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宁春来一五一十地向古立交代了事情全部的原委,没办法,不交待就混不过去。
    所以让古立的震惊的,不仅仅是宁春来被人怀疑是小偷,孤身一人去陌生男人家里做家务,还有宁春来重操旧业去做婚托。
    一想到自己的肖像被当作活广告,每天在婚介所走廊的书报架上招摇撞骗时,这个男人再也无法淡定了。
    他皱着眉,焦虑地问宁春来,你们到底想怎样?
    那个样子,就好象自己遇人不淑,遭遇宁春来母女骗婚一样。
    宁春来虚弱地说,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我……
    我要怎么相信你!古立看着她,看样子很想抓狂,但拼命克制,你能不能干点过脑子的事?玉佛又是怎么回事?
    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玉佛!宁春来十分委屈,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这是相不相信的事吗?古立说,事实就是人家现在指证你拿了玉佛!他家没装摄像头,全凭红口白牙,你要怎么洗清?你要怎么把事态掌握在可控范围,不扩大,不波及无辜?
    你是怕波及你吧!宁春来气疯了,转身就往门外走,我现在就去找他说清楚!说不清楚我就亲手宰了他!
    站住!古立大喝,三更半夜,你一个女的,乱跑什么!
    他将宁春来拉回来,用力太猛,宁春来一个趄趔,气得使劲甩开他的手。
    你还有脸发脾气!古立说,瞧瞧你和你妈干的事!我能求你消停点吗?
    我的错归我的错,别扯上我妈!起因与她有关,后面的事全是我自己作的,不关她的事!宁春来愤怒地嚷。
    古立瞪着她,她也回瞪。
    行。古立后退半步,做出放弃抵抗的姿态,你和你妈最能了,你们做的事永远光荣正确又伟大,那么请自己处理吧!祝你成功!
    我不会连累你的,不会让那个人冲到你的单位,指着你的鼻子说你老婆是个贼,从而影响你高贵的体面,你放心好了!宁春来说。
    不可理喻!古立退回卧室,砰地关上门。
    宁春来站在门外,像只刚刚与公猴打了一架的小母猴子,咻咻地喘着粗气。
    这不是最激烈的一架,却绝对是最让人寒心的一架,出了事,古立第一个想到的,是怕连累他自己,这让宁春来痛苦不堪。
    是的,古立早就不是那个羞涩深情的十七岁男孩,娶了她,他的后悔层层叠叠,就快遮掩不住了。
    是的,她没有正式工作,她在网上写那些荒诞的小说,并为寻找素材到处求人给她讲故事,还厚颜无耻地对所有人说自己是个作家。
    她不打扫,或者打扫还不如不打扫,她把东西堆得乱七八糟,要找的死都找不到。
    她总爱乱说话,不怯场,不认生,古立第一次带她见自己的上司,她就盯着上司半秃的头顶说,她认识一个做生发产品极其牛逼的微商,要不要加她微信号试试看?
    古立的同学,同级别的同事,大都娶了和他们属性相同或类似的妻子,共同的话题兴趣以及多一倍的人脉渠道可以忽略不计,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用像古立这样,隔三差五受到惊吓。
    古立的哀伤,宁春来都能替他总结出个一二三来,她万分抱歉。
    这晚她给花样男打了电话,对方的嗓门并没有因为夜深人静而自觉降低,一接通就彪在八度以上。
    花样男说,你还有脸打电话来?
    我没看到你什么玉佛!宁春来说,我打电话是要警告你,再无中生有,血口喷人,别怪我告你诽谤!
    是么?花样男说,那顺便把你当婚托的事也跟法官提提吧!
    咱能一码归一码吗?宁春来说,我说,你不是故意冤枉我的吧?你什么玉佛?祖传的?盗墓盗来的?哪个前女友的订情物?还是路边垃圾桶里捡的?还是你做梦梦见的?
    我的玉佛。花样男一字一字地说,冰种,翡翠,a货,价值50万……
    a货还值50万!去淘宝批发一箱吧,祝你赏玉愉快!宁春来恶狠狠地打断。
    a货是a级货,天然玉石,不是仿货!花样男气愤地说,我一直放在茶几下面的饼干筒里,你走后就不见了,而你去打扫卫生之前,我才刚刚拿出来看过!
    见了鬼了!宁春来气得大喊,那么值钱的玉你放饼干筒子里?编也编得像点!再说你要有那么值钱的东西,至于找不到老婆吗……
    宁春来!花样男说,你最好把玉佛给我交出来!不然我不会罢休的!我发誓我有1000种方法,会让你生不如死!花样男凌厉地说。
    宁春来一声冷笑,正要请他举例其中的一种,古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并一把抢过手机。
    古立对着话筒说,明天上午九点,你在家等我们。在事情有结论之前,我不接受你对我妻子的任何怀疑指控以及威胁,谢谢。
    然后他就挂了电话,径直走进卧室,重新关上门,看都不看宁春来一眼。
    宁春来目瞪口呆,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敲门,敲了三下,然后屋里传来古立冷淡的声音,今晚,你睡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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