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攀住他的脖颈,眼前物影飞移,她身子被他打横抱起,遥遥传来宫人说话声,她慌得转头,只看到被寒风吹皱的湖水。
    妙音心慌地想问他是不是被人看到了,但想到两人快要成婚,也没有必要怕人看。
    他的怀抱宽阔如摇篮,暖着她的身骨,耳畔是他砰砰的心跳声,呼吸间都是他迷人的体香,他黑亮顺滑的发丝,飘散在她的额角上,他大步大步地踏过经年飘落积压的落叶,有沙沙地微响。
    越往竹林深处走,妙音愈发压不住心慌。“玹,你……你……你不会想在这里吧?”
    拓跋玹玩味地扬起唇角,低头看了眼她涨红的脸儿,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妙音愈发不敢看他的眼睛,“你……你这几天身体不好,还是克制些好,再说——这地方实在不太好。”
    拓跋玹唇角抿直,“……我的身体不好么?”
    妙音尴尬地笑了笑,一个病秧子,身体当然是不好呀!不过似乎他的自尊心比健康的人还强大百倍。
    “呵呵……这里倒是环境还不错,但是万一有人过来……真真是不太好!”
    拓跋玹邪魅地笑了笑,在她眉心蜻蜓点水地轻吻,气血却始终未能冷静。
    妙音感觉到他这轻吻中的客气,这才放了心,却听他又安慰似地说道,“最美好最期待的一次,应该留在洞房花烛夜!”
    这话美好又温柔,妙音却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激烈地狂风暴雨,想起他从前在床榻上的悍然狂猛的情形,她顿时又后悔胡言乱语。
    *
    江梓月想为妙音添置一点特别的礼物,趁着宫里准备储君的册封大典,她直接将妙音约到了江氏的金玉楼。
    金玉楼是五层小楼,单这一栋楼阁内,就坐拥天下七八位顶尖的金玉师父,另有伙计和丫鬟二十位,从外到内,装点的沉稳霸气。
    妙音一进厅堂就看到正对门口的碧玉摇钱树,上面挂着金灿灿的小元宝,手工极是精巧玲珑。
    “这树可真豪气!梓月,你要送给我摇钱树么?”
    “噗——你可真是见钱眼开!这摇钱树是依着风水摆设、招财纳宝的。”
    妙音暗囧,下意识地就摸了摸头上拓跋玹送的步摇簪。这黄玉步摇十分的昂贵,偏就一波三折,弄碎又修好,才安稳地被她簪在了头上。
    “梓月,你别送给我太高雅的玩意儿,我怕没有福气收。”
    江梓月笑着揶揄看她,握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茶室内,“我要送你一个特别的礼物,你若猜出来,才有本事拿到,若猜不出,便不给你了。”
    妙音在椅子上坐下,就看着她怔愣,今日的江梓月一身端庄的烟紫兔毛边锦袍,秀美惊艳,笑起来,眼睛有点神秘,让她如何看也猜不出她到底要送什么礼物。
    江梓月给她斟了茶摆在手边,“这礼物,你每日看了,必能自省,上面又有你和拓跋玹,不管走到哪里,你都可以带着,想我了你便拿出来看,从你的眉眼里,又能寻到我的影子。”
    “送个礼物,还能说一串绕口令,真服了你!”妙音端起茶喝了一口,心头赫然一亮。“我知道你要送什么了——是镜子!”
    “你这丫头可真没劲,竟猜对了!”江梓月嗔笑瞪她一眼,忙命丫鬟去取来。
    丫鬟把扁平的四方锦盒放在桌上,妙音忙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平滑光亮的镜面。
    纯金的镜面比那些铜镜映出来的更清晰柔美,如意手柄上镶嵌着一粒紫红宝石,看上去倒是没什么特别。
    江梓月托腮看着她揽镜自照,忙怂恿道,“你快反过来看!”
    妙音疑惑地把镜子反过来,却看得愣住,龙凤呈祥的花边里,是她和拓跋玹的浮雕小像,两人携手而立,都是浅笑的模样。
    “好看……这画工不错,做工更精巧!”妙音欢喜地轻抚小像,却看了这片刻才发现,这是江梓月亲笔画的。
    她鼻子一酸,就红了眼眶,抬眼更是泪眼婆娑,“谢谢姐!我爱极这礼物!”
    江梓月却忍不住笑,却笑得眼泪也淌下来,“这辈子,我从没想过,和你能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我在画这画像时,仍不赞成这婚事,只担心你嫁过去,当了寡妇,断送了一辈子。但是,我知道,若嫁给旁人,你怕是再也不会这样欢喜的笑了……”
    妙音感动地绕过桌案,就扑在她怀里,“我一定会幸福的,我要让咱们全家都为我欢喜!”
    “唉!真不知拓跋玹有什么好的!”江梓月无奈地叹了口气,“除了这个,还有些摆设、衣裳和首饰,那些都是寻常的,回头你嫁过去了再自己看。”
    “好!”
    今日也正是江南米粮运到的时日,姐妹俩并两位老太爷、江梓然、雷承、李应等人一起赶到码头清点米粮,直接装车备在仓库里。
    码头风寒,妙音便让江梓然、江梓月带两位外公先回,她和雷承、李应一起盯着伙计们忙碌。
    从太阳高高的正午时分,忙到了暮色四起,船上的米粮方才都挪到了仓库里。
    阿史那颐离似掐着时辰一般,带着护卫姗姗来迟。
    妙音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一身无精打采的墨蓝锦袍,与这夜色相较,这身袍子倒是十分应景。
    “你把赫连翊和赵迎楠藏哪儿了?”
    阿史那颐离早已料到,这女子可能追查到他的踪迹,却没想到,她的动作会如此之快。也没想到,自己一现身,就这样被问了个措手不及。
    妙音讽刺地笑了笑,“这个时辰才来,你是忘了你的北厥还在等这批粮草吧?”
    “我没忘……”阿史那颐离低沉的说道。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忽然莫名地身心俱疲,而对方的一场计谋,很明显地,再狠狠地扩大他和她之间本已无法修补的裂痕。
    这女子眸子还是犀利直接,清亮空灵,她似乎还是原来的苏妙音,却又与从前截然不同——如今,她已经是拓跋玹的未婚妻。
    “我的确见了赫连翊和赵迎楠,但她们母子不是我救的。”
    “我之前也认定,你这样见利忘义之人,是断不会做那种蠢事的。可笑的是,我让雷承和李应查过了,人就是你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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