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兰妡的五指被他攥着,指关节活动不得,手心亦在冒汗,她只能努力放大自己的微笑,“臣妾早就说过,臣妾深爱陛下,否则臣妾怎会为陛下生育这许多儿女?”她引着萧越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陛下,你摸一摸这儿,是否能感觉到孩子的胎动?您很快又要做父亲了。”
    她这一招转移话题并不成功,萧越的眼睛仍死盯在她脸上,几乎要在上面戳出个洞来,一直看到她头脑深处。良久,他终于将她放开,倒在枕上,轻声道:“夜深了,睡吧。”
    他竟自睡过去。
    厉兰妡看着他安静如玉的侧颜,心头竟怔忪如鼓,她想其中一定出了什么纰漏,否则萧越一向被她哄得死死的,为何突然这样神神叨叨起来?
    事情在渐渐脱离她的掌控,虽然表面上仍安稳地向前发展——萧越对她仍和从前一样好,她是真正的宠妃,也只是个宠妃——她没有心,得不得宠都无谓高兴,只有利益上的欢喜。
    五月十七日,厉兰妡生下了她的又一个孩子,这已是第六个——她生的孩子当然是活泼而健壮的。
    这也是个男孩儿,迄今她已有四子两女,他们的身份因父亲而尊崇,宠爱因母亲而弥盛。人人都羡慕不已,见到这几个孩子时脸上都情不自禁地带上笑意,厉兰妡反倒比从前笑得少了。
    其实她最应该笑的——甄玉瑾已倒台,萧越要升她做贵妃了。
    ☆、第80章
    萧越决意为皇四子取名为“忆”。
    萧忆……厉兰妡琢磨着,不禁问道:“忆字有什么含义吗?”
    “没有什么,朕只是偶然想到,因此偶然用上。”萧越嘴里这么说,给亲生儿子取名当然不会敷衍了事,必定会经过深思熟虑,他看着厉兰妡的目光仿佛也欲语还休,有无数依依眷恋的心事。
    忆为追怀往事之意,他在缅怀过去么?是他的过去,还是她的过去?厉兰妡并不觉得两人的曾经有任何刻骨铭心的地方,虽然他们已在一起共同生活六年,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依旧十分模糊——他不过是皇帝。
    当然这个皇帝对她还算不错,他甚至打算在四皇子满月之日,晋封她为万人之上的贵妃。
    以厉兰妡如今的资历地位,封贵妃未尝不可,甚至理所当然,唯一的阻碍在于太后——她始终对厉兰妡存有芥蒂,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她坐大。
    厉兰妡也不着急,只将兰妩叫过来,命她差人送一封信到宫外的公主府。
    兰妩咦道:“娘娘找和嘉公主有何事?”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她,本宫有意与她结为姻亲。”厉兰妡平静地说。
    兰妩一惊,“娘娘想让大皇子与阿芷姑娘定下婚约?”
    “这样不好么?阿芷是个好姑娘,她嫁给忻儿不会吃亏,忻儿娶了她也不会受罪。”
    兰妩有些踌躇,“可是和嘉公主的为人……”
    “忻儿要娶的是阿芷,而非她的母亲,只要女子好不就行了么?”厉兰妡睁着眼道:“何况太后那孤拐性子,只有她的亲闺女才劝得动。”
    她想这一回,她终究要做一次包办婚姻的恶人。
    和嘉公主收到信后的激动就不必提了,她甚至等不及过夜,当天就坐着马车进宫,还带上她膝下独女陈芷。
    一进墨阳宫,她立刻欢喜地拉住厉兰妡的手——守寡许多年来,她还是头一回这样高兴。萧姌笑容满面:“盼了这么久,总算盼来夫人这句话了,你不知我等得多苦!”
    厉兰妡含着浅淡笑意,“我亦早有此意,只因之前忻儿和阿芷年纪都还太小,怕其中生出波折,才迟迟未给公主答复。如今眼瞅着忻儿渐渐长大,自然思量起以后的事来,这也是我为人母的一片心肠,还请公主不要见怪。”
    萧姌当然不肯见怪,丰盛的喜悦冲淡了她先前所有的不快,她比最初显得和气多了,“无论如何,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也是为人母的人,怎会不知道夫人心中所想呢?”
