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
    李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刘庆覃听到李奇那不屑一顾的笑声,登时怫然不悦的说道:“不知枢密使因何发笑?”
    李奇摇着手,过了一会儿,才收住笑意,道:“刘学士,难道你不认为你的此番保证很可笑吗?”
    刘庆覃愠色道:“在下并不觉得。”
    “但是我觉得。”
    李奇摇着头笑道:“亏你这种话也说的出口,要么就是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要么就是你把我当成三岁的小孩了。就算你这一番话是诚心诚意的,你也有资格代表你们朝廷,但是这真的可能吗?世上谁不知道偷蒙拐骗抢是犯法的,但是每年还是有上万人因此吃上官司,你阻止的了吗?你保证难道不可笑吗?如果我们此番退兵,你们又再故技重施,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他突然竖起小拇指,一本正经道:“其实吧——你们交趾也就这么点大。”
    “噗——!”
    牛皋登时笑出声来,李奇这动作真是太经典了,随即赶紧低头灌了一口茶水进去,掩饰自己的失态,暗想,这枢密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威武呀,刚刚还羞辱了别人的皇帝,如今又来羞辱整个交趾国,这还让不让人活呀。
    刘庆覃三人一听,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
    李奇不悦的瞥了眼牛皋,随即大拇指往小拇指上面一按,道:“人口就这么点点多。”
    噗噗噗!
    这一回岳飞他们都忍不住了,纷纷低下了头。
    刘庆覃恼怒道:“枢密使,你难道不觉得此话有些太过分了吗。”
    实在是有求于人,否则的话,他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李奇耸耸肩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道:“但是就这么点点大的国家,这么点点人口,却敢在老虎头上拔毛,而且还不止一回。
    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你们知道我大宋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就跑来乌烟瘴气,一毛不拔之地,这助长了你们嚣张的气焰。其实你们想的很对,为了顾全大局,我们朝廷只能对你们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们阳奉阴违,怂恿岭南土司,不断的侵占我大宋土地,残害我大宋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你们每一次在边境作乱,我们就得调派一次大军前来教训你们,那我们大宋就整天盯着你们看就行了,什么事也不用做了,这一次皇上让我前来,就是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永绝后患。”
    永绝后患?刘庆覃心下惴惴,但是脸上还是不露声色,道:“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而贵国乃君子之国,不应偏偏选择用武力来解决,这有损中原大国的名声。”
    “你说的很对,我大宋的确乃君子之国,天下人都知道。”
    李奇话锋一转,道:“但我不是君子,我是商人出身,不太懂那些君子之道,而皇上提拔我,不是要我去宣传君子之道,而是希望我能够帮助他让他的子民过上富裕的生活,仅此而已。”
    说到这里,他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中间,继续说道:“我这人公私分的很清楚,私下你要与我套交情时,可以虚伪,也可以追求君子之交,这无所谓,但是在谈论公事的话,谈这些什么君子之道等于就是浪费大家的时间,那我且问你,当初你们为何要侵略我邑州钦州。”
    刘庆覃道:“此事乃是我们的错,这已经我承认了。”
    李奇摇着头道:“不不不,有道是无风不起浪,无利不起早,若是无利可图,你们还会做这事吗?显然不会。所以你们没有错,这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你们这样做,无非也就是想让你们国家更加强大,更加富裕,站在你们的角度来看,你们是一点错也没有。”
    刘庆覃被李奇说的有些晕乎了,他万万想不到李奇会替他们辩驳,这一时竟然不知如何答话。
    李奇继续道:“同样的,我们此番出征原因跟你们上回没有任何差别,前面你们总是要问我,为什么要出兵进犯你们交趾,此非仁义之举,我也从未说过我们是为正义而来,我们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维护我大宋百姓的利益,也可以说是维护我大宋的利益,无他。
    也许站在你们的角度,我们就是强盗,我们就是匪徒,但是站在我们的角度,我们这一步是非走不可,所以这个问题没有必要去争论,也争论不清,因为大家代表的双方不同,我们应该将目光放在解决问题上面。”
    这一番话说的刘庆覃郁闷不已,面对如此坦诚的李奇,他学的那些大道理还真是无用武之地,索性将问题抛给李奇道:“那不知枢密使有何良策?”
    李奇走到他面前来,笑道:“我一直都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谈的,就如你所说,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种,你们提出的方案也未尝不可。”
    刘庆覃听得心中一喜,忙问道:“那你们是答应呢?”
    李奇笑道:“为什么不答应,你们的要求无非也就是想我们退兵,归还你们土地和你们的俘虏,在这基础上什么都可以谈。”
    “正是,正是。”刘庆覃忙不迭点头道。
    李奇道:“其实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一万万贯,五十万人口,这两样一到手,我们立刻退兵。”
    这也叫有得谈?
    刘庆覃一颗心又沉入了冰窖,他感觉自己被耍了,他们交趾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李奇笑道:“怎么?有困难吗?”
