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恪赞叹,“亏得陛下圣明远见,提前将帝都城墙修好,如今正将是隆冬季节,待几日天气严寒,在城墙上泼上冷水,筑就一座冰城,鞑靼人断无可能动摇我帝都根基的!”
    修城墙这件事,别说欧阳恪,就是其他五人亦佩服明湛的远见。一座结实的城墙,抵的十万兵马之功。正好修城墙的时候国库富裕,不惜银钱,明湛又三番五次的派着御史去看,自己也去瞧过几回,绝非豆腐渣工程。
    “可惜现在天还不够冷。”明湛冷冷一笑道,“不过一个大同副将叛变,若是鞑靼人将朕当做软弱无为之君,就是打错了主意!”
    顾岳山提醒道,“陛下,城里的粮店、药店、药行,暂时将粮食药材征用,以备兵事吧。”
    这真是给明湛提了醒儿,明湛点头道,“不仅如此,连宫里的御医,留下两位既可。其余加上城中大夫,全部以备后勤。”明湛这种清晰的思维,当即立断的反应,让所有的朝臣都松了一口气,并且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人们的信心。
    其实朝臣与君王,是相互倚存的关系。
    明君,则相伴有明臣的产生。
    明湛登基尚短,他手下的人还是凤景乾留下的老臣。而凤景乾在位期间,政治不可谓不清明,似李平舟等人都是清廉耿直之辈。
    明湛与他们之间,自然不比凤景乾更加融洽。
    这个时候,若是明湛心地不稳,大失常态,哆哆嗦嗦的提不起个架子来,那就真正完了。臣子向来视君王为主心骨儿,主心骨儿都要塌了,臣子们的心也就要散了。
    相反,如明湛这般,条理清楚,热血沸腾,冷静睿智的一条条的解说清楚,发下命令,官员们就不懵了。
    为什么在前任之君故去时,朝廷的首要任务是要再立新君。
    也并不全是为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
    在许多时候:君王定,则天下定。
    所以,明湛非但要强势起来,还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势!
    前朝的事情忙到晚上,已大致安定下来。
    至傍晚,永宁侯再次进宫。
    明湛拉着永宁侯看帝都外的整个地图,明湛道,“如今鞑靼人还未到,朕想着主动出击。舅舅,朕在这里,鞑靼人必要来攻打帝都的。若能攻下帝都,活捉朕,比打下半壁江山都要有意义的多。”
    “陛下莫出这等不详之语,臣等若不能护驾万全,万死之罪。”这个时候,说什么“攻下帝都,活捉朕”的话,晦不晦气啊。对于明湛嘴里的百无禁忌,永宁侯第一次生出腹诽之感。
    “只是一说,不必当真。”明湛摆摆手,毫不在意道,“既然知道鞑靼人必到,如今大同府一战,鞑靼人大胜,那么,舅舅说鞑靼人最可能走的那条路。”
    永宁侯手在图上一指道,“鞑靼人若想进攻帝都,兵力定是不少,必走官道。”
    “杨宇同这人,臣与他打过交道。陛下,此人于进攻上颇有一手,而且,他曾任朱雀门守将,对朱雀门非常熟悉。”永宁侯道,“杨宇同已经叛变,再无退路,必定死拼到底的。他带的人,定要来攻朱雀门。”
    “那朕就在朱雀门解决了他!”明湛断然道,“既然鞑靼人走官路,在他的来路上,有没有好的设伏点儿,先得给鞑靼人一个教训!”
    永宁侯再指一个位置。
    明湛接着再发谕全国:各地方,离州府进的,百姓均避入州府。来不及的,有山入山,有洞钻洞,粮食吃食能带多少带多少,不能带的,全都毁了,不要给鞑靼人留下一颗粮食。家里就是铁锅水缸砸了,棉被衣服烧了,叫他们连做饭喝水都寻不到家什,冬天来临时,明湛倒要看看,鞑靼人是不是钢筋铁骨,不怕冷不怕冻的!
    凡州府官员,各地守将,若有避退弃城者,秋后算账也要诛你九族!
    帝都的谕令一出,几乎所有的高级官员都心里有了底。的确,冬天已经来了。
    阮鸿飞直奔天津,天津那里停靠着他的大船。
    整个天津已经是备战状态,天津港的工程自然只能暂停了。阮鸿飞登船很顺利,不过,没走半个时辰,就遇到了麻烦。
    李方与陈大豹有请。
    说是请,二人联手,几十艘大船,上万海盗围了阮鸿飞的船,阮鸿飞也只有先吃敬酒了。
    “老李,你来这里迎我,倒真是礼轻情意重啊。”阮鸿飞从容自苦的一笑,带着摇光等人登上李方的大船。
    摇光已气的脸色泛白,禁不住冷笑,“李老大,我们国主自来敬你是一条好汉,与你兄弟相交!前些天,你的人在帝都闯了祸,还是我们国主多方安排调解,保他们安全无虞,回了海上!如今你倒来围堵我们,岂不是恩将仇报!江湖上,义薄云天的李老大倒是叫小的开的眼界!”
