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实验?得益于之前与庄锦私下的会面,会议议题的走向没有吓着火炼,然而这个时候的发言人还真是将火炼吓了一跳。
    将妖兽作为对象和材料的大型实验,怎么看都应该与蔚云非有关系吧?血穗草的温离应该正是最佳证明。
    那么,这算是什么逻辑?自己做的坏事竟然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他人脑袋上的罪名?!
    可是稍微转念一想,火炼又不得不承认,蔚云非来做这件事可操作性还是很高的。试验毕竟与蔚云非关系甚密,他手中肯定掌握了不少第一手资料,将这些作为依据,不管用来栽赃任何人,都将事半功倍。
    况且,白昕玥算是被栽赃吗?
    这还真的不好说。
    不要说会场里的这一片群情激奋,就是火炼自己心头也是有一层疑影的。甚至都不能怪庄锦的刻意洗脑,当时庄锦的明示暗示说的那么清楚,为何火炼只是沉默以对,实在是他自己都认为那些推测非常有道理。
    如今的蔚云非大概已经非常适应这种场合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扮演那个默默无闻的幕后英雄,在他发言的时候简直可以称得上从容不迫。根据内容需要,蔚云非微微提高声音,“接下来我要说的,与在座各位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与自身有密切关系”的事更加受关注的?蔚云非用上一个轻轻巧巧的关键词,当即就将全场目光聚拢在自己身上。看得出来,他相当享受这种感觉。“此事,有关目前正在使用的……契约。”
    第296章 第296章—证词
    契约?这便不仅仅只是关系密切了,而是不折不扣的个人利益。
    全场顿时一片窃窃私语,就连那些以保镖身份呆在这里的妖兽有些骚动不安。
    蔚云非道,“众所周知,现存的契约总共有九种,而根据不断的论证,其中只有五种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来自于契约的开发者——妖兽最后一代大祭司灏湮。不知诸位想过没有,剩下的四种契约又是从何而来?”
    嘈杂不停,反而愈演愈烈。蔚云非的这一番话中包含的内容过于丰富,随便挑出哪一个点来都值得仔细探讨,一时间全场讨论什么的都有,不过中心思想都是担心目前正在使用的契约是不是会对现有的利益造成影响。
    感觉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于是蔚云非开始公布结果,“说到现在,大家应该也已经想到了,这四种契约正是那场大型实验所得出来的附属成果。”
    反应快的,或者说那些习惯于以恶意揣度旁人的家伙顿时不安起来。他们不由自主的开始设想,倘若四种契约真是实验所造,那么对于契约的签订和解除,甚至于副作用岂不是都要受到实验主持人的左右?众人有些不敢计算如今手上拥有的实力究竟有几成是依托于妖兽,假使连契约都受到实验主持人的控制,本该属于自己的这份力量最终是不是也要拱手让人?
    “代理部长,你这算不算是一面之词?契约已经使用了这么这多年,随便哪一种都比我们在座的更为年长,既然没有见过这些契约诞生的过程,又如何判断哪一种是曾经大祭司所创,哪一种又不是呢?”出言反驳的乃是罗晨珍,如今的她也顾不上维持自己八面玲珑的形象了,好不容易选定了白昕玥这么一个主人,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台。
    蔚云非皱了下眉,“代理部长”这个称谓着实刺耳,罗晨珍这女人百分之两百是故意的。“罗部长这是想看证据吗?”
    不仅罗晨珍想看,站在一边的火炼也想看。有关契约的不同来历,就连他都是在去过秘密档案库之后才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实在无从相信蔚云非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些信息的。
    当蔚云非从容不迫的拿出一摞证据的时候,火炼不过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心已经沉了下去。
    手札。
    不错,正是大祭司留下的关于契约开发过程的记录手札。
    火炼从秘密档案库得到这个东西之后,少不得要仔细研究,自然眼熟无比。然而火炼打死也想不通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得到的那一份自然已是妥善保管,难道这玩意儿还有备份不成?
    就算真的有,又是谁那么多事做的备份?
