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太后经过仁宗皇帝末年的储位之争,当初为了凤家兄弟能登储位,于政治上,从未手软。如今,关系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卫太后更不会客气。
    既然卫太后拦住了那次魏峭的大婚,那么,想来卫太后是不想看到她与善棋侯府之间的联姻的。还有一点,敬敏大长公主清楚的很,连襄仪姑妈都成了那个样子,既然已经动了善棋侯父子,看来,卫太后与明湛是不打算放过善棋侯府的。
    很重要的一点是,善棋侯过逝,眼看这大殡都出完了,结果善棋侯府袭爵的旨意还未下来。那么,将来善棋侯府还在不在,都是一种未期了。
    这样的人家。
    难道她要为儿子结一户这样的姻亲吗?
    敬敏大长公主犹豫了。
    敬敏大长公主正在为儿子犯愁,如今,还有一人,却比敬敏大长公主愁苦百倍。
    此人并非别人,正是收到儿子过逝消息的安悦公主。
    安定侯为了时刻把握帝都的风向,从未断过与帝都通信来往,自然获悉了儿子于镇南王府被误伤过逝的消息。一夜间,安定侯头发半白。
    哪怕老婆厉害,安定侯时不时闹点儿桃色新闻,再沾上家庭暴力啥的。
    不过,自始至终,他都只有郑开浚这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是安定侯二十几年耗尽心血、苦心雕琢而成,况且儿子又份外争气,年纪轻轻的就考中了探花儿,别提多长脸了。
    在帝都的侯门高第,哪个不羡慕他养了个好儿子呢。
    如今,儿子出了趟远差,就这么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哪个能不心伤呢?
    顿时,安定侯也没当差的心了。当下就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准备带着哭天抢地的妻子回帝都去。儿子出了事,怎么着也得有尸身运回来吧。
    再怎么伤心,也得为儿子收殓发丧吧。
    夫妻两个泪眼人对泪眼人,还没起程呢,就又收到消息:他们儿子郑开浚没事儿,好着呢,安然无恙,死的是善棋侯父子。
    可怜的安定侯夫妇,都不知道要如何反应了。
    不过,在淮扬的大地上,如今论起可怜来,安定侯夫妇不过是受了虚假消息的愚弄,还真担不起一个“最”字儿。
    比起下放到太平县做县令的方慎行,安定侯夫妇还是过的很不错的。
    176、更新 ...
    自从把善棋侯等人解决后,满帝都城都太平至极。
    明湛也有时间与阮鸿飞谈情说爱了,本来想拉着他家飞飞亲亲我我一阵,却发现这家伙有移情别恋的倾向。
    这些天,阮鸿飞一有空闲必捧着一幅美女图瞧个不停,且一面欣赏一面赞叹,种种溢美之词,听到明湛耳朵里别提多堵心了,明湛心道:现在夸画儿上的美女,不定什么时候就夸外头的美女了。这样发展下去,怕绿帽子戴头上,他还傻着呢。
    明湛虽然心眼儿小,不过,他不在外头表现出来,还瞎装大度。连休沐的日子,也没安排约会,体贴的叫阮鸿飞尽情的欣赏美女图好了。只是,在用过午饭后,阮鸿飞照旧要拿出古画鉴赏一番时,他发现放古画儿的地方,古画儿不见了,倒换了幅别的卷轴。阮鸿飞取出打开一瞧,险些笑喷,里面十几个都是明小胖的肖像图。
    阮鸿飞瞧了几眼,就听里间儿传出明小胖呜呜嗯嗯的声音,叫了人心里一阵痒似一阵。阮鸿飞搁下明小胖的美图儿,几进去了里间儿。明湛正摊手摊脚的趴榻上,使唤着貌美如花的小宫女儿给他按摩呢,小宫女手劲儿好,专攻此道,明湛舒服的喔喔直叫。
    阮鸿飞挥了挥手,小宫女行个礼,轻手轻脚的退下了。明湛头都没回,哼哼两声,酸溜溜道,“不看美女了。”
    “哪个美女,不过是幅画儿罢了。”阮鸿飞在明湛身畔坐下,拍了明湛的屁股一巴掌,“再好看,也没你明小胖好看哪。”
    “算你有眼光。”明湛反身坐起来,嘀嘀咕咕的抱怨阮鸿飞,“就一群胖女人,有什么好看的。该死的赵令严,送的什么鬼画儿来,这哪儿是给我做寿礼呢。分明是来离间咱们感情的。我看,林永裳送的那幅画儿要好的多,鸳鸯戏水什么的,多吉祥喜庆哪。”
    阮鸿飞有时觉着明湛跟个文盲也没啥差别了,忍不住与他分说道,“你别有眼不识金镶玉啊。赵令严这幅可是大画家顾恺之的《女史箴图》,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宝贝,给座金山都不能换哪。”在明湛的熏陶下,阮鸿飞也养成了以银子衡量价值的俗气劲儿,“永裳那是他自己画的,糊弄你的,拿大街上卖不出二两银子的东西,你还搁卧室里挂着呢,赶明儿赶紧的拿下来吧,不够丢人的。”林永裳这混球儿是摸透了明湛的心思,送幅鸳鸯戏水的烂画儿,明湛还偏就特别喜欢,收到林永裳的画作后足夸了半日,搁他们床边儿日日看着。
    明湛并不是全文盲,实乃半文盲也。