    李方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他哈哈一笑,揽住阮鸿飞的肩,“杜老弟啊,你得见谅,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放心,只是请老弟你到我这里歇息几日。”
    陈大豹亦笑道,“是啊,我们哪里敢对国主无礼呢。国主,这也是为了咱们海上的基业着想哪。”
    李陈二人既然敢对他出身,那就不是小事,短时间定是难以解决的事情。阮鸿飞顺势道,“正好,我与两位大哥时久未见,多少心里话想与你们说呢。趁此良机吧,我倒也不怎么急着回去呢。”
    李方与陈大豹皆是松了一口气,若是阮鸿飞非暴力不合作,他们还真不敢太大的得罪阮鸿飞。
    镇南王府。
    “帝都定是出事了。”凤景南道。
    凤景乾接过弟弟递过的密奏,是藏人在云藏边境集结兵马的奏章,凤景乾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凤景南之所想,“难怪藏人与鞑靼人联姻,意在牵制你了。看来,鞑靼又对西北用兵了。”
    凤景乾比凤景南更加了解西北的情况,拧眉道,“上次生擒了鞑靼王子,新可汗败于明湛之手。看来,此次用兵,定是规模不小。可能……”看向凤景南,凤景乾轻拍几案,叹道,“可能西北军已经败了,不然,藏人不会这样急着表态。”
    “明湛实在太大意了。”刚登基就遭遇惨败,凤景南可以想像明湛的艰难之处。此时,他尚且不知道鞑靼人已经过了大同直逼帝都。
    明淇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穿着宽松的衣服,不过,她从未放松过对于云贵军政的关注。明礼也在,明淇待明礼也看过密奏后道,“父王,依我看先给藏王写国书,关闭新城贸易市场,无限期的停止与藏人的贸易。戒严藏云边境,告诉藏王,我云贵子民有在藏行商者,若是有半点儿不妥当,就把云贵的藏人全都宰了!”
    明淇靠着椅子叹道,“可惜我如今身子实在笨了,不然定要亲自去问问藏王,他安的是什么心!”
    明礼道,“既如此,父王,儿臣去一趟藏地吧。”
    “大哥,眼看大嫂就要生了,比我还要早呢,你去更是不妥当。”明淇揉揉眉心,叹道,“让柳蟠去吧,他跟杨将军守在那里。上次见到了仁明亲王,各方面的人脸儿还略熟些。藏王不过是想牵制云贵的兵马不能驰援帝都而已。”
    “实际上藏王实在是多此一举,云贵兵马从不出云贵的。”明淇食指无意识的一颤,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肚子里一痛,顿时脸就白了,唉哟了一声。
    凤景南着实关怀爱女,忙道,“你小心些,要不要紧?让杨濯过来瞧瞧?”
    “无妨。”明淇笑,“孩子有些不老实。”
    待到晚上,明淇寻了个机会找到凤景南,方将心头所虑之事说出,轻声道,“父王,我琢磨着,这次怕帝都会有危险了。”
    “不会。西北五十万的边军,纵使有败绩,也不可能危及帝都。”凤景南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军队生变的事,他虽然担忧明湛,不过想着明湛没向云贵求援,大约并不打紧。做皇帝,哪有一帆风顺的呢。
    明淇摇头,捧着肚子腆着腰坐在椅中,叹道,“若是如父王所想,藏王于咱们边境集结军队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不是鞑靼人许了藏王无数好处,他怎么肯冒着得罪咱们的危险来集结军队呢?”
    凤景南的脸色慢慢的沉下来,明淇继续道,“西北草原,我虽没去过,不过听说穷的很。人们靠牧马放羊为生,冬天没吃的,还会去抢劫边城。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处给藏王呢?我想呢,没哪个王肯割地赔款的来请藏王牵制我们吧?”
    “西北没有好处,可是朝廷富裕哪。万一鞑靼人真的危及朝廷,帝都都危在旦夕,要什么好处不得呢?”明淇道,“西藏那地界儿,荒凉的很,等闲人去了气都喘不上来,水也烧不开就那么喝,咱们的人服不了那样的气候。别看西藏集结军队,咱们到底不愿与西藏开战的。首先,它这么穷不拉唧的地界儿,纵使打下来,于咱们又有什么用处呢。损兵折将,得不偿失,都对不起开战兵马吃的粮草。”
    “藏人哪,也是吃定了咱们的心思,才与鞑靼人合谋呢。”明淇皱眉,“我十分担心明湛在帝都的处境。”
    “到这个时节,担心也无济于事了。”凤景南格外的沉得住气,虽然知道明淇一向很有分寸,仍然嘱咐道,“这些话,任何人都不要再说了。”
    “我明白。”明淇早便想到了这些事,只是,当着凤景乾与明礼的面儿,她都没说,只是私下说与凤景南听。危急之时,远近亲疏的关系一目了然。
    明淇虽然在许多方面与明湛多有摩擦与争执,不过,明淇仍然是明湛坐稳帝位的有力支持者。
    在任何时候,明淇都希望,坐龙椅的是自己嫡亲的弟弟,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凤景南道,“上次的信里,我提醒过明湛。他应该会有所准备。”
    明湛的确是有所准备,但是他娘的,他也没有料到军官叛国军队哗变好不好?
    126、更新 ...
    李方与陈大豹摆好水酒,招待阮鸿飞。
    事已至此,阮鸿飞倒沉下心来,该吃吃,该喝喝,态度洒然,半点儿也不怀疑李方等人给他在饭菜中下毒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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