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事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异色,看着于孝天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之后哈哈笑道:“难怪我们掌柜的能成就这番家业,现在连在下也不得不服他的识人之能了!
    不瞒于掌柜你,其实当初我们掌柜的带这些东西过来的时候,在下也觉得他出手太大了点,可是我们掌柜的却说,这算不了什么,而且他料定于掌柜肯定会推辞不受,现如今看来,我们掌柜的果真料事如神!”
    于孝天听罢之后,也觉得很是诧异,同时心中微微一惊,他上一次见到李掌柜,虽然感觉到此人非常精明,但是却没有觉得他有太多出色的地方,可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如此能轻易猜中他的想法,并且提前预料到,那么照李管事这么一说,这个人还真就不能小看,起码说明这个人非常善于观察人,而且把他的想法把握的很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他刚才之所以会表示拒绝,绝不是没看上这五支鸟铳,对他来说,这几支鸟铳,可是比白花花的银子还要让他喜欢的东西,但是他却在想,李家莫名其妙的突然间送给他这几支鸟铳,肯定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弄不好是想要先给他个甜头,然后就让他去干某种冒险的买卖!
    如果他一旦收下的话,李家提出来过分的要求的话,那么他就无法再轻易回绝,故此他宁可先拒绝这样的东西,也要先看看李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照李管事这么一说,好像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李掌柜给料中了一般,于是于孝天说道:“哦?原来李掌柜居然还有未卜先知之能!”
    李管事接着笑道:“我们掌柜的可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只是他很会看人,瞧人很准罢了!
    其实这次送于掌柜这些东西,也算是给于掌柜的一份谢礼,于掌柜就不要推辞了!”
    于孝天更是有点糊涂,摇头道:“谢礼?于某可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这谢礼又从何说起呢?”
    “是这么一回事!现在这一带早有人传言,于当家杀了一个外号周大炮的家伙,这厮名叫周成对不对?”李管事对于孝天反问道。
    “对!不错,在下确实前段时间杀了此人,并且将其连根拔起,现如今他的大部手下,都已经跟了在下!”于孝天没想到李家的消息这么灵通,居然把他的事情打听的这么清楚,当初赵麻子来这里办货的时候,于孝天还特意吩咐过他,不要轻易将那件事说出去,而赵麻子也回复他说并未对李家提起此事,可见的李家是从另外一些途径打听到的这件事,这也说明他们对于周边像他这样的同行的消息掌握的比较清楚。
    “那就没错了,其实这个周成,最早刚来的时候,也是搭上的我们李家,本来我们对他很是不错,他手头缺家伙,也是我们帮他置办的,于掌柜应该见过他船上的那门百子铳吧!
    那门百子铳其实当初就是他从我们李家手中拿去的,并且是赊账,总共欠我们李家了近三百两银子。
    可是当初我们没想到,此人居然不守规矩,在拿到了这门炮之后,居然暗中又联络上了另外一家,从此便不再跟我们来往,更对赊欠之事绝口不提。
    这也倒罢了!更可恨的是他搭上的那一家,和我们李家历来不对,姓周的非但不念及旧情,也不念及我们李家给他帮忙的事情,搭上了那一家之后,便帮着他极力对付我们!
    你来这一带之前,这里本来是另外一个管事,在这里打理生意,一次他带船去泉州办货,姓周的那厮居然在路上伏击了他的座船。
    当时他看到是姓周的之后,便怒极之下,出言斥责,没想到非但没有让姓周的退走,反倒被姓周的下令发炮,结果他当时便中炮身亡。
    后来还是船夫们极力反抗,才得以逃脱回到了这里,将消息带了回来,我们掌柜的当时便悬赏纹银五百两,要那姓周的人头。
    可是姓周的很是滑头,再也不来大练岛周边,并且很是小心翼翼,所以这悬赏也就拖了下来,迟迟没有人领走!
    没有想到的是,时过半年之后,于掌柜你居然替我们李家出了这口恶气,这次给你送的这东西,其实就是悬赏中的一部分,这五杆鸟铳,其实不瞒你说,单是在广东那边订造的时候,就每支高达纹银二十两,换做市面上,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你们要是想买的话,起码要出三十到五十两银子,也不见得买得到。
    所以这算是我们李家,给于当家兑付的悬赏之中的一部分!可惜的是数量少了点,要不然的话,就凭这批鸟铳,恐怕在这一带,也没多少人再敢招惹于掌柜你们了!”
