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使已经离开了,汉使也已经被轰走了,可烧当部落的几个首领却仍然留连在烧当大王的牙帐里,迟迟不愿意离开。
    楚使献上的可真是一份重礼!
    一百车瓷器、一百坛好酒、两百匹蜀锦、五百匹丝绸还有一千匹棉布,此外,还有五百匹良驹、五百套铠甲以及五百柄锋利的环首刀!
    既便是这些部落首领,也从未见过这许多好东西。
    那油光锃亮的瓷器,那醇香扑鼻的美酒,光滑的锦缎丝绸还有温暧的棉布,这些可都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奢侈品,至于良驹、铠甲还有那些锋利异常的环首刀,更是可以极大地提升烧当部落的军力,既便是烧当大王,也无法等闲视之。
    虽说汉使也带来了不少好东西,可跟楚使比起来就差远了。
    烧当大王和他手下的部落首领却不知道,汉使要同时游说四大羌氐部落,均分给每个部落的礼物自然就少了,而庞钰却只送了烧当部落一家,份量自然就重。
    一个部落首领对摆着面前的丝绸摸了又摸,忽然恶狠狠地嘶吼道:“大王,中原人如此富足,咱们却在这里过着苦日子,实在不公平,不如这就发兵夺了巴蜀?汉使说了,只要咱们夺了巴蜀,这瓷器、丝绸、美酒是应有尽有,还有女人,嘿嘿。”
    “汉使的话你也信?人家是在哄你上当呢。”另一个部落首领立刻反驳道,“大楚国足有上千万人口,光是能上战场的壮丁就有四百万,比咱们整个金川河谷全部人口加起来的十倍还多,还想夺取巴蜀?做梦呢吧。”
    “可楚国不正跟汉国打仗呢吗?他们现在分不出兵。”
    “可楚国跟汉国打完仗之后呢?人家随便伸出个手指头就把咱们摁死了。”
    “嘿,楚汉相争,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没准汉国赢了,楚国就输了呢?”
    “那汉国也不会放过咱们,你以为汉使真就安了什么好心?他只是利用咱们。”
    “行了,都他娘的别吵了!”烧当大王忍无可忍,终于喝止了几个部落首领的争吵,“吵什么吵?本王告诉你们,汉国咱惹不起,楚国咱们同样惹不起,所以咱们谁也不帮,两家给的好处咱们照拿,事情一概不办,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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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使节以及随行人员的营地被安排在烧当王廷的东边。
    一进帐,庞铮就迫不及待地问庞钰道:“叔父,事情办成了?”
    “没有。”庞钰一甩袍裾在首席上坐下,然后说道,“烧当大王很狡猾,他既不愿意得罪咱们,也同样不想与汉国交恶,所以,如果咱们出兵帮助烧当部落灭掉其余三家,未必就是好事,既便烧当部落不会直接出兵,也极可能借道给汉军。”
    庞铮扭头看看屏风上挂的地图,顿时脸色微变,大小金川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如果烧当部落统一了整个金川,并且被汉国买通,那么汉军就能够通过金川河谷偷袭巴蜀,反之,楚军也能够通过金川河谷偷袭陇西。
    庞铮道:“叔父,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庞钰道,“好办!先杀了汉使再说。”
    “杀汉使?”庞铮道,“只怕不容易,咱们的兵器弓箭都被收缴了。”
    庞钰哂然道:“今天晚上烧当大王的小女儿月影沙不是要比武择婿么?到时候你选二十名武士前去参加,不就可以拿回兵器弓箭了?然后趁着比试骑射的机会,将汉使和随行人员全杀了,尤其是汉使,必须杀掉!”
    “喏!”庞铮轰然应喏,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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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使和随行人员的驻地被安排在烧当王廷的西边。
    庞钰叔侄密谋斩杀汉使时,汉使却正在大发雷霆,他刚刚得到消息,爰剑部落跟无戈部落已经打起来了。
    爰剑、无戈部落这一打不要紧,却把汉使的计划给打乱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说服无戈、爰剑、舞留三部,接下来只要再说服烧当部落,羌氐就能够出兵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无戈、爰剑两大部落却打起来了!
    不过,让汉使更加焦虑的是突然出现的楚使以及烧当大王的暧昧态度,一旦烧当大王被楚使所收买并且倒向了楚国,那么烧当部落就会成为楚国西部的坚实屏障,如此一来,游说羌氐出兵巴蜀的计划立刻就会化为泡影。
    思来想去,汉使觉得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斩使,把楚国使者给杀了!
