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啊!”
    作为朋友,这个时候必须两肋插刀。只是明月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失去过家人,知道亲人有多珍贵,才劝她不要在与父母闹脾气。
    没有谁比家人更重要。
    傅若水心里顿时有了安慰,转过身贴着门板:“既然这样,你就不要老劝我回家。”
    “……好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只要是你问心无愧,对你好的,我都站你这边,好吧?”
    “明月……”傅若水听了这些将门打开,走出来一把抱住赵明月哭了起来,“我其实也不想跟爹娘吵架,我也很想念他们,我也担心季师兄,可是……可是我不想违背我的心愿。”
    明月拍她的背:“没事,你父母一定也知道你在想念他们,就如同他们担心你一样,所以季师兄才会来找你……没事,会找到办法的。”
    安慰人的话其实都会比较笨拙,也不知道起没起到作用,明月宁愿实际地干些什么事,这样比较知道效果,可感情上的事情她也不能实际的帮上什么忙。
    希望自己的拥抱能给她一点力量吧。
    傅若水眼泪鼻涕流了一趟之后才惊觉两人抱在一块挺久了,猛然推开了明月,娇嗔地哎呀一声,转身进屋关上门,门板差点没撞上明月高高的鼻子。
    “什么情况啊……”
    “你先回去吧!”
    季师兄在,她怎么可以抱明月?!即便是阴阳师世家出身但她也算一个大家闺秀,怎能如此失礼?
    明月会怎么看她?
    傅若水后悔莫及。
    “那我先回去,你不要想太多,有我跟夜十呢。”
    明月回到屋内,夜十跟季泽希喝了不少,尤其是季泽希已经上了头。她不满地瞪了夜十一眼。夜十不以为然:“男人失恋就要喝酒!”
    说的……也对!
    明月坐下来,这酒她是不能再喝,看季泽希闷头喝酒也想着安慰两句,即便她觉得安慰这种事情还真没陪喝酒来得实在。
    但陪酒夜十干了,她就说两句吧。
    “季师兄,你别太担心,若水已经不哭了。”
    季泽希抬起眼看明月清明的眸子一笑:“多谢明月公子。”
    “谢什么啊,不过感情这事吧,还得看两厢情愿,你要想跟若水在一起,得先打动她的心才行……”
    季泽希抓着酒杯的手一紧,看向赵明月,眼神不对对劲了:“明月公子现在是跟在下炫耀?”
    炫耀?
    因为她恋爱,他失恋所以是在炫耀?
    不对啊,他怎么知道她跟楚子晏的关系?
    “怎么会炫耀呢,只是觉得这事吧咱们还是得看开些,勉强不来……”
    季泽希放下酒杯就要站起来,不过身子晃了一下,明月离得近上前扶他,可人还没扶正,一个大拳头直接揍过来,接着明月就只感觉眼冒金星。
    季泽希第二拳又打下来,明月踉跄躲开。
    夜十扑过来抓住了季泽希:“季泽希你打谁呢?他是明月!”
    “我打的就是他!”季泽希耍酒疯冲向明月。
    明月退避三舍:“别以为失恋就了不起呀,再来,我,我还手了!”
    “你还手啊!”季泽希横冲直撞要挣脱夜十的束缚。
    都是熟人,又喝醉了,明月当然不好动手,纠缠了几轮之后,夜十说也说不听,只能一下把季泽希打翻在地。
    “你忒么闹个P啊,你失恋打自己人,有本事把你师妹抢回来啊你!”
    季泽希被打得嘴角流了血,怔怔看着天花板良久,醉红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泪。
    明月跟夜十都被这眼泪惊得颤了一下看着对方,两个人都怕看人哭,以前还以为只是怕女人哭而已,可男人的眼泪居然也这么让人……害怕。
    季泽希不闹了,只是翻了个身卷着身子侧躺在地上。
    明月一看到了煽情的场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夜十,剩下的交给你了啊。”
    脚底抹油跑了。
    “喂你也太没义气了吧?”夜十无奈叉着腰看着逃跑的明月,再看地上躺着的季泽希,歪着脑袋揪了一把短发,“一个两个的……”
    弯腰抓起季泽希的腰带,一把扛起来,往床上丢。
    赵明月跑到了外边,摸了摸疼痛嘴角,舌头一顶,腥甜,估计流血了。
    果然她不是安慰人的料,这没安慰成还把人劝炸了,结果自己连带遭殃,以后不干这事了!
    此刻大概晚上七八点,金陵城最热闹的时间已经过去,街上行人不多,从新家出来走了十来分钟,依稀能听见琴声……
    凄婉的歌声伴着琴音在寒冬腊月里幽幽传来:
    卸妆问铜镜,朱颜可依旧?
