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浅安的眼睛越瞪越大:某人似乎嫌光揉不过瘾,揉完两下按两下,按完并起手指一点又一点,在她肚皮上用手指模拟起走路来。
    癖好清奇,手法也清奇。
    “我饭后消过食了。”念浅安边以眼控诉,边按住楚延卿的手,语气很有些不确定,“不用特意帮我按摩肠胃。”
    楚延卿抬起带笑的脸,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大手绕过念浅安的爪子轻轻巧巧钻进衣摆,轻柔而熟练地又揉了两下。
    没有衣物阻隔的小肚皮甚得他心。
    怪不得小黑逮着机会就爱睡念浅安的肚皮,睡得舒服了就抱脸伸懒腰,还喜欢在念浅安的肚皮上踩来踩去。
    掌下肤肉软软绵绵,仿佛握着团云,手感甚好。
    楚延卿噙着嘴角无声喟叹。
    念浅安也在想小黑。
    小黑爱在她肚皮上踩奶就算了,楚延卿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果然那啥有益感情升华,楚延卿喜欢她,居然连她的肚皮都爱了。
    她一脸“直男的心思好难懂”的沉重表情,沉重半天还是没忍住,“好痒啊!”
    “碰你腰时不见你痒,碰两下肚皮倒受不住痒了?”楚延卿半暗昧半戏谑,揉完今日份的肚皮满足了,抽出手理着念浅安的衣摆道:“越来越娇气了。起来坐好,我让人进来伺候更衣洗脚。”
    “更衣洗脚还要人伺候,你这才叫真娇气。”念浅安回怼完挽起袖子,“叫什么人,放着让姐来!”
    “你算哪门子姐?你是我媳妇儿!”楚延卿边斥边笑,握住念浅安的小细胳膊忍俊不禁,将人按回塌上,莫可奈何道:“行了,你就老实坐着吧。就你这细胳膊细腿能干什么力气活儿?乖乖坐好,哪敢劳动我媳妇儿伺候人。”
    说罢放下念浅安的袖子,自己动手更衣褪鞋袜,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向念浅安展示自己一点不娇气。
    保定三年,他没少做这些事。
    打理起自己轻车熟路,卷着裤腿赤着脚,很快从净房拎来两只洗脚盆,坐回贵妃塌逗念浅安,“媳妇儿,可要为夫伺候你脱鞋脱袜?”
    念浅安没有奴役亲夫的爱好,踢掉鞋袜泡进水盆,脚丫踩出小水花,眼里有小小惊奇,“树恩,你的脚好大!”
    楚延卿垂眸看一大一小两只水盆,挑着眼角瞥小水盆里的脚丫子,“是你的脚太小了。”
    白白嫩嫩小巧玲珑,那啥的时候碰都碰不得,一碰就踢他,小脚丫倒比人还娇气。
    楚延卿想到这里微微一愣。
    以前怎么没觉得念浅安娇气?
    似乎是在成婚后,又似乎是在告白后,私下独处时念浅安好像越来越娇气了。
    清风说两情相悦情意相通时,姑娘家才会放任自己依赖对方,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
    清风连翘如是,他和念浅安也如是吗?
    潜移默化的小小变化,无端端令人心头悸动。
    楚延卿偏头看念浅安,一时自顾神游。
    念浅安也在偏头看他。
    以前年节仓促见面时还不觉得,成亲后日夜相对才发现,楚延卿变了不少。
    尤其是气质,少年长成青年,在外历练无形中磨平了楚延卿原本的沉郁,多几分沉稳更多几分明朗。
    而且,那啥不仅有益感情升华,还有助于男孩蜕变成男人。
    言行间多了股难以言喻的魅力是怎么回事!
    念浅安心里偷偷乐开花,喜滋滋地碰了碰楚延卿的肩,暗自啧啧:还有这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小鲜肉亲夫越来越养眼了!
    她碰肩,回过神的楚延卿则碰头,抵着念浅安的额头失笑问,“洗脚也不老实。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想你啊!”念浅安歪头蹭他眉眼,笑眼弯弯道:“想我家亲夫怎么这么帅气!”
    楚延卿只知将帅不知帅气,听念浅安活灵活现地解释完何为帅气后,不禁嗤嗤笑,“哪儿学来的这么多古里古怪的词汇?原来在你眼里,我很帅气啊?”
    一声啊拖得老长,长得忽然变调,含笑俊脸也跟着黑下去,“原来在你心里,大李氏过的是守活寡的苦日子。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我和大李氏的。”
    某人反射弧果然很长!
    沉稳明朗什么的,念浅安决定撤回,嘿嘿干笑果断自保,可惜一把就被某人的长手拽上膝头,扭头就被狠狠“惩罚”了一番,踢踢踏踏踹翻了水盆。
    念浅安嘟着有点肿的嘴呵呵,“我说错了,我家亲夫不帅气,依旧是个小气鬼!”
    楚延卿朗声大笑,趿着软底鞋抱起念浅安,不管自有人收拾的满地水渍,只管连人带自己摔上卧室大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被他罚过的红唇,收敛笑意沉声道:“你家小气鬼至少帮你做事从不含糊。于海棠的事儿,陈宝已经查清楚了。”
    念浅安立即乖乖窝在他怀里竖起耳朵。
    “御书阁是清水衙门,洒扫下人不过三五个,于海棠自从去了御书阁,对下十分和善,凡事亲力亲为颇得人心。”楚延卿缓声道:“但凡有人去御书阁找书看书,多是她这个女史亲自接待。刘青卓在翰林院做编修,常去御书阁查阅古籍经典,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于海棠在椒房殿时就有才名,据说和刘青卓颇谈得来,没少下棋作画谈古论今。年轻男女时常私会,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许,倒也不算稀奇事儿。至于魏明义,和于海棠没什么直接关联。
    倒是在他值房当差的小吏,曾受过于海棠的小恩惠,小吏感恩于海棠有心,常来常往间难免和魏明义打照面。小吏看出于海棠有意于魏明义,就睁只眼闭只眼,给于海棠递消息行方便。”
    念浅安听得咂舌,“时日不短动静不小,陈内监几天就查清楚了,刘青卓和魏三公子身为当事人,竟然没察觉于海棠意图脚踏两只船?”
