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地,他觉得以前的决策有些欠考虑。次子这一脉,仗着自己对他们的信任,早就处于飘飘然的境地。结果呢,他们的所作所为没少给家族抹黑,尤其是这几年更加过分。
    而此时此刻,彼此更是勾心斗角。如此下去,家族迟早会被这帮子孙给毁掉。
    老家主动了真火,一屋子人噤若寒蝉。谁他么再不长眼,跳将出来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平复了一阵之后,闻人瑞元看向另一侧的长子。
    “达成,你来说说看。”
    闻人达成虽为长子,但一向显得很低调。甚至可以说,是三兄弟中最为低调的一个。
    主要原因,自然还是缘于他只有两个女儿。二弟之所以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有雨,还是因为他有两个不错的儿子。
    于是乎,闻人达成甚至都没有细想就平静地答道:“父亲,我认为是两个字——低调。因为低调,我们挺过了几个极为困难的时期,也回避了诸多极为惨烈的竞争。”
    “嗯,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老人赞赏地看了一眼长子。这个低调了许多年的老大,恐怕还没有想到,今晚还会发生更为离奇的事情吧?
    “达礼,你的看法呢?”收回了意味深长的目光,老人又问向幼子。
    老三闻人达礼,本来是老人暗中指定的接班人。无奈这家伙喜欢自由,不愿意过多地背负那些责任。甚至还渴望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故而让闻人瑞元颇为无奈。
    “大哥说了两个字,那我也效仿一下。”闻人达礼一副懒洋洋的神态。但在内心里却一直在思忖着,因为他总觉得父亲今晚召开的紧急会议有些怪,包括他问的这个问题同样如此。
    老人家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看他好一会儿没有往下说,已经缓和过来的闻人晓诗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在外面就是个见面熟,活跃得很。今晚要不是事先被父母警告,她早就嚷嚷开了。
    “三叔公,您那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呢?”
    “做人!”闻人达礼微笑着看了看她,吐出来两个字。
    在他看来,在座的很多同门,无论是长辈还是小辈,都渐渐遗忘了做人的基本道理。当然,选择性的遗忘不包括在内。
    “说的不错。”闻人瑞元马上首肯道,“做事先做人,这是千年古训。可你们一个个扪心自问,有几个真正是按照这一点去做的?”
    “我们闻人家族,能稳居燕城四大名族之首,其实主要靠的就是做人与低调。做人,我们不拉帮结派,更不搞违法乱纪之事。秉着一颗良心,经营着正常的业务和生意往来。”
    “低调,就如达成刚才所言,让我们多次化险为夷。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有竞争就有输赢,甚至还会倾家荡产、失去性命。怎么最有效地保全自己?低调无疑是一件极为有效的办法。”
    说到这里,闻人瑞元的眼睛再放精芒。他逐一扫过一张张面孔,似乎知晓每一个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般。
    有的不敢与他对视,有的干脆低下了头,有的虽然迎上了目光,但明显有些游离。真正坦然的,竟然是少之又少。
    真的要感谢夏航这孩子啊!如不是他,自己不会想到召开这次临时会议,也不会突然提出那个问题,也就不可能发现家族中居然存在着如此多的弊端、隐患与问题。
    “至于怎么做人,如何低调,这些都不是今晚要讨论的内容。但我希望,每个人都要认真反思一二。否则,将来无论是谁违规都将家法处置!”
    闻人瑞元的声音灌注了内力,轰响在所有人的耳边,振聋发聩。
    “甚至宝物被窍一事,我也暂不在这里追究。不过,此事未了,大家都要吸取教训。”
    哦?今晚的紧急会议居然不是涉及祖传宝物?可是,他又说也不谈如何做人与保持低调,老家主到底想做什么呢?
    直到此时,很多人都有了三子闻人达礼的那种想法。一个个在那里揣测老人的心思,有的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易权了?
    从之前的问答中,形势明显对次子闻人达新不利。相反,长子与三子的回答颇受老人赏识。难道说,老人要重新规划权力与业务划分了?
    扫了眼众人疑惑与期待的眼神,闻人瑞元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打算。这一次,就让你们更加震惊吧!谁让你们都不如他呢?
    “好了,现在回到今晚的主题上来。”闻人瑞元的脸色变得很认真,他看向闻人晓诗,“诗儿,表面上看,我们闻人家族济济一堂。依你看来,是这样么?”