    风雪过,红烛泪落就凝固。
    谁曾见,红花明朝赛今朝?
    明日红妆覆,再唱你与我。
    再唱,却见台下君抱新燕尔
    泪落,只道多情扮作无情演
    无人听闻旧人断肠言
    凄凄清清的歌声如同冰雪哭咽让人觉得心凉。明月也听不清歌词是什么,只是这份凄婉幽怨让她想起了席慕蓉的一首诗《戏子》。
    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
    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
    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
    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
    所以 请千万不要
    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
    也别随着我的表演心碎
    亲爱的朋友
    今生今世我只是个戏子
    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
    流着自己的泪
    当然对方唱的定然不是席慕蓉老师的诗,但大概都是在讲戏子的人生。明月顺着歌声走到了繁华处的灯火下。
    灯火通明的繁华大街人来人往,那琴歌之声已消失无踪,再也听不见。
    明月也不知道为何顺着歌声走到这儿,抬眼看张灯结彩的红楼在白雪之中笼罩一份红尘韵味。
    这地方不是青楼,而是“妙音坊”。
    妙音坊内有很多歌姬舞姬与琴女,各自都有一技之长。不过,古时候对戏子的评价总是有些贬低,所以妙音坊在常人的眼中依旧被列入“烟花之地”的范畴,歌姬舞姬的身份地位并不高。
    而且,一般出来听曲儿看戏的都是男人,这里的女子就更无法逃脱烟花女子的称呼。
    如今这妙音坊来了一位艳冠群芳的琴师琼枝,即便那位琴女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出场献艺,但如今这妙音坊已经聚集了很多慕名来访的客人。
    大家都希望能提前一睹芳容,看看这绝美的才女。
    所以,妙音坊今晚是爆满,里边的人声高过琴声。
    明月站在门口,就见着里头攒动的人头,鼎沸的人声,这样听曲儿看戏能看出什么来?
    “赵明月!”
    身后忽而传来一声吆喝。
    回头就看到蒙律驾着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是楚子晏的车。
    明月脸上洋溢起笑意,走到车边给车内的人行了一个礼,然后问道:“你们怎在这儿?”说完想起来了,“是刚从段侍郎的酒宴回来吗?”
    蒙律嗯了一声反问她:“倒是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明月拇指了指后边的妙音坊觉得不大妥,笑着说,“路过,看见里边热闹就多瞧了两眼。”
    蒙律横眉:“难道你不是为了去看琼枝姑娘的?”
    “当然没有!”这句话说完,她跳上马车钻了进去,“我真的就只是路过。”说完已经在楚子晏身旁坐了下来,凑在他耳边低声说,“有你这样的无双美人,别人谁还能入我眼呢?”
    油嘴滑舌。
    楚子晏不冷不热道:“你这酒也喝了不少吧?”
    明月立刻捂嘴,从他身边退开了一些。
    楚子晏趁她拉开距离,好好打量了她的脸。
    车内放置一颗夜明灯,所以看得也算是清楚,他微微不悦问:“这脸如何弄成这样?”
    明月还没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呢,听他这么说才想起刚才被季泽希揍的事,捂住了嘴角,呵呵笑:“不小心撞了一下。”
    撞了一下能撞嘴角?
    楚子晏眯眼:“跟人打架了?”
    “哪能?我是和平主义者。”
    “夜十带你打架去了?”
    “真没有。”
    “解释。”
    楚子晏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最是强势,明月看他一点都肯让步叹了口气:“刚才跟人喝酒,然后他心情不好喝大了,把我当成假想敌揍了一下。”
    楚子晏细长的眼睛微微一凛:“何人?”
    “小打小闹而已,而且他失恋了让他揍一拳没多大事。”明月绕开了话题问,“去喝喜酒好玩吗?”
    楚子晏不答就只看着她,死活不肯绕开话题。
    明月叹了口气,只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他斜睨她:“傅若水拒婚,季泽希为何打了明月?”
    “他喝醉了,我冤大头呗。”
    楚子晏沉默不语,一会儿之后手拨过她下巴看她淤青的嘴角:“以后不得跟其他人喝酒。”
    “我真没喝多少。”
    “要真敢在他人面前醉得如同昨晚,我定饶你不得。”
    明月并没当一回事,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又不爱喝酒怎么会跟人……”笑容在看到他不喜不怒的表情时慢慢收住,谄媚挨着他说,“我对别人有不会那样的,嗯……”
    看他还是一副“你以为本王在跟你说笑呢”的表情,她正色回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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