    “魏明义性情爽利粗犷,哪里会在于海棠身上多放心思?”楚延卿评价得很公正,略带不耻地接着道:“何况借小吏想贴上他的女子,不止于海棠一个。魏明义如此,刘青卓也不枉多让。御书阁的女史虽是于海棠,但出入御书阁的女官,也不止于海棠一个。”
    据陈宝说,三不五时往御书阁偶遇刘青卓的女官不在少数。
    楚延卿的语气里带出嫌恶来,“刘青卓何止收过于海棠一个荷包。扇套、络子、汗巾,那些女官花样多,刘青卓收得也多。不过是只佩戴于海棠的荷包、只给于海棠一人画花样子罢了。”
    即便恶心刘青卓,念浅安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两位都是青年俊杰,难怪这么能招蜂引蝶。”
    唯一的区别是,魏明义洁身自好全不理会,刘青卓则自视君子来者不拒。
    念浅安默默呸刘青卓,然后极其舒心地给魏明义点赞。
    楚延卿见她眉眼带笑顿时黑脸,磨牙哼道:“青年俊杰?你家亲夫是不是青年俊杰?有没有比他们帅气?”
    小气并且幼稚的某人吃飞醋了?
    念浅安忍不住噗嗤,正想取笑某人,就被某人推倒了。
    扯落的床账须臾轻缓摇晃,念浅安陷在枕被间艰难动了动爪子:又到了隔一天一次的“吉日”,她决定老实认命。
    然而口嫌体正直,数完日子的爪子抓啊抓,搭上楚延卿的腰挠了两下。
    停下来的楚延卿憋红了脸,哑声喊媳妇儿,“乖乖地別闹,嗯?”
    腰部怕痒的,其实是他。
    念浅安眼底沁着水雾坏笑,爪子继续不乖继续闹,渐次艳丽的脸装起可怜来,“我想抱抱你嘛……”
    楚延卿险些哀嚎出声:原来媳妇儿越来越娇气也不尽是好事儿,好比现在,就叫他痛并快乐着。
    他哪儿哪儿都受不住,受不住痒嘶声笑出来,探手去捉念浅安的脚丫,边挠边威胁,“还闹不闹?”
    念浅安举手投降,绷不住尖声笑躲。
    楚延卿分出手捂她的嘴,隔着手背恨恨啄一下,咬牙切齿道:“还有力气使坏,看来你还不够’劳累’,嗯?”
    这一声嗯和之前不同,即绵长又荡漾。
    念浅安随着他荡高漾低,彻彻底底“劳累”了大半夜,次日睁眼没醒在奇怪的地方,成功在舒适大床上睡醒,送走神清气爽的楚延卿后,再次老实认命飘去饭桌怒吃狂补。
    小豆青抽着嘴角添上第三碗饭,递给念浅安低声道:“十然头先出门领饭,在御膳房撞上那位小宫女,又起了争执。”
    念浅安挑挑眉,“继续盯着。”
    小豆青应是,又听念浅安吩咐道:“你去趟七皇女那儿,帮我传几句话。”
    自从被楚延卿嘲讽后,七皇女再没找过她,估计还有忙着干坏事的原因在。
    而刘青卓不仅神经病,还是朵货真价实的水仙花。
    一边和于海棠谈情说爱,一边自持风流享受女官爱慕,一边还能拦她的路满嘴喷粪。
    到底有多自以为是多自恋,才能觉得天下女人都该对他趋之若鹜,都该对他拿得起放不下?
    念浅安差点吃不下饭,果断决定不能只恶心自己,必须让七皇女也恶心一下。
    小豆青不问缘由,只照本宣科,拿陈宝查出的首尾恶心七皇女去了。
    七皇女确实正忙着暗中安排人手,当下被念浅安又添一把柴火,铺排起来越发如火如荼。
    动静传不到皇子所,太阳底下无新事,唯有比往年密集的夏雨一阵又一阵。
    念浅安望着时晴时雨的天发呆,半晌才挪去劈做小书房的东厢房,也不要人磨墨铺纸,自己动手埋头写写画画。
    这日一早撤下饭菜,刚喝完小吴太医的药膳汤,就听外头一阵突如其来的喧哗。
    小豆青不等吩咐,就喊了个小宫女去打探,很快回转禀道:“是四皇子院传出来的动静。具体怎么回事没能打探出来。倒是小吴太医刚进皇子所,本是来给皇妃请平安脉的,半路就被拦下请去了四皇子院。”
    念浅安对上小豆青微闪的目光,慢慢点了点头,“让小豆花去门房盯着,瞧瞧后续有什么动静。”
    小豆青折身出屋,打发走小豆花举目四望,略一沉吟又招来远山近水,低声交待了几句。
    四大丫鬟各自散去,小豆青依旧回屋听命。
    念浅安喝完药膳汤,正准备继续喝康德书孝敬的补汤,就听脚步霍霍,门帘被人大力掀开,露出姜姑姑阴沉的脸,敷衍一蹲身,张口就道:“六皇子妃,贵妃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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