冤屈未雪,我不能……”
    魏墉轻叹了口气,点头道:“是了,你爹一生坦荡,却背负通敌叛国的罪名这么多年,他若是泉下有知,如何能瞑目啊?孩子,你放心,魏叔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早日为你爹洗刷冤屈!”
    *
    回相府的路上,徐之严想了又想,觉得徐镜儿若真是看上了屈封云或阮太医,倒是比之前那个开赌坊的什么孙放好多了。屈封云年轻有为,郑于非下狱后,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大概非他莫属了。阮念是王太医的得意弟子,小小年纪就得了王太医的青睐,将来也必成大器。
    只是,镜儿看上的,到底是屈封云还是阮太医?
    徐之严摸了摸胡子,试探道:“女儿啊,你觉得屈封云这人如何?”
    徐镜儿:“挺好的啊,冷峻又好看。”
    徐之严点头道:“屈封云无论武功还是样貌,在年轻一辈中都是翘楚,这京城里,倒是没几个王侯公子能比得上他。”他顿了顿,又问:“那阮太医如何?”
    徐镜儿:“也很好看啊。”
    徐之严:“……”怎么又是好看?
    “爹是问,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徐镜儿想了想,道:“人也挺好的,医术好,待人也好。”
    徐之严继续道:“那你觉得,他与屈封云,谁更好些?”
    徐镜儿:“都很好啊。”还十分般配。
    徐之严:“……”你这是……两个都要?
    *
    吴六守在御书房门口,见太子坐在石阶上,拿着块白帕子擦着一支青翠的竹箫。他有些好奇,走过去问道:“殿下,这是……您自己做的?”
    “不是,”慕容衍道,“太子妃做的。”顿了顿,又补充道,“他的嫁妆。”
    吴六一头雾水,殿下不是还没成亲吗?哪来的太子妃?
    御书房的门“哐当”一声开了,魏墉和顾琅走了出来。顾琅对慕容衍道:“我送魏叔出宫。”
    慕容衍说魏墉此次勤王救驾辛苦了,对他嘘寒问暖了一番,而后与顾琅一道送他出宫。
    他们走到宫门口,临别时,魏墉看着顾琅,又想起了顾章,不禁悲从中来。但所幸还能再见到老友的儿子,也算有了几分慰藉。他对着慕容衍躬身谢道:“今日多亏了殿下,老臣才能再见故人之子。”
    慕容衍急忙扶起他,“魏将军客气了。”
    魏墉看了看顾琅,颇感欣慰道:“说来殿下也算小女的半个媒人,等来日他俩拜堂成亲,还请殿下赏脸来喝杯喜酒。”
    顾琅嘴角一动,又觉得在宫门口不适合说那么多,还是改日再找魏墉说清楚,便没开口。
    慕容衍对魏墉的话不太懂,笑道:“魏将军这话从何说起?本王似乎……未曾见过魏姑娘,又怎会成了她的媒人?”
    魏墉道:“殿下有所不知,当年我和小琅他爹给两个孩子定了娃娃亲。现下小琅也回来了,他俩的婚事……”
    “娃……”慕容衍唇边的笑僵住了,猛地转头去看顾琅,“娃娃亲?!”
    顾琅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然后,魏墉就见太子气势汹汹地拉着顾琅走了。
    魏墉:“……”这、这是怎么了?
    第46章 不喜就不喜吧
    阮念给屈封云的手换了药,又细细包扎好,叮嘱道:“阿……你这几日小心些,手臂不要碰到水了。”
    屈封云看着手臂上的白纱布,说:“你可以回去了。”
    阮念不解道:“啊?”
    “郑于非已入狱,”屈封云道,“你可以回去了。”
    阮念这才反应过来,屈封云是说,他可以回家了,不用留在屈府了。
    他不知怎的,忽然有些不高兴,嘟囔道:“我不回去。”
    屈封云抬起眼看他。
    “都是为了救我,你的手才断的。”阮念道,“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太忘恩负义了。”
    屈封云:“……我不怪你。”
    “那也不行,”阮念坚定道,“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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