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端不怕将来赵隽寒会成为白眼狼,那日他为之折腰的宫女就是宋端制衡威胁他的最好筹码。
    对了,他还不知道那个小宫女叫什么名字呢?
    哪天让刘晋去问问好了。
    ……..
    赵隽寒从宁福宫回去的路上,被一个小太监拦了下来。
    太监从衣兜里小心的拿出一块布,蓝色的布里边包着什么,太监恭恭敬敬的递到他面前,“爷,这是宫外头现下姑娘们最喜欢的发饰,还是天然居里头的。”
    那天演武场里这位爷狠厉的一面震慑了许多人,其中包括了他,当面前的这人找上他要去宫外买个簪子时,他吓得都快尿裤子了。
    赵隽寒将蓝布掀开,看见里边的做工精致的金色发簪,眉眼舒展,露出了淡淡的满意的神色,他将腰间别着的银袋丢到太监怀里,“够不够?”
    太监不敢要,“爷,这…不合适。”
    “给你就拿着。”
    小太监捏着钱袋子,没舍得再交出去。
    赵隽寒紧紧握着发簪,宝贝的很,越过小太监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也不知道和铃看见了会不会喜欢?
    ☆、18.胁迫
    睡前,和铃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没有干,清丽的小脸因为刚刚沐浴过的缘故还透着一股红晕,她穿好了衣服,才对门外的人说:“你进来吧。”
    深更露重,赵隽寒在门外也站了好一会儿了。
    这些天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个在里面沐浴,另一个就站在门口等着,不过绝大多数时候她是不用等上很长时间的。
    赵隽寒推门而入,衣袖里藏着的手中握着簪子,他想把手里的簪子给她,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和铃近来心情很好,在司膳堂没有人为难她,也没有再遇见宋端,这对她来说都是值得开心的事,她的差事说不上轻松,但也不繁重,闲来无事还可以教赵隽寒写写字,自己也可以读上几本医术。
    不过,这些日子来,赵隽寒的字进步飞速,写的是越发好了,渐渐的也有了自己的笔锋,只不过练字始终是个长久的事,这一时半会的还成不了大家。
    和铃拿着干布擦拭着头发,她见站在原地发愣的赵隽寒,笑了笑问:“今晚不练字了吗?”
    赵隽寒回神,目光落在她的发丝上,想象着簪子插.在她发髻时的样子,“不练了,累了。”
    和铃一怔,认识他这段时间来,从来没听他说累过。
    “那你就早些休息吧。”
    和铃擦干了头发就开始收拾床铺,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喉咙干涩,下定决心般开口喊了她一声,“和铃……”
    和铃回头,生动明亮的一张脸对着他,“恩?怎么了?”
    赵隽寒缓缓抬起手,脸上闪过局促,心里头还有些紧张,他张开五指,金簪摊在他的掌心中,“送给你的。”
    和铃一向是朴素的,几乎不见她有什么首饰,可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她的眼神亮了亮,从他的掌心将簪子拿了过来,不确定的问:“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他点点头,松了一口气,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喜欢的。
    和铃笑开了,“谢谢你。”
    赵隽寒见她笑了,自己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你喜欢就好,我帮你带上吧。”
    和铃指了指自己松散且半湿的头发,“怎么戴?”
    赵隽寒被她的话一睹,耳朵渐渐红了起来,不过没有被她发现,他轻咳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情绪,“是我没注意,明早吧,我帮你戴上。”
    “好。”
    第二天一早和铃就全然忘了昨晚赵隽寒说的这一茬,她坐在铜镜前,用木梳打理自己的头发,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赵隽寒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发丝,他垂着眼,神情认真,将簪子推进她的发丝里。
    他笑了一下,像是很满意。
    和铃的身子僵了僵,镜面倒映着他的脸,她问:“好看吗?”
    “好看。”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
    和铃轻笑,一字一句的,无比的认真的回了一句,“谢谢你。”
    赵隽寒敛眸,伸手想碰碰她的侧脸,却又生生的收了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
    三天后的春狩,声势浩大,在京郊的狩猎场。
    赵隽寒是让赵贵妃暗中带进去的,除了宋端,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狩猎的随行人员往年都是由宋端来草拟,这一次也不例外,赵隽寒的名字是他加上去的,这样也不怕事后元帝来查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宋端是个好师傅,同时也是个残酷的不会手下留情的师傅,狠辣的教习方式,让赵隽寒吃了不少苦头,背后和手臂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口,但他学到的本事也是相应的。
    春狩是帝王寻乐的一个方式之一,若说大的意义那也是没有的,不过每年春狩的时候都能在狩猎场里“捡到”不少美人,别有用心的人从来都多的很。
    也许是因为赵世棕在边疆大胜的消息,今年的春狩元帝的兴致格外高,一行人上午到了狩猎场,帐篷早早就搭建好了,狩猎在下午才算正式开始。
    春狩是世家子弟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如果能入了元帝的眼,飞黄腾达不是难事。
    元帝这次带的嫔妃不多,也就赵贵妃和皇后两个人。
    午时,赵隽寒早早就等候在宋端约好的地方,正午的日头很烈,纵使是在春日,也依旧让人觉得很热,两人约好的时辰就是在午时,宋端应该是有事要吩咐他。
    赵隽寒多等了半个时辰,宋端才迟迟而来。
    宋端说话还是那么阴阳怪气,用词客气,语调敷衍。
    “三殿下久等了。”
    赵隽寒抿唇,嘴角是挑不出错来的笑,“无碍。”
    “督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宋端瞥了他一眼,也懒得装样子,装过头就显得刻意,他眼睛里带着淡笑,直视着他,“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除了春狩你再别的时机能让元帝看上你。”
    “我明白。”
    “你明白没有用,你还要抓住这个时机,今年春狩最金贵那个猎物是一只白狐,射中了它,你三殿下的地位还有所有荣誉都会回来。”宋端漫不经心道。
    赵隽寒垂下眼帘,“谢督主提醒。”
    宋端话锋一转,笑容恶毒,“不过,狩猎场里你还要做到另一件事。”
    “什么事?”
