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终于是控制了下来,林子苏扫了眼身边的舒悦,“你确定你还好?”
    舒悦点头,“子苏,我小时候,很喜欢姐姐。”,舒悦闭了闭眼,一幕幕回忆在眼前闪过。
    那个时候,舒悦是很开心袁清的出现的。由于身体不好,她常年只能在家里,由妈咪和佣人陪着。就连快速走下路,父母和哥哥都会很紧张。
    她很渴望出去跑一跑,玩一玩,内心世界越来越微弱。直到袁清出现,她心底涌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羡慕。
    袁家的院子里有一个秋千,舒悦小时候梦想了很久,却没人准许她玩。袁清来了后,她总是会在阳台上看着袁清快乐地荡着秋千。那时她觉得,能看着姐姐开心,似乎也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她将自己珍藏的玩具全部拿给袁清,就是为了让袁清知道,自己愿意和她分享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做法会让袁清觉得这是怜悯。
    可是,她仍然相信,当年袁清的内心深处是喜欢过自己的。虽然有时四下无人时,袁清会有些许不耐烦的表情,但只要自己叫上一声姐姐,她就会神色复杂地搂着自己。
    “林少,找到了!”,一个消防员走过来。
    这突兀地声音打断了舒悦的回想,她忍不住激动地问,“怎么样?”
    “他们跳了一个窗户出来,男的昏迷过去了,女人双脚受了伤,似乎伤得有些严重。”
    消防员的话才说完,袁清和许陌尘就被抬了出来。
    舒悦捂着嘴,看着袁清的脸上被熏得漆黑,脚下血肉模糊一片,胸膛不断翻滚着什么,终于是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医护人员很快给袁清和许陌尘戴上呼吸机,然后分别推上两部救护车。
    “林少,两位伤者伤势都比较严重,我们必须先回医院了!”,医护人员表情有些急切。
    “救人要紧!一定要救活他们!”,林子苏慢慢帮舒悦舒缓着背,心里也万般滋味。
    袁妈妈拍了拍舒悦的肩膀,顾不得袁清做过什么,径直上了救护车。
    袁爸爸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子苏,带悦悦回医院检查一下!她有孩子,不能马虎!我先去医院了!唉!”
    袁立也难得没给林子苏脸色看,拍了拍林子苏的肩,又摸了摸舒悦的头,轻声说了句,“小妹,对不起!”
    舒悦眼睛有些酸,嘴里全是酸的和苦的,摇摇头,“去陪爹地妈咪吧!一切,都过去了!”
    袁立脸上有松了口气的模样,抱了抱舒悦,然后转身也跟着上了救护车。
    “悦悦,我们回去吧!暖暖还在医院等着我们!”,林子苏看着舒悦白皙到有些不正常的脸色,心里有些焦急。
    舒悦只觉得小腹有些痛,下意识地摸着肚子,突然觉得下面一暖,拉着林子苏的手,嘴唇都在哆嗦,“孩子,孩子!”
    林子苏眼光一沉,立马打横抱起舒悦,对一旁等候的金霖和风说,“金霖开车!医院!快!风联系左森,快!”
    金霖迅速钻进车里,启动引擎,沉着声对林子苏说,“抱好她!我会开很快!”
    林子苏应了声,才发现舒悦在自己怀里已经昏厥。林子苏只觉得浑身的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呼吸也要停止了。
    “悦悦,你要坚持住!”,腾出一只手来,发现上面有点点血迹,心痛得无可抵挡,颤抖地摸上舒悦的肚子,默默感受着。良久,一阵有力的踢打传来,林子苏居然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
    “悦悦,孩子们还在坚持,你也要坚持!你一定要好好的,叮叮和当当也要好好的!”,林子苏搂紧舒悦,吻了吻舒悦的鬓角,眼底全是化不开的温柔。
    金霖很快将车开到了建安医院,左森已经带着医护人员等在门口。
    林子苏抱着舒悦,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左森,你快看看她!她有没有事?”,小心地将舒悦放上推床,眼睛赤红。
    左森眼尖地瞥见林子苏手上的斑斑血迹,迅速检查了舒悦的各项体征,然后用手在舒悦的肚子上检查了一二,吩咐医务人员,“快送抢救室!”