    闻人晓诗闻言一愣。太爷爷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来,而且点名问自己。这跟今晚的主题又有什么关系?
    她茫然地开始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直到来回移动了数个来回,还是一副不解的神色。
    “你说不出,或许……是在情理之中吧。”老人微微摇头叹道。
    你们第四梯队的,是不是早就把她忘了个干净?遂把目光投向第三梯队,最后落在一位气质绝佳的女子身上。
    女子着一蓝色长裙,秀发如云,五官精致到恰如其分的完美地步。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与天地同融,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画云,你总是这样淡然与宁静。但我知道,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是吧?”老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极为柔和,但更为柔和的,却是那副怜爱至极的眼神。
    都传在众多子女中,无论是哪一辈,闻人瑞元最喜欢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闻人晗株,另一个就是这位出尘脱俗的闻人画云。两人相差近十岁,所以在前者失去音讯后,老人更加地倾注了对后者的关爱。
    可以说,闻人画云是在场众人中最先猜出老人心思的。她的父亲闻人达礼只是觉得奇怪,但并没有猜中主题。而她在老人对闻人晓诗提出问题之前,已隐隐地猜到了什么。
    等那句问话一出来,她立即就完全明白了老人的心思。但闻人画云想不清楚的是,爷爷在这个时候提到她,难道说是寻到了她的踪迹?
    快速闪过这些念头之后,闻人画云微微点头,轻吐莺声:“爷爷,晗株姐如果也在场的话,那就真是大团圆了。”
    众人一听此言,顿时渐渐恍然。缺少了老家主最为喜爱的闻人晗株,自然谈不上什么团圆。即便眼下看着是济济一堂,可对老人而言依然是一种缺憾。
    更何况之前发生的那些内讧丑剧,哪有一家人众志成城的模样?
    “还是画云懂我。”闻人瑞元知道她能猜出来。半晌后眸子一沉,又道:“眨眼间,晗株失去联络已有八年。我想问的是,在座的还有多少人对她有印象?”
    不用等大家回答,锐利的目光一扫,闻人瑞元心中就有了一个大概。果真是寥寥无几啊,这难道不是家族的悲哀?
    “爷爷,您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晗株失联这么久,您今晚突然提到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闻人龙有些沉不住气了,率先直接问道。
    他的问题,也是在座的绝大多数人想问老家主的。一场临时家族会议,还加上紧急二字,绕了半天原来是为了一个早已被大家淡忘的女子。
    “怎么,要是没有她的消息就不能提了?你们是不是巴不得晗株永远也不要回来,恩?”闻人瑞元先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盯着那些对此事不以为然的人。
    被老人这么一盯,那些家伙心中开始打起鼓来。有少数人更是吓的微微哆嗦,唯恐被老人点名训斥。
    如此一来,场上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和紧张。
    闻人达成身为长子,又是闻人晗株的父亲,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于是他赶紧打起了圆场:“父亲,晗株她一走多年,却不给家族带来只言片语,显然是她的问题。”
    “虽然说,当初她离开时也有我们的不是,但这毕竟是她的家啊!我想,大家都希望她回来。就如画云所说的,团团圆圆才像一个完整的大家庭。”
    果不其然,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共鸣。不少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那里说着,哪曾想这让老人的心中更加不痛快。
    “达成,晗株是你的女儿,可你何曾真正关心过她?即便她不愿意与我们联系,但她的孩子呢?这些年来,你又知道些什么,可为他们做过什么?”
    闻人达成被父亲当场责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显得颇为尴尬。
    正在这时,一位打扮得极为时髦的美妇突然开口道:“爷爷,您也不要怪老爸。姐姐肯定是不愿意被我们打扰。至于她的孩子,除了我们知道她有一个孩子之外,其他的似乎她都不想让我们知晓。既然如此,我们何必自讨苦吃?”
    说话的美少妇,竟然是闻人晗株的亲妹妹闻人晨露。她的身边,自然就是夫君陈景石与儿子陈旭。
    “晨露,你就不要再添乱了行不行?”闻人达成听了小女儿的话,赶紧出口阻止她再说下去。难道你没看到老人的脸色瞬间阴了下去,再火上浇油只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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