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枣儿在爷爷家住了一夜,第二天庄祁来接她,两人一起返回f市,到家后两人又匆匆分离。
    “我要去趟东海,临时出了点事。”庄祁把赵枣儿送至家门口,衣服都没有换,便要离开。
    “现在?”赵枣儿才蹬掉鞋子,踩进拖鞋,站在玄关回头看庄祁:“那刚刚直接从高铁站去机场就好了,半小时就能到,何必回来,还折腾这一趟。”
    弯下腰把赵枣儿的鞋摆放好,庄祁只是说,“我三天就回来。”
    咬了咬唇,赵枣儿看着庄祁:“我不能去吗?”东海,邪灵多年前的埋骨地。
    玄关的地面与客厅有一点高度差,赵枣儿平视庄祁,正好对上他的脖颈,能看见喉结上下一滑,庄祁道:“可能会很危险。”
    邪灵如果躲藏在东海底养精蓄锐,现今怕是要卷土重来了,赵枣儿既然是它的目标,怎么去自投罗网?庄祁的眼神里写得明明白白:不行。
    道理赵枣儿都懂,可是没有庄祁在身边,她会不安,害怕自己不能独当一面,也害怕庄祁受伤。
    “那我等你回来。”绞着手指头,赵枣儿有些不甘。
    绽开一个笑容,庄祁揉了揉赵枣儿的脑袋,下手狠了点,直把头发都撸乱了,在赵枣儿爆发前一秒,把人搂进了怀里。
    伏在庄祁肩头,赵枣儿无措地环住庄祁的肩背。
    收紧手臂,庄祁把头埋在赵枣儿颈窝处。“回来给我做好吃的。”
    “嗯嗯,想要吃什么,都行。”赵枣儿抱着庄祁,呼吸着熟悉的气息,“每天视频好不好?”
    “好。”庄祁答应:“我就去东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其他天师已经过去了,问题不大,很快就会回来的。”
    “emmm......能快点回来就快点回来。”赵枣儿食指划上庄祁的衣领,“要不你把我变小,放口袋里,揣着走,我保证不乱跑,不会丢。”
    “这个主意好。”庄祁轻笑,气息喷在脖子上,让赵枣儿不禁瑟缩。
    怀里的人一扭,庄祁的眸色变深了些,环着赵枣儿腰的手臂收得更紧,“别动。”
    攀着庄祁,赵枣儿耳朵慢慢染上红晕,“庄核还在楼下等着呢。”
    “嗯。”庄祁应了一声,却没有松手。
    赵枣儿以前可不知道庄祁会这么粘人,但她承认,她很享受庄祁的拥抱。心念一动,赵枣儿偏头,亲了亲庄祁的面颊。趁庄祁一怔,挣了挣,把人推开:“好啦,快走吧。”
    有些不舍地松开手,庄祁从口袋里掏出捕鬼网,交予赵枣儿,并告知她用法,“......爱哭鬼在里头,让它陪着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或者去找蘜茯,它会一直在书店里。”
    “知道啦~”赵枣儿扯了扯捕鬼网,“不要担心我,你要好好吃饭,不要挑食”。
    “嗯。”庄祁看了眼时间,该走了。走出大门,庄祁突然朝赵枣儿伸出手,赵枣儿不明所以,伸出手放到庄祁的手心上,庄祁握住赵枣儿的手,用力一拽,把人拉到近前,毫不客气地在赵枣儿唇上烙下一吻。
    很青涩的吻,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唇瓣与唇瓣的碰撞,很快就分开。
    赵枣儿脸涨得通红,庄祁看起来神色如常,耳尖和脖颈却透着不自然的粉红:“走了。”
    “嗯......”赵枣儿小声回应。
    这一次,庄祁没有再留恋,长腿一迈,跨进电梯。
    “啊啊啊啊——”直到看着庄祁走出公寓楼,上了车,赵枣而捂着面颊回到屋内,才放开嗓子大叫。
    “啊啊啊啊——”有一个声音紧随其后叫了起来。
    “?”赵枣儿放下手,看到玄关里站着捂着眼睛的爱哭鬼。
    可能是方才随后抖捕鬼网的时候放出来的,赵枣儿问它:“你喊什么?”
    爱哭鬼张开手,露出一双大眼睛,兴奋道:“亲亲!我什么都没看到!”