    只要杀了楚国使者,烧当大王也就绝了投靠楚国的念想,烧当部落就只能跟着大汉国一条道走到黑了,这一来,既便爰剑、无戈两部拼个两败俱伤,也仍有烧当、舞留两大部落以及几十个小部落,凑起四五万骑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这一点上,汉使跟庞钰倒是英雄所见略同,当下汉使将随行的汉军校尉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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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终于黑了,烧当部落一年一度的神树节庆典终于开始了。
    在王廷所在的河滩上,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篝火堆,尤其是烧当大王牙帐前的那堆主篝火更是烧得极旺,而且延绵老长,对于烧当部落这种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来说,篝火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因此一般都有很浓重的拜火情结。
    庆典的第一部份是祭祀神树,烧当大王以及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领携带牛羊牲品进入神树林,在族老的主持之下祭奠神灵,祈求明年的年景比今年更好,祭祀之后便是盛大的篝火晚会,楚使、汉使以及随从作为贵宾也应邀参加。
    牙帐前的主篝火堆上,十几只肥羊已经烤得金黄。
    烧当大王、十几个本部落首领、几十个附庸部落的小王还有楚汉两国的使者,围着主篝火堆团团而坐,楚使庞钰笑容满面,不时扭头跟烧当大王或者部落首领说笑几句,汉使却是神情阴沉,每当他的眼神扫过庞钰脸上时,便会掠过一丝厉芒。
    很快,几十个披着兽皮、衣着暴露的羌氐小娘举着托盘,将一罐罐的美酒送了上来,不少部落首领在接过酒罐时还会顺手在这些小娘的肥臀上掐一把或者摸一下,羌氐小娘也不生气,甚至还会回眸向那些个部落首领抛来一记媚眼。
    有个部落首领性致来了,竟然追着起身,当众将羌氐小娘拖入了旁边帐中,烧当大王和其他的部落首领便哄然大笑,边陲蛮夷终究不知王化为何物,男女之防极淡薄,当众**也是常有之事,更何况是这个?
    事实上,游牧部落的家族观念往往很强,血统观念却很淡薄。
    这个也是游牧部落的生存环境所决定的,游牧部落一般逐水草而居,为了争夺最肥美的牧场,各个部落之间常常爆发冲突,既便是同一个部落的不同家族之间也常常爆发冲突,因而男丁的消耗极大,在这种情形下,对男丁的重视就成了必然。
    所以,每一个刚出生的男婴都会受到整个家族、部落的重视,既便这个孩子不是自己家族的血统,地位也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
    游牧民族的这个传统一直延续蒙古时期,蒙古大汗铁木真的长子术赤就不是他亲生,而是仇人蔑尔乞的血脉,不过术赤的地位并没有受到血统的任何影响,最终受封金帐可汗,这并不是说铁木真的胸襟有多宽广,而是铁木真从来就没觉得术赤跟他的另外三个儿子有什么区别,在铁木真看来,术赤由他的女人生在自己的帐篷里,那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言归正传,当皎洁的明月升上正空时,烧当部落的篝火晚会终于进入了高潮。
    已经喝得醉熏熏的烧当大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原本喧嚣的营地便安静了下来。
    “感谢神灵,让我们有酒喝,有肉吃,还有这美妙的篝火晚会……”烧当大王张开双臂歌颂完了神灵,语气陡然转高,大喊道,“接下来就该是小伙、小娘们的表演时刻了,尽情地跳、尽情地唱,快去寻找你们心仪的情人吧。”
    “还有本王的女儿,月影沙……”烧当大王忽然回头望着身后的帐篷,柔声道,“整个金川河谷最美丽的天鹅,也将献上她的舞姿,在场的小伙子们,拿出你们的本事来,去打败你们的竞争对手,月影沙的花蕊将为你而绽放……”
    话音未落,整个河滩上便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一袭盛装、第一次取下面纱的月影沙也袅袅婷婷地走出了牛皮帐篷,出现在了主篝火堆旁,坐在庞钰身边的庞铮先是回头不屑地瞥了一眼,遂即再次猛然回头,两眼发直,这……就是那个月影沙?
    原以为是个极丑的小娘,却不想竟如此美丽?!
    庞铮怦然心动,这小娘小爷要定了!她就是小爷的!
    庞铮目瞪口呆之时,月影沙也是忽然回眸,两人的目光霎时在空中对接,一抹淡淡的红霞便不禁意间浮上了月影沙的俏脸。(未完待续。如果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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