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女子,再美丽娇俏,若无内涵智慧,与空花瓶儿有何异处?看一日喜欢,看第二日,这喜欢就较第一日淡了,第三日自不必再说……就是一件花瓶看久了都会厌,何况女人?且美丽女子与花瓶是不同的,毕竟美丽易老,而花瓶永存。
    所以,真的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空有一张漂亮的脸是远远不够的。
    至于要如何做?
    哈哈,朕当然不会细说,否则若是有人给朕使个美人计啥的,可要如何是好呢?
    连阮鸿飞都认为,给明小胖做臣子是相当悲催的一件事。
    要说明小胖的爹娘都是极光鲜极要脸面的人物儿,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视脸皮如无物的家伙来呢?
    明湛承诺的《帝王的圣训》一经载出,顿时便火了欧阳老尚书。
    欧阳恪尚书活了近七十年,在帝都住了四十余年,其知名度,前四十年加起来都抵不了现在的一半儿。
    现在欧阳尚书走到路上,轿子外头都有人指点着问,“这是不是老欧阳大人的轿子啊?”
    “是啊,瞧老欧阳大人,轿子都比别人的英俊。”接着就有高高低低唧唧咕咕的笑声传来,常令修身极谨的老欧阳大人气愤不止。
    一样的绿呢官轿,欧阳大人就想不通了,怎么他的就格外的英俊呢?那个,轿子可以用英俊形容吗?以欧阳大人渊博的学识看,这话真是狗屁不通!就如同明湛写的那狗屁不通的《帝王的圣训》一样!
    欧阳大人就后悔在明湛跟前多嘴!他真是吃饱了撑的冲锋上奏做忠良!搞得现在,人人看他眼里都像有什么事儿是的。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如今一板着脸,就会有人说,“唉哟,老欧阳大人,又跟谁闹别扭啦?”
    发妻老婆也会劝他,“皇上这样的好性情,你这狷介的脾气可得改改。总闹别扭可不成。”
    虽然大家都认为他简在帝心,老欧阳实觉生不如死。
    还有,他真的没有再闹别扭啦!
    实在是,他天生冷面,不爱说笑!以后谁要再敢说他闹别扭,别怪他老人家不客气!
    老欧阳大人忍受着这一日复一日的精神摧残,气的他哟,连退休的心都有了。
    且不说欧阳恪大人,大家不过是取笑一阵,说几句酸话罢,过去也就过去了。
    而且大家说酸话开玩笑,归根结义,还是羡慕他的原因。
    这个年代,不论是官场民间,皇家但有风吹草动,就够人琢磨个三头五晌的。
    明湛这样直接写了篇文章印出来,虽然都是大白话,口水文,可大家还是忍不住要精读细读,一个字一个字的掰开了、揉碎了、嚼烂了,生怕哪里没读通,没领悟皇帝陛下的精神指示啥的。
    瞧瞧,皇帝陛下对于老欧阳大人的用语多么的亲切熟稔哪,一看就知道这是皇上特喜欢的人。
    要不,皇上能这样跟他说话儿呢?
    故此,酸老欧阳大人的,真不只一个两个。
    且大多是同僚,当日在朝堂上,老欧阳是打算做冲锋官,那天皇上的脸色的确不悦,大家都觉着若是老欧阳给炮灰了,大家得缅怀一下他,并且给他写一篇好的祭文墓志铭啥的。
    谁承想,这老东西运气好的不得了,非但侥幸没死,还赚了个刚正美名儿,且得了君王信任。
    唉哟,听听帝王写老欧阳的语气哦,酸的不行啦,自来都是臣子这样谄媚君王,哪个反过来呢?