    许诺了利益,当然要索取回报,厉兰妡朱唇微启:“那么我在信中拜托公主的事……”
    萧姌恨不得拍胸脯担保,“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拜见母后。”她要为女儿寻一门好归宿,亲家母的身份当然越高越好,哪怕这一回太后不同意,她也要设法令她改变心意——她自己本身就是公主,身份所限,注定没有什么发挥空间,可是她的女儿,一定要嫁给世间最好的男子。
    自己郁郁不得志,便将理想寄托在孩子身上,令其成为自己实现抱负的工具。天底下的父母莫不如此。
    厉兰妡目光温煦,“眼看着天也快晚了,公主今晚就在幽兰馆歇下吧,阿芷也可以随着一同住下。”
    这话正对了萧姌的心意,她拍了拍女儿的后脑勺,“阿芷,去找你明玉表妹玩去,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阿芷已经六岁,出落成了一个文静的小姑娘,虽还梳着两个丫髻,脸上已渐渐看出美人的轮廓。都说女大三抱金砖,阿芷比萧忻足足大了两岁,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罢?
    至少姑嫂关系是不会差的。厉兰妡看着两个要好的女孩子手挽着手亲热地走进里屋,心中如是想。
    萧姌安置好女儿,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屋外走去——想到自己是在办一件大事,说不定会影响到本朝后几十年的局势,她顿时觉得胸中热情高涨。
    进了慈颐宫,照例的寒暄过后,萧姌便七绕八绕地说起来意,太后面上顿时一冷,“你不必提了,此事哀家是不会同意的,厉兰妡不过一介卑微宫人出身,怎配为嫔妃之表率?”
    萧姌忽然觉得自己比预想中聪明得多,她非常伶俐地道:“女儿知道,太后一向不喜厉夫人,可是贵妃的位子总得有人坐上去,皇兄多年未立后,若连贵妃之位都空缺,后宫得乱成什么样子呢?”
    太后气道,“那也轮不上她!”
    “母后以为还有更好的人选吗?”萧姌道,“女儿知道,母后一向为淑妃不值,不愿她被人压上一头,可淑妃已是四妃之一,再升也该是皇后,您在这贵妃之位上计较什么呢?”
    她见太后似有所动摇,又深深劝道:“母后您试想想,从前甄婕妤尚为贵妃时,有她在前头挡着,淑妃才平安无事,如今甄玉瑾一倒,淑妃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您若执意不许厉夫人晋封,不是存心陷淑妃于不利之境么?相反,若厉夫人由奴婢之身荣登贵妃之位,众人的眼光都盯在她身上,这才是对淑妃的保护啊!”
    这话总算碰在太后心坎上,她沉吟了一回,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你们个个能说会道,哀家听着心烦,由你们去罢。”
    萧姌舒了一口气,正要告辞,突听太后声音冷淡地问道:“你今儿过来,是真心说这番话,还是听了旁人的言语?”
    萧姌一愣,险些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人察觉,她很快笑道:“母后误会女儿了,女儿只是不想见到母后同皇兄再生隔阂。母后,您不觉得皇兄近些年同您屡有疏远么?您何必再为了这些小事同皇兄起争执?您和皇兄都是女儿的至亲,女儿不想见到一家子分崩离析,这是女儿的一点小小心愿。”
    她这番话说得非常巧妙,而且刻意带上一点娇憨的神-韵,在太后看来,她仿佛仍是从前那个未出嫁的小女儿,徘徊膝下,灵动乖觉。太后叹息一声,将这个出嫁了又守寡的女儿揽入怀中,在她脸颊上轻轻蹭着,一如一对阔别多年的母女。
    有了太后的妥协,厉兰妡的册封之礼进行得顺顺当当,这样的风口浪尖她已经站过许多次,早已习惯,可是这一回到底是有点不一样的,她的地位已天壤地别。从前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费尽无数机心才成为更衣,别人勉强叫她一声主子,如今她却已经成贵妃了,把太后除开,她可以说是这宫里最大的女人。当然,这还不够,她还有最重要的一步路要走,但那也是最难的一步……
    耳里听着嫔妃的祝贺,命妇的叩拜,厉兰妡不禁有些陶陶然,怪道人们如此渴求财富和权势,这些东西的确能使人发晕,不止自己,也包括别人。
