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悻悻地从膳房里钻出来,还是从窗前,看着妙音自膳房内忙碌……
    倒是听阮觞说过,妙音自打死而复生,厨艺就变得精湛绝伦。
    她知道,女儿与从前相较,彻底换了一个人,但龙冰珠能精准无误地救活她,凤火珠断然也不会出错。
    凭这丫头对她的孝顺和在乎,且唯恐她和阮觞暴露,她也笃信,这丫头就是她江蓉的女儿。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粗布袍服,再想到江珏那一身奢华的衣裳,她心里也顿时不平。
    便兀自生着气,闯回房间里,当即换了一身奢华的袍服,又改了一张十分艳美的桃花脸。
    阮觞自厅堂里见过了江珏,急匆匆地奔回来,见江蓉换了一身绣着花藤的宝蓝锦袍,顿时狐疑。
    “你这是干什么?和你那堂姐争奇斗艳呢?你是生怕苏骁看不见你是吧?”
    “我不能叫我闺女觉得自己的母亲太磕碜!我必须一路上保护音儿,当厨娘不方便上路,我要当过路的客商,你也赶紧换衣裳,给我打扮好看些,别被苏骁比下去!”
    阮觞哭笑不得,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他看了眼还在罗汉榻上昏睡的掌柜,“倒是也该换,否则,阿史那颐离醒过来,定然找咱们麻烦。”
    半个时辰后……
    妙音端着托盘到了掌柜的房门前,正看到苏醒过来的阿史那颐离,气势汹汹地提着刀剑杀过来,似昨晚冻得有些狠,腿脚手臂还在打哆嗦……
    “颐离,你这是做什么呀?来杀人呐?”
    阿史那颐离张口就要说昨晚掌柜害他挨冻了一个晚上,赫然想到自己易容成拓跋玹的事,手腕迅速一转,便把长剑收在手肘后。
    “我……我刚才练剑结束,有点事儿找掌柜商议。”
    “昨晚被吊在树上冻僵了,你还有心思练剑?”妙音玩味地看他一身刚换好的袍子,冷眯着凤眸看进他眼底,“说实话,你昨晚,该不会是打扮成拓跋玹的样子,惹了什么麻烦吧?好端端地怎么被吊在了驿站外的树上去?”
    阿史那颐离顿时涨红了脸,心虚地避开她的眼睛。
    “我……是被人暗算的……因拓跋玹那一身衣裳好看,我买的同样的。”
    妙音只觉这借口可笑。一个傲气冲天的战神,恨不能把全天下的宝石穿在身上,怎么可能喜欢拓跋玹那样连绣纹都没有的袍子?
    “阿史那颐离,你和拓跋玹撞衫,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么?!”
    阿史那颐离违心地笑了笑,“不会,我们现在关系可好了!我天天玹兄玹兄的叫他,你总该能听见吧!”
    真是越描越黑,昨晚她和拓跋玹吵架,就这厮添油加火,唯恐她和拓跋玹打不起来!
    “也罢,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你。你做的出格的事儿,总能叫人大开眼界,回头栽在旁人手里,也是你为非作歹害的,别怪大家都管你的死活!”
    妙音端着托盘,没有手敲门,只得伸脚踢了踢房门,不料房门竟吱呀——自己开了。
    她狐疑地看进去,就见桌子在地上碎得一团狼藉,似遭受了一场劫掠,她忙侧首看阿史那颐离。
    阿史那颐离忙进去查看,却见掌柜被绑在了罗汉榻上。
    妙音却一眼认出,那掌柜胖得十分扎实,并不像阮觞那样多穿了衣服的伪装。
    她没有多留,唯恐掌柜看到自己陌生又尴尬,忙端着托盘往大堂那边走。
    阿史那颐离帮掌柜松了绑,解开他的睡穴。
    掌柜一睁眼,眼神迷蒙恍惚,坐起身来,笨重的身子显得格外吃力。
    “多谢少侠相救!”
    阿史那颐离顿时认出,这掌柜不是昨晚与他说话的人,且全无内力。
    注意到妙音不见了踪影,他忙追出门,跟上她的脚步,就注意到她神色忧心忡忡。
    再看她托盘上的摆的,两碗鱼片粥,两盘小蒸包,还有凉拌的小咸菜,越闻越香却……也明显不对劲儿。
    显然,她这些东西,是给昨晚的掌柜和厨娘准备的。
    阿史那颐离左右挣扎,唯恐妙音抵触自己,没有多问。
    他在大堂里转了一大圈,没有找到掌柜,却见妙音把托盘就摆在了一对身穿华服的男女面前,更诡异的是,刚起床的拓跋玹,正精神奕奕地坐在那一桌,与那对儿男女有说有笑,似异常熟悉。
    陆随之、赵凉、雷承等人都坐在另一桌,都好奇地打量那两个人。
    阿史那颐离忙扯住行经的一个护卫,“那对儿是什么人?”
    护卫忙道:“刚来的,自称是与江家做过生意的,男的叫贾远,女的叫蒋蓝,与七殿下也是老朋友,他们得知妙音郡主去北厥做生意,也想跟着一起,去北厥进点皮货。”
    见妙音把粥碗摆在那两人面前,全无生疏,阿史那颐离愈发觉得,那对儿男女的眼神与昨晚的掌柜和厨娘异常相似。
    “那厮定是唯恐我找他算账,刻意换了一张脸!”阿史那颐离咬牙切齿的说完,挥剑就腾空一跃,踏过一张桌子,朝着贾远就刺过去。
    “啊——杀人啦——”江蓉易容的蒋蓝佯装惶恐地尖叫,忙扑进阮觞怀里。
    妙音来不及多想,忙拿手上的托盘砸向阿史那颐离……
    拓跋玹不着痕迹地往那托盘上弹了一缕真气,托盘撞在长剑上,木质的推盘,硬生生地将阿史那颐离的长剑截断成了两半……
    剑尖落在了桌面上,阿史那颐离握着半截断剑,虎口处刺痛难忍,整条手臂也隐隐剧痛,
    他自半空落地,勉强站稳脚跟,匪夷所思地看妙音……
    妙音也狐疑地看自己的托盘,又看阿史那颐离的剑,又看自己纤细的手,不禁怀疑自己神功附体。
    “阿史那颐离,你拿的是一把假剑呐?我用木头板子竟然给你砸断了……”
    “我……”阿史那颐离气结,狐疑地看怀拥美人的贾远,“定是此人,往托盘上动了手脚。”
    “颐离兄,贾远前辈刚到此处,与你并无冤仇,你此举实在突兀无礼!”拓跋玹坐在桌旁,半点没有挪动,“且你昨晚穿着与我相仿的一身袍服,易容成我的模样,去找掌柜的麻烦,也没有道理。早上回来的探子发现你竟被倒吊在树上,你是把大周与北厥皇族的颜面都丢尽了!”
    阿史那颐离顿时面子里子都挂不住,恼怒地暴吼:“拓跋玹,你竟有脸指责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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