    嫉妒老欧阳好运的大有人在,徐叁就算一个。
    先前明湛跟李平舟腻歪时,徐叁就瞧着李平舟眼儿气,当然他不会愚蠢到表现出来啥的。毕竟他也惹不起李平舟,不过心里酸溜溜跟翻了醋碟子似的也是事实。
    明明他才是最早接触明湛的那个,当初明湛十岁来帝都,徐叁去闻道斋授课。那会儿徐叁也不过一五品翰林小官儿,虽然别的授课师傅难免对于云南镇南王府的公子有所轻视,徐叁却非此类人。
    后来,他也得了福报。
    凤景乾直接指了他为太子师,本职是教太子读书。那时徐叁多么的幸福啊,他觉着自己时来运转,一门心思的想把明湛伺候好了。
    可明湛被立太子后就忙的不可开交,哪里有空念书,至使徐叁满肚子亲近太子的策略落空。
    徐叁遗憾不已。
    后来太子登基为帝,他更进一步成了帝师。
    接理说,只有更尊荣的。
    可就是不知道是他家祖宗坟上哪处儿风水不对,明湛对他总是有些距离感,不够亲近。
    倒是明湛对李平舟那倔老头儿,对王叡安那没眼色的,以及老欧阳这样上赶着找死的,格外的不同。
    还有那林永裳,如今更是一日三迁,前途无量。
    把个徐相徐大人给急的哟。
    徐叁并不是笨人,相反,他通过对李平舟、王叡安、欧阳恪、林永裳等人周密而严谨的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皇上不喜欢太过圆滑的人。
    于是,徐大人为了能使明湛刮目相待,他准备,要做一个刚正不阿的人。
    明湛瞧着吏部的帐一月比一月的清爽明白,笑道,“徐师傅用心了。”
    徐叁忙道,“都是臣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现在给朕的是实诚帐,朕瞧的出来。”明湛以一种奇特不雅的姿势瘫在凉榻中,他微有圆润,十分怕热,六月天就受不住了。已从杏花园搬到了郊外行宫,这里树木荫荫,山水潺潺,凉意舒适。
    明湛的话很是难接,徐叁哑了口。明湛笑,“你们底下的事儿朕都知道,譬如,兵部要兵器,自然是你们吏部预算银两,这里头呢,稍微漏一点,日后兵部与你们分红。”
    徐叁额上的汗都出来了,倒不是说他没拿这份儿银子,只是大家早就这么干的,时日太久,已成惯例。
    “朕,什么都知道。”明湛从旁边捞过一盘子梅梅,拈一个放嘴里含着,“不过,朕当不知道。你们谁用了心,朕给你们记着,不会亏待。谁不用心,朕也给你们记着。老徐啊,呐,吃扬梅吧。”
    “谢陛下。”徐叁接过一盘子杨梅,低声说了一句,“臣有负陛下。”
    “你并非有负于朕,而是有负于你自己。”明湛感叹一句,说道,“以后继续保持,忙去吧。”
    徐叁捧着盘子退下。
    43、更新 ...
    第二日早朝结束时,明湛唤住徐叁道,“赶明儿把朕的盘子还回来,给你吃杨梅就算了,连朕的盘子都一并吃啦?”
    徐叁笑,“陛下的玉盘实在精巧可爱。”
    “那也不给你。”
    徐叁很会顺竿儿上爬,不但把明湛的盘子还回来,还送了明湛两小坛腌菜,据说是徐叁的母亲亲手腌的,算是回礼孝敬。
    明湛常在早上用来拌白粥喝,尝起来,的确是味道极好。
    明湛有明湛的智慧,他与阮鸿飞念叨着,“一个官员贪,可以砍头;两个贪,也可以砍头;若是再多了,满朝以此为惯例,全都砍了头,谁来干活儿呢。”
    阮鸿飞握着明湛的一只手捏着玩儿,“这要是发愁,可得愁死你了。怕是从三皇五帝开始,就都为这个愁呢。”明小胖手也生的好看,肥嘟嘟儿的好捏的不行。
    “飞飞,你是怎么干的?像天枢摇光他们,不贪你银子么?”明湛问。
    “我啊,我提前先立了规矩,给的银子自然不是这些官员可比。每月拿的多了,谁要是再敢伸手——”阮鸿飞顿了一顿,做了一个倾泄的动作,“海上的规矩,谁偷拿了多少,这些银子全都化成银水,如数灌进谁的肚子里去。”
    “你算是开国之君了,一般开国之时没多少贪官。”
    阮鸿飞道,“你与我不同,我是海匪头子起家,若无一二酷厉手段,怎压得住下面的人?你是继承了大贱的位子,大贱总是迟迟不肯死,你这皇帝就做得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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