    刘庆覃没好气道:“我实在是看不出枢密使此话的诚意在哪?”
    李奇道:“不,我只是提出合理的赔偿,我给你算一笔账,当初你们在我邑州钦州屠杀十万人,按每人每年能为我大宋创造十贯的财富,那么就是百万贯,一个人至少有二十年的精华时段,那么就是两千万贯,这五十年间,你们每年又从我大宋贩卖数千人来你们交趾,就算两千人,十年就是两万人,再按照二十年来算,那么就是四百万贯,另外你们当初在我们邑州大肆掠夺,连城墙都拆了,良田屋子这些更是不计其数,就打六百万贯计算,这里就三千万贯了。
    当初为了这事,我们朝廷派十万大军前来收复邑州钦州,算上劳役一共三十万人,死伤约莫二十万,再按前面的公式计算,那么就是四千万贯。另外,军饷,人工费,两百万贯不过分吧,至少是打了五折算,约莫算下来就是七千二百万贯,至于还有两千八百万贯,就当做是保障金。”
    “保障金?”
    刘庆覃真的有一种与李奇拼命的冲动了。
    李奇道:“这是当然,这可不是小事,你们一纸降书,一句口头承诺,就让我们相信你?换做是你,你会相信吗?当然要交保障金,只要你们交了保障金后,我们就立刻退兵,并且绝不会再来打扰你们,说实在的,你们那么穷,我们纵使想抢,也没啥东西可抢的,但是你们也别来打我们的主意,但凡你们对我大宋百姓造成任何损害,我们都会从保障金里面扣除,如果你们的保障金被扣完了,我们的大军一定会再来这里收取下一份保障金的,不过你放心,我们大宋有的是钱,不会贪图你们这一点小钱的,若百年无忧,如数奉还,哦,其中还包括利息,怎样,够公平吧。”
    此话说的是何等霸气啊!
    牛皋他们在心中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还叫不贪?这世上还比你更贪婪的人吗?还公平,这是哪门子的公平啊。刘庆覃真的想喷李奇一脸口水,几乎是咆哮道:“你这只算你们的账,那我们的了,难道我们就没有因此受到伤害吗?我们就没有死人吗?”
    “对对对,我还算漏了一点。”李奇虚心以对,连连点头,道:“关键是你们这里没啥可算的,就你们这地方,我想破坏,也找不到地方,想掠夺财物吧,个个穷的要命,而且全国才三四百万人口,想杀也没人可杀,而且百姓创造财富的能力远不如我大宋,这样吧,我慷慨一点,就折算两千万贯,那你们还得给我们八千万贯,至于那五十万人口,你们必须无条件答应。”
    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呀,完颜宗望在面对大宋时,才开口要区区几百万贯,而李奇对面穷的叮当响的交趾,这一张嘴就是一万万贯。
    刘庆覃都懒得和李奇争了,直截了当道:“枢密使,也不怕和你说句实话,就算你把我们都杀了,我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是吗?”
    “信不信由你。”
    李奇一点也不恼,笑呵呵道:“没事,没事,既然你们这条路行不通,那咱们就另外想办法,我这还有一套方案了。”
    刘庆覃知道前面李奇的话都是在为此做铺垫,于是打起精神来,道:“愿闻其详。”
    李奇脸色一变,正色道:“为什么你们会屡屡扰我边境,究其根本,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们穷,此乃利益所驱使,你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所以只要改变这一点,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解决了。”
    刘庆覃听得一愣,觉得此话是大有道理,稍稍点了下头。
    李奇又道:“但是事实证明,李朝是根本无法带领交趾的百姓走出困境,迈向光明,那么只有换一个人来统治这里。”
    刘庆覃双眼猛睁。
    李奇笑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在说一句实话,都说父母官父母官,那我问你,这官究竟是为百姓服务,还是为皇帝服务。”
    刘庆覃没有做声,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因为这话怎么答都是错的。
    李奇道:“正是因为有百姓的拥护,皇帝才能称作皇帝,没有百姓就没有皇帝,但是没有皇帝,百姓却兀自存在,而皇帝的职责就是管理全国,带领国家走向强盛,从这一方面来说,这皇帝其实就是百姓的仆人,皇帝都是如此,那么你我这些官员就更是如此,既然你们或者说我们都是为百姓服务的,那么我们就应该从百姓的角度去思考。
    我们大宋这一次出征就是如此,我们这些做仆人的,看到自己的主人受到伤害,受到欺凌,我们必须得站出来做一些事情,如今同样的问题也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应该也是如此。
    你们交趾的百姓生活非常艰苦,或许有很多原因,但是你们皇帝无能才是根本,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从根本上去改变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如果这里归我大宋统治,十年之后,这里将会焕然一新,居住在这里的百姓一定是安居乐业,不会再为柴米油盐而烦恼,如此一来,前面说到的那些问题将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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