    连那些王室宗亲、豪门世族也不敢对她不恭敬,厉兰妡端着酒杯,八面玲珑地同他们应酬,一面试图在人群中发现小江的身影——奇怪,这无德的系统反而是她感觉最亲近的人,此刻她想与那小鬼头分享胜利的喜悦。
    她没有找到小江,却与肃亲王的目光相撞。萧池身在男宾堆里,举起酒杯向这边遥遥致意,俊俏的脸上挂着无赖般的笑意——年轻的小女孩最容易被这种笑容迷惑,可惜厉兰妡早已不是小姑娘了。
    她微微沉下脸,用袖子掩着饮了一口酒,给足了他脸面,萧池也便含笑扭过头去。
    萧池究竟怀的什么心思,连厉兰妡也不明白,她没有对付这种男人的经验,只能叮嘱自己不要上当。
    然则萧池的殷勤却未被她的冷待所抹杀,反而愈演愈烈。册封礼过,众王府和世家都送了贺礼,肃亲王府也不例外,他那贺礼却与众不同些,旁人送的都是金珠玉器等贵重之物,萧池送的却是一卷画轴,那一点洁白被金光衬得颇为突出,反而一眼就能瞧见。
    “想不到肃亲王倒是个风雅之人,不肯落入俗套。”兰妩笑着将那卷画轴展开,只见上面是几块嶙峋的青石,中间盛开着一簇孤零零的兰花,旁边还题着一首诗,虽不太解,看样子是表达欣赏和悦慕。
    兰妩便有些讪讪,“肃亲王怕是仰慕娘娘呢。”
    别人不清楚,厉兰妡可相当了解萧池的为人,得到这个人的仰慕不能算好事,她只是沉着脸道:“收起来罢。”
    最初的一腔盛气过后,厉兰妡却渐渐会出些意思了。原来一个女人的魅力不止取决于容貌,还与她的身份地位有关,越是高不可攀的女人,对这种风流浪子愈有吸引力,因为征服她们是艰难的,由此得到的快感便愈强烈。厉兰妡当然不相信这个人有什么真心——即便有,那也不在她身上。
    墨阳宫里还关着一个女人,如果她猜得不错,萧池只有对她是不同的。甄玉瑾是一条离了水的鱼,虽然活力不足,还没有死透,而萧池的情意非但救不了她,也许还会成为烧死她的最后一把火——端看这火把握在谁的手中。
    ☆、第81章
    有了前段日子协理六宫的经验,厉兰妡这个贵妃当得得心应手,而贾柔鸾也没有闲到找她的麻烦,因此两人联手,将宫务治理得井井有条,反比甄玉瑾在位时平静了十分。
    唯一的不足在于萧池,不知何故,这名浪子近来对她越发注意,一见到他那副涎皮赖脸的模样,厉兰妡就心烦,碍于他是个王爷,还得努力敷衍着,同时尽力避免误会。
    这日午后,厉兰妡领着寥寥几名侍从经过秋宸殿门口,就看到萧池迎面过来——太后年纪大了,身子常常病痛,这不,萧池为表孝心,索性赖着不走了。他在宫中有自己的住所,靠近御湖的听雨阁是他的别墅,那里往慈颐宫也方便。
    厉兰妡眯起眼睛,“肃亲王又去为太后侍疾么?”
    “是。”萧池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秋宸殿正对着御湖,湖边原种着一排稀疏的柳树,碧青的柳丝迎风招展,缕缕浮动。
    萧池伸臂折下一段柳枝,轻轻递过,“小王此番进宫未带佳礼,谨以此物赠予贵妃。”
    厉兰妡长眉斜斜一挑,“王爷不是已经送过贺礼了么?”她还记得那幅附庸风雅的画,比起这样不切实际的礼物,她觉得金银财宝更为实惠——她到底是个俗人。
    萧池看出她的不平,不禁乐道:“贵妃已看过那幅兰石图么?作得不好,是小王献丑了。”
    “但这柳枝也未见得稀奇。”厉兰妡看向他手中之物。
    萧池总有自己的一套绝妙说辞,“柳谐音留,小王希望贵妃留住青春美色,留住皇兄的宠爱,留住一切值得留恋的东西。”他微微躬身,恭敬地执着柳枝,如同握着一件珍宝,眼睛却悄悄向上觑着。
    他在偷看厉兰妡。平心而言,厉兰妡的确比从前好看得多,她的容貌从不是令人惊艳的那种,看久了才觉得出众。从前做宫女的时候,她不过是个略有姿色的小丫头,虽然满腹机心,吸引人的却非她的美色;随着她地位渐长,生育的次数渐多,反而褪去少女的稚气,渐渐修炼出成熟风韵。她的魅力来自于后天的陶冶,而非先天所生所长,但这种魅力反而更加牢固。
    厉兰妡静静地看着他,忽而嫣然一笑,她这一笑颇具有诱惑性,“多谢王爷。”她珍而珍之地将那株柳枝藏入怀中,仿佛那是世上无可比拟的珍宝。
    萧池似有些神魂颠倒,目光胶着在她脸上,良久,他觉出自己失态,轻轻咳了一声,“小王告辞。”临走仍偷瞄了她一眼。
    等他去远,兰妩不屑地往地上啐了口吐沫,“肃亲王真是越长越昏聩了,不打量自己是谁,也敢觊觎娘娘!”
