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玹却不放心离开。
    莫说她刚遭遇了刺客,前一刻那抽抽噎噎是他不忍心戳穿的假哭,这会儿她却是真的在哭。
    他将外袍脱下来,踢掉靴子,钻进被窝,便把她拥在怀里,“今晚我陪你!”
    背后的身躯暖热,妙音却浑身别扭,气恼地挡开他的手臂,“不要,你还是专心去当大公主的姘头吧!”
    “我身体还没恢复,就算给被人当姘头,也该有力气才能当。”
    拓跋玹揶揄说着,轻嗅她发丝上的清香,手臂环过她的腰际,他的手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过细软的腰肢,按在了她的腹部……
    她身子又香又软,勾起了他全部的回忆,也勾得他气血不稳,反而没了半分睡意。
    临近早朝,天光尚暗,星子悬在蓝色的天幕上,依旧明亮。
    苏骁习惯在这个时辰起,练功半个时辰,强身健体,再去早朝,脑子也清醒。
    然而,睁开眼睛,刚要挪身,就察觉怀中有个人。
    昨晚激烈的欢愉冲入脑际,他这就想逃下床,女子的一双手却紧紧缠在他腰间,腿也压在他的腿上……
    但他清楚的记得,昨晚的女子是——江蓉。
    江蓉已经去世多年。
    可,他恍恍惚惚地踏着满地花瓣,分明是身在梦中。
    且这女子柔暖异常,不但没有推开他,反而主动迎合他。
    他也清楚地记得她的眉眼,她的身段,就是江蓉。
    可,如果是梦,怎可能如此真实?
    这身体不只是暖热,还有呼吸,还有心跳……真实的可怕!
    苏骁越是回想,手脚越凉。
    他恐慌地慢慢挪移,想去掌灯,想看清女子的容貌,女子却被他的动静惊醒。
    他僵着再不敢动,女子却揉了揉眼睛,就猝然诈尸似地坐起身,他也被吓得一哆嗦。
    “谁——你是谁——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苏骁僵了僵,顿时听出这女子的声音,“江珏?”
    “苏……苏骁?你……你怎么会……”
    江珏顿时想起昨晚的情形,她一醒过来,就有些晕,她身体像是被一股强悍的热力牵引,欲罢不能……
    “我们……”苏骁要解释,但碍于两人这番境况,他尴尬地无法再呆在床上。“先穿好衣服再说话。”
    于是,两人迅速地收整袍服,点上灯,却都被满地的玫瑰花瓣吓了一跳,红色大喜纱帐,艳红的鸳鸯丝被,以及到处张贴的喜字……这更像是洞房花烛夜的新房。
    苏骁惊疑地咽了口唾沫,脑子轰轰鸣响,昨晚的梦境里的满地花瓣,竟是真真切切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分明是我的房间,为何有这些东西?”
    江珏也顿觉境况诡异,“苏骁,你这是在装无辜吗?你府邸有四房妾室,你竟还来算计我这个可怜女子?”
    苏骁反被她激怒,“我还要问你呢!你不好好地呆在江家,你跑到我宁和王府做什么?”
    “你还有理?是你睡了我!昨晚你……”江珏说不下去,红着脸气恼地拍桌子。
    “这一切分明是你的伎俩!你是吃定我苏骁始终忘不了江蓉,叫庄凌宽把我灌醉,然后就自己躺上我的床榻,趁着我醉酒,就……你要报复皇上,也该有个限度,我是皇上的表弟,我们是兄弟,你这样伤害我,伤害蓉儿,也伤害皇上!”
    两人脸红脖子粗的一顿激烈争吵,都吵得头晕脑胀,却还是没有分出是非对错。
    江珏顿时想起自己和妙音在车上争吵的情形,她想下车,然后就……
    “哦!我明白了!”
    苏骁阴沉盯着她,不敢恭维地冷笑。“你别再解释自己是无辜的!昨晚我一回来,进来房间你就躺在这里,我才把你当成了蓉儿……”
    江珏忙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她也不耐烦听。“你不必再解释,也别假惺惺地鼓吹自己痴情,是你的宝贝女儿做的好事!”
    “你说妙音?”
    “除了她,还能有谁?”
    江珏气急败坏地咬牙切齿,“该死的臭丫头,姑奶奶真是小瞧她了!”
    苏骁唯恐女儿丢了性命,反应极快地忙道:“妙音或许也有不对,但她这样安排,必是看到了你的处境,希望你当上我的王妃,为江家争一口气。”
    “我能当你的王妃?”江珏自嘲地冷笑,“我一个冷宫出来的废妃,你不嫌丢人,我还怕给你丢人哩!”
    “我知道这样不妥,但……你去找妙音争执,皇上若对你还有情,妙音必死无疑,妙音是蓉儿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你忍心吗?”
    江珏想起江蓉,顿时满心怆痛,“也罢,昨天也是我错了,是我激怒了那丫头……想不到,我堂堂江珏活到这个年纪,竟栽在一个毛丫头手上。”
    苏骁见她僵着脸不看自己,忙双膝跪地。
    江珏因他这一跪,整个人都僵在椅子上。
    “苏骁,你是王,我只是一介草民,我受不起你这一跪!”
    “此事,算我苏骁之错,我教女无方,定给你一个周全的交代!”说着,他从头上拔了玉簪,就刺向自己的腰腹……
    江珏惊得忙抓住他的手腕,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仍是垂着眼皮,不与他对视。
    “你我都是过来人,受尽伤痛能活到今日已然不易,你还是留着这条性命,保护好你那个任性妄为的女儿吧!”
    说完,她把住门把手就要开门走人,却打不开门。
    “这门……”她疑惑地看苏骁。
    苏骁也大惑不解,上前晃了晃门,“糟糕,外面上锁了!”
    却在这时,门锁忽然有了响声,两人相视,忙退了一步。
    然后,门板吱呀——被推开。
    妙音因拓跋玹去早朝,也特意早起,本要悄然溜进来查探动静,却没想到,一男一女都阎罗王似地站在门槛内,且男人脸色黑如锅底,女人阴沉怨怒……
    “哎呀——”妙音僵了僵,反应极快地堆上笑,忙双膝跪地,俯首叩拜,“爹,娘,你们起的真早!女儿给爹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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