    医务人员立刻帮舒悦装上氧气,然后推着舒悦就往医院里走。
    林子苏跟着推床,不断地对着闭着眼的舒悦说话,“悦悦,你要坚持住!求你了,一定要睁开眼看着我,好吗?”,泪水从林子苏的眼里不断地流出来,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这样流泪。
    林子苏不停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后悔自己没有那个时候立刻带着舒悦走,而是由着她在那里等候。
    一个孕妇,被绑架了一个晚上,又折腾了这么大半天,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她!
    “她会平安的!她是个意志十分坚强的女人!”,金霖罕见地掏出烟,颤抖着给自己点上,问林子苏,“要不要来一根?”
    林子苏点头,自己也颤颤巍巍点了根烟,耳边尽是金霖的声音。
    “舒悦生暖暖的那天是凌晨三点钟。她睡在我的隔壁,突然大声呼喊我。那个时候,我睡得正香,也没什么概念。以为女人生孩子一定是预产期那天,却忘了医生曾说过会提前。那一天,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
    金霖猛吸了一口烟,吐了一个烟圈,眼神落寞,“我和媛媛开车将她送去医院,却正好遇到医院外面不远处发生重大事故,很多医生都参与抢救去了。而产科的医生很多也在接生,根本就没人能给悦悦接生。”
    “悦悦在待产间做了胎心监控,一直听从护士的话做深呼吸,疼得脸色发白也不叫一声,倔强地捏紧拳头。我人生第一次那么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怎么才好!最后还是媛媛去找到了医生,拖着医生过来看悦悦!”
    “医生看了悦悦的情况,非常吃惊地告诉我们宫口已经开了六指,就迅速将悦悦送进了产房。然而,没多久,医生就让护士出来告诉我们,悦悦的羊水浑浊,如果十五分钟内还不能顺产,他们将对悦悦进行剖腹产。”
    “那是最漫长的十五分钟,我就像你这样抱着头等着,直到护士抱着一个大哭不止的婴儿走出来,告诉我,恭喜我得了一位小公主!林子苏,若是要问我最感激你什么,那就是你创造了暖暖。”
    “暖暖到了我手里,立刻就停止了哭泣,然后睁大双眼看着我!那一瞬间,我就知道,这辈子,我注定被这母女两俘虏了!”,金霖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你不知道,暖暖于我而言就意味着整个世界。我知道悦悦不爱我,所以我只能尽我所能地爱着她们,奢望有一天,悦悦也会因为感动而爱上我!”
    “然而如你所见,她们最后还是回到了你的身边!”,金霖的面上全是悲戚,不忍再说下去。
    “谢谢你这些年的守候!虽然我该死的嫉妒你在她身边的岁月还要多过我,可我还是要感谢你将她们母女照顾得这样的好!暖暖也被你教的很好,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个这么棒的女儿!我稀里糊涂做了五年的爸爸,却是你帮我履行的职责!到头来,我居然还是有欠你了的感觉!”,林子苏也吸了几口,不得不承认,金霖抛开其他不说,算是一个正人君子。
    如果是自己,他可能做不到这么潇洒的放手,也做不到这么大方的成全!
    “是我谢谢你!”,金霖站起来,眼有些发热,“这一次,我是真的离开了!我想去看看暖暖!”
    “不回来了吗?”,林子苏觉得,如果不是命运让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或许他们早就是朋友了。
    “不一定呢!你记住,要是你对悦悦不好,我随时会来带走她!她如果脱离了危险,请告诉我!”,金霖不敢在这里继续等下去,他的心有多牵挂舒悦,到时候就有多舍不得走。是时候,真正的走了。他笑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洒脱。
    林子苏神色复杂地看着金霖走远,又猛猛地吸了几口烟,胸口闷得发慌。
    这辈子,他注定要欠金霖的。他什么都可以补偿给金霖,还给金霖,唯有舒悦母女,是他唯一不能割舍的。那种感情,深入骨髓,在他灵魂的最深处驻扎,难以舍弃。
    看着抢救室的灯,林子苏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和舒悦一起做,还有太多话想告诉舒悦,还有太多地方想和舒悦一起去。还有舒悦肚子里的叮叮和当当,他们甚至还是暖暖的救命希望!
    “子苏,悦悦怎么样了?”,梁玉脸色极不好地赶过来。金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也知道事情紧急!又瞥见林子苏衣袖上的血迹,脸上大骇,“是悦悦的吗?悦悦怎么样了?叮叮和当当怎么样了?我的暖暖!我的暖暖该怎么办!”
    林子苏一把搂过梁玉,拍着梁玉的背,“妈咪!冷静点!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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