    “不许胡说。”厉兰妡微笑道。
    “难道不是么?奴婢从前总觉得肃亲王对甄婕妤似有异心,如今瞧来,他对娘娘的心思似乎还要胜过甄婕妤呢……”兰妩噜噜苏苏地说。
    “是么?”厉兰妡侧首,“小安子,你来告诉她。”
    那脸色苍白的小太监自身后闪出来,眉眼低垂,“奴才奉娘娘之命,暗中留意墨阳宫的动静,迄今已有所收获。甄婕妤处境艰难,一饮一食皆受制于人,十分窘迫,幸得有人暗中接济,才得以安生度日,据奴才查实,正是肃亲王遣人照应。”
    “那甄婕妤又有何反应?”厉兰妡的笑如春风拂过。
    “甄婕妤倒是瞧不出什么,不过常闭锁在屋中写字,落后又*毁,举动着实诡异。”他自腰间取出半张残损的纸片,边缘还是焦黑的遗迹,细细辨去,依稀可看出是一个“池”字。
    厉兰妡转头看着兰妩,“现在你明白了么?”
    “还有一桩,”兰妩吃吃道:“娘娘明知肃亲王生性不羁,为何还收下他的柳枝,是否也受了他的迷惑?”
    厉兰妡诡秘地一笑,“不是他迷惑我,而是我迷惑他。”她将那段柳枝递给兰妩,“回去插在瓶中罢。”
    人在落魄的时候心志会格外软弱,甄玉瑾哪怕平日里对萧池无可无不可,如今这样潦倒,真正关心她、守护她的人却只有萧池一个,难保她不动心。而萧池固然钟爱甄玉瑾,可他的天性注定了他的目光不会停驻于一人——迟早他会毁在自己的天性上。
    厉兰妡似乎忘却了从前与萧池之间的不快,忘却了从前两人的暗中较劲,当萧池竭力释放自己的魅力时,她似乎有点被打动了,看着他时,眼里几乎可以称得上含情脉脉,于是萧池愈发欣喜若狂。
    厉兰妡终于等来了机会,她握着手里那张小小的字条,不禁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将在一旁安静绣花的兰妩也惊动了。她凑近看时,只见上面写道:“今夜子时,湖心亭中,不见不散。”落款是萧池。不得不说,萧池的一笔字写得极有风格,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这句话的意思十分明了。兰妩不禁勃然大怒,“肃亲王好大的胆子,竟敢书其大逆不道之语!”她担忧地看着厉兰妡,“娘娘不会真去吧?”
    “本宫事情繁忙,自然无暇出去,但若没人赴会,岂不叫肃亲王苦等,也太无趣了些。”厉兰妡并不生气,反盈盈含笑道:“把这封小信送到墨阳宫去罢,记着,要悄悄儿的。”
    萧池为了甄玉瑾的安危,当然不舍得和她见面,可是对着厉兰妡他就少了顾虑。这个没有心肝的男人,以为自己当真会上他的当么?厉兰妡唇边衔着一缕冷笑,且看谁才是俎上鱼肉,当然,萧池是不会寂寞的,他那心爱的女人会上去陪他——陪他走上绝路。
    夜渐渐深了,湖上一片安静,连蛙鸟都偃旗息鼓,只有临湖的一间小屋里传来衣衫的窸窣声。
    那个名叫小灵子的太监正在为主子整理衣冠——萧池戴着束发的玉冠,身穿月白的长衣,配上他那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真如谪仙一般。
    这谪仙同时有着带笑的眼睛,含情的嘴角,虽然减少了几分仙气,却因此更让人生出贴近的*,他的气质与容貌原是相辅相成的。
    萧池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心里膨胀起鼓涨的希望,他要凭借这张脸,去征服一个从前卑微、如今却跻身显贵的女人,他有这样的自信。都说女人的梦想是征服男人,男子何尝不是相对应的,但看对方有没有征服的价值。
    他清楚厉兰妡的狡猾与心机,却更相信自己的实力,无论如何,厉兰妡从前怎么设计他的,他依旧历历在目,唯有叫她心甘情愿地对自己拜倒,他才能消去这口怨气,拾回他多年的自负和骄傲——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失手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萧池正在这里踌躇满志地怀想,忽见听雨阁的小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青衣宫女垂着头袅袅进来。
    萧池只当哪个丫头没有眼色,皱眉道:“这里无需人伺候,你出去吧。”
    那人缓缓抬头,“是我。”
    萧池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淑……”他惊觉自己失言,理了理领口,挥手示意小灵子出去。
    小灵子识趣地带上门,萧池方强笑道:“淑妃娘娘怎么来了?”
    那女子毫无避忌地盯着他,“我不能来吗?”她淡淡抬眸,“你也不请我坐下?”态度熟稔得令人吃惊。
    奇怪的是,萧池竟也不觉得陌生,仿佛两人本就有旧。他尴尬地笑着,“本该请淑妃娘娘坐会儿的,只是不巧,小王偏生有事……”
    “有什么事?”贾柔鸾的眼睛里仿佛真能生出钩子,“你是否要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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