    “射杀常谦。”他轻声道。
    赵隽寒脸色一白,顿了半晌,声道跟哑了似的。
    常谦是个好官,年四十,清白高洁的名声是响亮的,在大理寺任职,官位不大,但他在民间的声望极高,平民总是爱戴他的,常谦曾平反了许多冤假错案。
    这个人,平心而论,赵隽寒是不想杀的。
    “怎么?你不愿意?”
    赵隽寒抬眸,“愿意。”
    宋端笑瞳孔深邃,笑意更深,“那本督就等着三殿下的好消息了。”
    宋端离开的步子又收回来了,他问:“对了,那天让殿下心甘情愿叩首百下的宫女如今身处何方?”
    赵隽寒铁青着脸,手掌握拳,没有开腔。
    宋端也没真的打算问出个什么结果,毕竟他要是想知道太容易了。
    不过是给赵隽寒一个警告和威胁罢了。
    ☆、19.狠心
    常谦在大理寺任职二十余年,如今的官位不大不小,居正五品,春狩的随行人员中往年里都没有他,今年是宋端特地将他加上名单的。
    常谦在大理寺身兼数职,不仅要查审案件,而且还要抓捕犯人,所以他也不是孱弱的文官而已,自保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赵隽寒想要杀他,只能暗中下手,通俗点来说就是用阴损的招数,偷袭也好,以少胜多弄死他也好,总归不是光明正大的杀人。
    宋端不是拿常谦来试探他,而是真的在磨锋利他的爪牙,既然当了他的师傅,他这个徒弟也总要回报。
    过了午时,元帝和一众陪行之人都整装上马了,赵贵妃等女眷留在帐篷中,等着晚上的猎物即可。
    元帝老态龙钟之象初显,他双手拉着缰绳,对身旁的众人笑了笑,放言道:“今日谁能一举射中白狐,朕必定重重有赏!”
    策马扬鞭,马蹄落在草地上发出阵阵声响,震耳发聩,气势如虹。
    元帝周围不仅有侍卫的保护,在暗处还有暗卫以防万一,至于其他的人,进入林子的那一刻就散开来。
    赵隽寒一开始就藏在队伍的最后,他的视线锁在常谦的后背,紧紧盯着他,心里面计算着最快又不会让人发现的法子。
    围猎场很大,如果不看紧一点,是极为容易就跟丢的。
    常谦的警惕性比普通人要好很多,早早就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行了一段路程之后,他发现身后跟着的人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拉住缰绳,马儿长啼一声,停在原地。
    常谦掉了个头,见了眼前面生的男子,开口问道:“阁下一直跟着我,欲意何为?”
    围猎场严防死守,根本不可能进入刺客这样的人,随行之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身份都不低,只是这个一直跟着他,真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赵隽寒抬眼,收起眼睛深处中的情绪,“是我唐突了,常大人见谅。”
    常谦惊讶,“你认得我?”
    赵隽寒轻笑一声,驾马往常谦的身边靠近了些许,他说:“大人的名声怕是全京的人都知道,我仰慕大人已久,今日有幸能见一面,是我情难自禁了。”
    常谦的防备心落了一些,毕竟是在皇帝的地盘。
    “不知阁下在哪里当值?”
    赵隽寒直视着他,回答道:“在刑部任员外郎一职。”
    常谦点点头,也算是自己的同僚了,虽然不在同一机关里头行事,不过刑部和大理寺有时候也会合并查案。
    他瞧眼前的少年郎,外形出色,谈吐得体,若脚踏实地的拿真本事做事,将来必定成大器。
    常谦当年科举入仕的名次并不好,在六部里头混了几年,后来被曲元提拔调入大理寺,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官位不上不下的,不过好在他对这些不看重,能破冤假错案就最好不过了。
    “打猎两人同行毕竟不方便,我便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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