    于孝天听罢之后,这才明白了突然间为何李家会凭空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了,原来事情还是出在了姓周的身上。
    这周成果真是个天怒人怨的家伙,快把周边的各种势力都得罪光了,同行恶心他,盼着他死,这李家居然也跟这厮有仇,没想到杀了一个周成,居然能给他带来这么多好处,抄了周成老巢,他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说,也在同行之中赚足了面子,打响了他的名号。
    而且居然无意之中,还给李家帮了一个大忙,还能拿到这样的悬赏!这一次他可算是赚大了,这简直跟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居然引起了这么多连锁反应。
    其实这次他杀周成,李家悬赏在先,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李家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根本不用给他兑付什么赏金,他即便是以后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没话可说,毕竟他没有去拿周成的人头来找李家兑付,时过境迁之后,李家不认账谁也不能说李家不对。
    可是李家却还是主动提出这件事,送他了这些急需之物,同时也看得出,李家对于信誉二字,是十分看重的,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今后他也可以更加放心一些。
    于是于孝天这才笑道:“原来如此呀!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呀,如此说来,于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代为转告李掌柜,于某多谢了!这东西于某就厚颜收下了!
    既然如此,于某这次出来时候也不短了,就不再在这里叨扰了,回去之后于某还要去南日岛一趟,拜见一下那鲨鱼张虎,今天就告辞了!”于孝天提出了告辞离开大练岛。
    李管事伸手拦住了于孝天道:“于掌柜且慢!这些东西,只是赏金中的一部分,即便是折抵了一些赏金,我们掌柜的说还剩下一部分,可以现银兑现给于掌柜!
    可是我们掌柜的又说,于掌柜时下恐怕也不会太缺银子,而且于掌柜不是那种爱财之人,故此这剩下的悬赏,我们掌柜的说就用其他折抵!
    这次我们掌柜的在陆上给于掌柜你们找了些人,在下也知道,于掌柜不是好色之人,但是总要考虑手下兄弟们不是!所以这次我们在陆上给于掌柜暗中买了十个年轻女子,已经送了过来,于掌柜顺便也带走吧!”
    说着他扭头吩咐了跟着他的伙计一声,伙计答应了之后,便扭头走了出去。
    于孝天赶紧说道:“这本来就是无心之举,这几杆鸟铳,已经让贵号破费了,岂能再让李掌柜破费!”
    李管事摇头道:“算不得什么,这段时间流民涌入福建的不少,卖身的女子也着实不少,现如今买个年轻女人,即便是相貌端正点的,也不过就是二十两银子,年纪小点的还会更少一些!也花费不了多少!”
    接着李管事附耳对于孝天说道:“不瞒于掌柜,这次买来的女人之中,有五个本来就是娼寮出身,连江县一个娼寮的老鸨犯事,被官府查封,我们掌柜的便暗中派人,从官府花钱赎了几个年轻的出来。
    你们常年在海上,兄弟们憋得够呛,这一点不可不防!别让弟兄们在船上或者岛上闹出啥事儿了!”
    于孝天一听,微微汗了一把,心道这李掌柜考虑的真是周到,连这个问题都替他想到了,于是便赶忙抱拳称谢,其实李家为他考虑的事情,也正是他这些日子考虑的问题,他因为内心中的道德底线的问题,先期弄到的女人,他不忍将她们推入火坑,拿她们去充当手下们的泄欲工具,所以多留下来善加对待,以后逐步分配给有功之人为妻。
    可是这只是一种解决办法,只能解决部分手下对女人的需求问题,毕竟岛上大部分人都是火气旺的年轻人,长时间得不到发泄,确实是个问题,解决不好的话,很可能会导致手下的不满,这对于他控制部下,也有不利的影响,也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岛上如果多了几个窑子里出身的女人的话,那么这件事就迎刃而解了,也省的这帮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家伙,精力过剩在岛上干出偷鸡摸狗的事情,到时候伤了自己人之间的和气。
    更何况这种事在后世即便是近现代,许多国家军队也会考虑这种事情,明里暗里都对当兵的在这方面睁只眼闭只眼,这也是不得已的,他不可能拿后现代的道德标准来要求和约束自己现在这个时代的手下。
    出来干这行的,为的是什么?不少人的心目中,不就是为了有吃有喝也有穿,还能玩儿个女人吗?他自己不也没把持住,吃了李家送给他的那个秀儿,就更没法不让手下碰女人了。
    于是于孝天笑了起来,不过还是有点担心,万一这李掌柜送给他的几个娼妓身上染有花柳梅毒之类的不干净的病的话,可就把他给害了,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他就成了花柳军团的团长了,现在这时代他可没保险套给手下发放,难不成真的要用羊肠代替吗?
    而且岛上缺医少药,万一有点问题,麻烦就大发了,于是他奸笑了一下,小声问道:“这几个女子,可有病吗?”
    李管事很佩服于孝天的细心,也露出了一副坏笑,摇头道:“放心吧,这几个娼寮出身的婊子,我们买来之后,已经请了郎中为其看过,一个身上有病的已经转卖了出去,剩下的都没啥事,于掌柜尽管让弟兄们放心用便是!”
    这一下于孝天可以放心了,反正是娼寮出来的娼妓,至于她们为何会干这行,肯定都有一本血泪史,可是他如果什么人都怜悯的话,那么今后他干脆找个地方出家当和尚,天天吃斋念佛聊度残生算了,也不用再干这海盗头子了,所以他自己也很清楚,有时候他必须要狠下点心才成,要不然的话就什么事儿都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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