    大祭司本人的可能性似乎不大,以灏湮本身的性格来看实在不像是无事生是非的闲人。那么,数来数去似乎只剩下一个未希了?毕竟手札在她手中保管了数千年,她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复制,别说一份了,成千上万份都不成问题。
    蔚云非拿出的手札在主席台上传看了一圈,唯一没有碰的便是白昕玥,这一位今天表现出来的各种事不关己,已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当前的妖委会高层已然分裂成了壁垒分明的两派,不过不管本人隶属哪个阵营,对待这份“证据”的态度都极为谨慎。这不仅关系到双方的输赢,更关系到自身的将来,慎重一些总是没有错。
    当所有人看完这些手札之后,甭管是否心甘情愿,得出的结论都是一致——这手札的确是真东西,从而可知,现存九种契约的不同来历,并非蔚云非信口雌黄。
    罗晨珍还是不死心,“我承认这些东西没有问题,但这又如何,只能说明契约的开发存在前后时间差而已,即使四种契约当真是那所谓实验的产物,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实验一定是白主席所主持的?”
    “证据?抱歉,我手上真还没有这个。”蔚云非语调里的歉然与他此刻的表情着实有些不配套,挑起一边唇角笑的是如此不怀好意,不过他很会控制角度,这个一闪而过的恶劣笑容大概只有罗晨珍一个人看见。“不过,我有证人。”
    数分钟之前才见了大祭司的手札,火炼认为自己的惊讶已经到达巅峰了。能够弄到手札当做证据,蔚云非已经称得上本事通天。可是一转眼看到从侧门走进来的“证人”,火炼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撼了。
    证据、证人,火炼自认到场的时间还不长,居然已经见识到攻击性如此强悍的手段了。只怕在他到来之前,类似的东西已经摆出了一大箩筐。
    要将这些对白昕玥极度不利的东西一一搜罗起来,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不言而喻,蔚云非还真是辛苦了。
    不,不仅辛苦,这位的忍耐力也着实值得敬佩。在此之前,有关今天的一切布置竟然滴水不漏,这份缜密才是世间难得。
    随着搜集到的证据越堆越多,蔚云非在整个过程中依旧能够隐忍不发,只等着最后决胜一击,不要说他这样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了,换作那些老狐狸都不见得能够做得到。
    证人是谁?雷哲鸣。
    今日来参会的众人简直像是来演绎“骚动交响曲”的,此时又是一阵混乱。
    关于雷哲鸣在妖兽组织中担任的支部长身份,并不算什么秘密。妖委会与妖兽组织交手多年,对于对方的高层人物,若是一无所知那才叫奇怪。前头已经来了一个火炼,紧跟着又是雷哲鸣,这是什么意思?全面战争?
    蔚云非却在为所有人介绍雷哲鸣,却是他的另一个身份,“这位雷哲鸣先生,正是那场实验的……对象,关于实验的一切,大家有什么问题,尽可以向他询问。”
    雷哲鸣早已经不穿他那些标志性的短袖t恤了,铁灰色的风衣笼罩出浑浊的色泽,即使主席台上灯光效果绝佳,也不能突破他一身的沉郁。不过这样看不清楚也好,众人不至于被他半边脸上的丑陋伤疤吓着。他以妖兽的身份站在这里,已然充满了威胁,如果再添上一张刀疤脸,更加不像什么好人了。
    甭管形象如何糟糕,雷哲鸣本人倒只是静静的站着,仿佛一台有问必答的点读机。
    “既然雷先生来了,我先问一个问题吧。”聂老头在自己儿子的搀扶下,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戴罪之人突然出声,这肯定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一切只怕是早已商量好的,都是按照台本在演戏。
    “狩猎季刚开始的雪山之战,左部可是被你所歼灭的?”尽管聂瑞博在这个时候出声的行为极其突兀,可这问题本身却在情理之中,在场的谁不知道正是雪山一战之后,家大业大的聂氏彻底垮台,怪不得聂瑞博如此耿耿于怀,势必要抓住一切机会刨根问底。
    “是。”雷哲鸣的回答言简意赅。
    “你一个人?”
    “是。”
    聂瑞博不再说什么,由着自己儿子搀扶着落座。
    要说莫名其妙,从表面上来看当真是够莫名其妙的。可凡事都经不起推敲,没有什么猫腻的事实都能够推测出一、二、三、四来,况且聂瑞博选了这么一个含义深层的开头。
    区区一个实验对象,好吧,还是说的直白一点,区区一个试验品居然可以对抗妖委会精挑细选组成的精英部队,甚至造成了左部的全军覆没,可怕的程度已经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混乱之余,众人只剩下一个疑问——
    主持这个实验的人,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颠覆整个妖兽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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