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涯实在想提醒她,她若是足够细致,断不会与阿史那桑琪打起来。一场架能打得那般欢实,她头皮被扯破,惨败的阿史那桑琪差点被她掐死,明显她比阿史那桑琪更像个粗人。
    “咳,那……郡主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救回的王妃娘娘?”
    “一个空瓶子。”
    “哈?!”
    风无涯听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这丫头断不会是把她的母妃装在瓶子里偷回来的。
    过了好一阵,妙音简单地梳洗过,熄了灯,掩上1床帐,舒坦地躺在床榻上,整理好锦被躺下来,不禁为能睡个囫囵觉而欢喜。
    风无涯躺在横梁上,盖着妙音新赏赐的兽皮毯子,毯子十分暖和,横梁也足够宽敞,比他从前风餐露宿时好了千百倍。但是,黑暗中,他瞪着眼睛,却还是百思不解。
    “郡主,您睡着了吗?”
    “没。”
    “卑职愚鲁,还是想不通您到底如何救了王妃。”
    妙音闭着眼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没想到,你如此爱刨根问底。”
    “乌兰皇妃执着且心狠手毒,一边是能救自己儿子的诱饵,一边是郡主您的空瓶子,她怎么会选择空瓶子呢?”风无涯终是问出心里话。
    “我说他儿子中了我的剧毒,而空瓶子里是解药,她就放了我母妃。”
    风无涯哑了片刻,匪夷所思地侧首看向床榻的方向,只看到那床榻上垂掩得严实的帐帘,却还是能想象到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女子不只是个野蛮的粗人,还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这法子如此简单,那乌兰竟还能愚笨地上了当?”
    妙音自帐内看向横梁的方向,忽然忍不住笑。
    他刚才也自称愚笨,想不通为何一个瓶子能救了母妃,且之前他还被拓跋玹追得落荒奔逃……
    妙音想到这些,忽忍不住想嘲笑风无涯一番,但想来这样愚笨之人当了自己的手下,又顿时笑不出。
    嘲笑一个愚笨之人,实在也难登大雅之堂。
    “风无涯,我要睡觉了,你别再与我说话。”
    “是!”
    妙音忽然又想到李应,忙提醒,“待明日这房内无人时你再下来洗漱,早上李应会过来伺候我,暂且不要与他撞见。”
    风无涯忙道,“郡主不必担心,卑职与李应相处融洽,且他与郡主一样也对卑职有救命之恩,卑职不会伤害他,他也知道卑职诚心保护郡主。”
    “原来李应早就知道你?他竟然也会妻上瞒下了?!”妙音心里忽又不痛快,“他这毛病得改!”
    风无涯悻悻地闭上嘴巴,却翻来覆去,如何也无法入眠。
    一则肚子太撑,二则赫然发现自己太笨,三则这女子竟真的放心他这杀手与她同宿一屋。
    她就算相信他是好人,也总该知道男女有别吧!她至少应该有一丁点的矜持才是呀!
    “郡主,要不……卑职还是出去吧。”
    “你怎么与赫连遥似地?!我穿着衣服呢,你怕啥?”妙音不耐烦地道,“快睡吧!我不会吃了你。”
    风无涯哑然。
    他没怕呀!怕得不应该是她吗?
    她明明是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且还是个颇有姿色的弱女子不是么?
    = = =
    积雪太厚,经过两日的踩踏和晴天,这日一早雪水被冰冻得愈发结实。
    送阿史那桑琪远嫁大魏的礼队,这一日起行。
    正好妙音也着急离开这不太平的北厥皇宫,因此,皇宫大门前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送别。
    礼乐震天得响,号角声拖得冗长,显得格外庄重肃穆,还有几分离别的悲苦……
    北厥嫁女的礼俗颇为繁琐,阿史那桑琪亦是刻意拖延,搂着父母的脖子大哭不止。
    “女儿死也不愿离开母妃和父皇,无奈大魏七殿下对女儿倾慕已久,情真意切……”
    北厥帝阿史那引尧的身子刚见好,委实吹不得这样的冷风,却也更受不了女儿这番编撰瞎话的本事。自然,他也知道,女儿是刻意在气苏妙音,于是只得扭着胳膊肘陪衬地轻拍女儿的脊背。
    “丫头,不要再哭了,你哭得为父的心都碎了……嫁过去之后,好好相夫教子!”
    妙音听得想吐,也想起自己在嫁给拓跋玹之前的那一晚,太后与凤恩姑母、母妃以及表姐等人为自己送嫁的那一幕……
    那一晚女子轻唱着送嫁的歌谣,一众女子皆是悲切地哭,只有她那样懵懂无知,那样格格不入,如今想起,才更觉得感动。
    造化弄人,她和拓跋玹已然走到这一步。
    那些美得惊心动魄的场面,印刻在脑海中,像极了一场梦。
    她还清楚地记得,送嫁那一晚,她匆忙返家,江珏和几位丫鬟把她打扮得像个新娘子,她睡前卸妆时,呆呆地看着镜子里,有些不认得自己。
    母妃说,成婚前新郎和新娘子是不能见面的,见面定不吉——如今真是应了那礼俗,她和拓跋玹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思及此,她等不及阿史那桑琪这一场送别举行完毕,就兀自上马,带着李应、雷承、金诺、风朗等人先行离开。
    阿史那颐离想单独与她说句话送别,无奈阿史那桑琪的礼队亘在中间,他堂堂储君也委实不能在百官面前失了礼数。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橙红背影,他忽然又压不住恼恨。
    这一别,可能就是一辈子了,她就算厌恶了他,也该与他道一声珍重才是。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去追,身侧突然挤过一个身穿铠甲的女子,他敏锐地侧首,却见上前来的竟是姬影。
    “何事?”
    “佩蓝王——不,是罪人艾斯雷应,带着他的女儿艾斯尔馥从大牢逃走了。”
    “你们怎么做事的?竟连个人都看不住!”阿史那颐离恐慌地看向远处已然成一抹小点的妙音,忙下令,“你去跟上妙音郡主,绝不能让那父女俩靠近妙音半步,若能杀了那父女二人,万不能手软!”
    姬影忙俯首:“卑职遵命!”
    始终跟在阿史那颐离右边的郡主庆格,却想不通阿史那颐离为何与艾斯雷应反目。
    见姬影离开,他忙凑上前,“殿下,可有什么需要微臣做的?”
    “派人去张贴艾斯雷应和艾斯尔馥的画像,重金悬赏,能斩下艾斯雷应头颅者赏万金!”
    “殿下,他到底是您的舅父,且对您……”
    “他是我的舅父没错,他也对我有养育之恩,可他更是在断我的后路,在断我北厥的后路!他若杀了苏妙音,苏骁必会把这笔血债怪在我北厥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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