    “......”赵枣儿窘:“闭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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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的范围很广,黄海以南中国东方的海域,东至琉球群岛,都称为东海。这是现今国际上惯用的对东海的定义,而在中国早期的神话故事中,东海多作为一个神秘仙境的存在,如耳熟能详的“东海龙宫”、“瀛洲仙山”,神话色彩为这一片辽阔的海域增添了不少色彩。
    在长江口以南,有一个突出的半岛,因其形状像弯弯的月亮,故名曰“弯月岛”,岛上的渔村,就叫弯月村。
    弯月村不大,虽然生活水平一般,但村民安居乐业,年复一年过着普通的日子。靠着东海岸的那一边,是一个浅滩,沿着浅滩往上走,是连着的几座山峰,翻过群山,则能看见一个入海口,一条从村头流淌进山里的河从这里汇入大海,因落差较大,构成了一个悬崖,形成了瀑布,一度成为驴友口口相传的世外桃源。
    但对于当地人而言,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方。瀑布下的河湾叫“镰刀湾”,同样形似月亮,却取名为“镰刀”,其危险可见一般。镰刀湾水流湍急,两岸石头皆湿滑难以落脚,若是不小心掉入水中,还有漩涡和不可见的礁石,因危险系数极高,村民们很少到镰刀湾去。
    但镰刀湾,确是孩子们探险的好地方。
    对于镰刀湾,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传说,有说海底有妖女诱人坠海的,有说海里有吃人的大鱼的,还有说海里有灵药、有珠宝的。神秘的东海龙宫、瀛洲仙山,这些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东西,给这些传说增添了可信度。但村子里流传最广的,是关于孝妇的传说。
    东海孝妇是古老的民间传说故事。孝妇本名周青,很早死了丈夫,又没有儿子,但赡养婆婆非常周到。婆婆因不想拖累她,上吊自缢。而孝妇却由此入狱,并屈打成招,最终被太守杀死。孝妇被斩时,许下三宗愿:她被冤杀,若老天有眼,一要将血倒流、二要六月飞雪、三要大旱三年。孝妇被杀后三年,郡中果然大旱,直至新太守亲自祭奠孝妇之墓并表彰其德行,旱情才得以缓解。而干宝在《搜神记》中记载:孝妇死时青黄色的鲜血沿着长竹竿向上流,到了竿顶才沿着幡而流下......
    “好啦,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就没有别的说头了?”张先敏有些不耐烦道。他既然出自天师世家的魁首张家,怎么可能不知道东海孝妇的故事嘛,关汉卿还是在此基础上创作出了中国十大悲剧之一的《窦娥冤》哩。“再说了,这个故事在江苏省的那个东海县还有专利呢吧。”
    给张先敏絮絮叨叨许久的老人神色有些不豫。
    张先敏的妹妹张韵蒽连忙拉住她那不靠谱的哥哥,打了个“快闭嘴”的眼神,而后缓和神情,柔声问老人:“老人家,您别听我哥打岔,您继续说。”
    “我说到哪了?”老人靠着自家小院的灰墙,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根烟来。
    “说到东海孝妇。”张韵蒽陪着笑脸,二八年纪从俏姑娘,模样也俊,态度也好,但老人却变得有些爱答不理了。张韵蒽瞪了一眼张先敏:就怪你。
    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张先敏从兜里掏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老人:“我就想知道今天在镰刀湾发生的事,老人家你给行个方便。”
    “行什么方便......”张韵蒽受不了张先敏一副凡事用钱解决的纨绔模样,还没把张先敏的手打下去,就见那两张粉票子易了主。
    “小哥挺上道啊。”老人神情自然地把钱折三折,放进口袋里。“镰刀湾今早才死人,你们这会儿就来了,也不像警察......”
    张先敏有些得意,示意张韵蒽还太嫩了,听闻老人还有跟他兜圈子,顿时不耐烦:“我们来自然有我们的道理,警察要是能解决,我们就不会来了。”
    老人深深地看了张先敏一眼,而后操着他乡音浓厚的普通话道:“刚刚的故事其实没说完,镰刀湾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孝妇在那里吃人。”
    终于得到了些有用的消息,张先敏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态度,“孝妇吃人?这传说流传多久了?有人见过孝妇没有?什么形态?为何吃人?”
    抛出一连串问题,张先敏等着解答。处理过不少这样乡村里的闹鬼案,张先敏知道,一定要重视传说,这些当地的鬼故事,往往藏着最直接的线索。
    “很久了,有这个村子,就有这个说法。因为孝妇心有不甘,所以在东海兴风作浪,旧时候村子里还会祭祀,把活人送给孝妇,日落前把人放在镰刀湾,第二天天亮了去收,就剩一具白骨了。”老人点了点烟蒂:“要是不祭祀,孝妇就会上岸吃村子里的人。”
    “现在还有祭祀?”张韵蒽皱眉。
    “当然不了,那些都是封建迷信。”老人笑起来,露出一口不齐的黄牙。
    张韵蒽总觉得老人的笑有些嘲讽,正想问,老人又开口了:“不祭祀是因为破四旧那会儿把习俗给破了,而且村子里也没有发生过吃人的事,后来有人看见镰刀湾里有大鱼,八成是大鱼食人。”
    这样太科学了。张先敏和张韵蒽对视一眼:这样下去,他们根本查不出失踪的六个孩子究竟为什么失踪,而死去的那十个大人,被吃得干干净净,说是食人鱼,有些许道理,但也过于勉强。
    “既然镰刀湾那么危险,孩子们为什么会去?”
    “皮呗。”老人似乎对笼罩在村子上空的阴云不甚在意,“这几年村子搞开发,那地方虽然危险,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人去,小孩子总乐意去寻宝啥的。”
    “真有宝藏吗?”张先敏问。
    “哈哈哈哈哈,哪有,都是唬小孩的。”老人大笑,忽而神秘一笑:“再给我一百,告诉你另一件事。”
    张先敏毫不犹豫给了一百。
    “在你们之前也有人来问过我,”老人收起钱,指了指镰刀湾的方向:“(他)往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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