    《女史箴图》的大名,他也是知道的,急忙瞪圆了小眼睛,一脸惊诧的问,“啊?那是《女史箴图》啊?”他就见了十几个胖女人而已。
    当然古时候人们做画儿讲究神韵啥的,不过,那些仕女图,明湛一个都瞧不出好看来,没有半分品味可言。
    明湛顿时疑心病又犯了,“你说,会不会是赵令严在大同城里贪污呢。要不,他怎么会有这样珍贵的物件儿呢。”赵令严又不是啥富家子弟,给座金山都不换的宝贝,赵令严怎么会有呢?虽然他瞧不出哪里好来,不过,这画儿很值钱,明湛还是知道的。
    转念一想,明湛疑神疑鬼道,“那会不会是赵令严自己摹了一幅来坑我呢。”
    “难道我眼是瞎的。”明湛好坑,阮鸿飞于书画一途,堪称大家,自然不会被骗。
    明湛急忙唤了何玉进来,问,“你没把宝贝拿去烧了吧?”原本他气恨阮鸿飞只看画儿不看他,偷拿了那画儿叫何玉塞灶里烧了,给阮鸿飞好看。
    阮鸿飞一听明湛这话,狠掐了明湛屁股一记,明湛“嗷”地痛叫了一声,险些没从榻上跳起来。何玉一哆嗦,忙道,“没,没烧呢。奴才还没来得及烧。”不待吩咐,何玉就道,“奴才这就取来。”转身跑去拿宝贝了。
    明湛心疼半死,没等阮鸿飞骂他,他倒先发置人道,“你也不早说那宝贝值钱,害我险些铸成大错。唉,国宝啊那是,这要是烧了,不是作孽嘛。”
    阮鸿飞何等精道之人,任明湛喋喋不休的念叨个半天,直到这胖子絮叨的口干舌燥要摸了茶来解渴,却忽然被阮鸿飞按住手,明湛瞪阮鸿飞,“干嘛,害我险些烧错了宝贝,这会儿连水都不让人喝,你也忒霸道了吧。”
    阮鸿飞根本不吃明湛这一套,笑悠悠地,“明小胖,你还少跟我来这套。”亲呢的拉过明湛,无奈叹口气,“罢了罢了,是我不该看画儿看入了神。你也少用这种把戏,起来吧,大好的日子,咱们出去走走。”
    明湛心头一喜,暗自窃笑,着紧的低头穿鞋,嘴里硬气的很,“什么把戏啊,你别冤枉我,我可不认的。”站起身跺跺脚,明湛已经问,“去哪儿啊?”还装模作样的拿架子,“我这么忙,日理万机的,你还非拉我出去消磨。唉,怪道说红颜祸水呢,闹了半天,这蓝颜威力也小不到哪儿去啊……”
    “那就别去了。”阮鸿飞最看不上明湛这口是心非的不实诚劲儿。
    明湛半点儿不脸色,去拉阮鸿飞的手,在人家颊上偷香一口,嘻嘻笑道,“那怎么好意思呢,杜国主向来一言九鼎的啊。”说去就得去啊,他这么折腾半天,不就为了让阮鸿飞理他一理么。
    明小胖目的达到,得意的恨不能摇一摇尾巴。
    其实只要目的达到,明湛并不难哄。
    知足常乐。
    明湛生来这副珠圆玉润的模样,与他的性情极大相关。
    不过,世上多的是欲壑难平者。
    譬如,忠义侯的亲妈,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先前趁着去寿安宫请安的机会与卫太后求情,想着给自己的孙子凤明芝安排个差使,卫太后应了,明湛也给安排在宫里做了个侍卫。
    在宫里任侍卫者皆是贵胄子弟,普通侍卫自正七品起,能熬到御前,譬如陈盛,那是正一品的侍卫头领,在御前的体面绝不比阁臣们差。
    谁见到他,不得相让三分呢。
    凤明芝走后门儿进来,明湛也没想着优待他,自然是从最低等的七品侍卫做起。
    要明湛说,这已经是给了忠义侯府面子了。否则,依着明湛的精细,多一个人的俸禄明湛也不愿意支出的。
    其实说起来侍卫的活计当真不累,每天不过两个时辰的差,除了枯燥,没别的不好儿。不过,方老太太仍是有些抱怨辛苦,甭管是不是风吹日晒的,反正得不差日子的去守大门儿。
    方老太太心道,怎么倒给孙子安排了个门房的差使呢。
    其实,认真计较起来,凤明芝这差使还比不得门房呢。毕竟,门房还有个喝茶闲嗑的地界儿,在宫里做侍卫,宫里最重规矩,哪个能由你胡来呢。
    见孙子不过月余就瘦了又黑了,顿时心疼的不行。忍不住道,“好孩子,你平日里只在家里读书习字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处呢。罢了,咱们还是别去了。”
    凤明芝笑,反劝祖母道,“祖母,孙儿并不累呢。还有与同僚们一并站班,有意思的紧。再者,以前父亲也为我们请过武师傅的。简单的拳脚,孙儿也会的。在宫里当差,正经也用不着什么武功的。”
    孙子这么辛苦,若真就在御前也就罢了,吃点苦楚,起码君上看的见。不过,据方老太太所知,凤明芝不过是最普通的青衣侍卫,在万卷宫里当差。
    这万卷宫不是别处,正是明湛拨出来,让钟敬书率着翰林博学之士编书之处。
    若有事,明湛只管宣了钟敬书去问。至于万卷宫这地界儿,明湛经年不来一回的。
    让方老太太更为不悦的是,凤明芝在万卷宫看大门儿,而长孙凤明立则在万卷宫里跟着编书,体面又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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