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也来了点兴趣,伸手就捋了一大串。
    扶风一边摘着,脑子里仍在回想悦铎的事,也不知道黄平江今日会不会再安排人去找。自己与悦铎一道长大,以为避过雷主簿的灾祸,此去京城,是最好不过的出路了,不成想又出了这起子周折。
    扶风手上突然没了劲,干脆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发呆。
    木棉不好说什么,反了身去折豆角。
    扶风觉得悦铎凶多吉少,自己又帮不上忙,心下凄凉,越发懒得动弹。此时却听到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想起。
    “你在作甚!”
    扶风吓了一跳,差点蹲坐在地上。
    木棉回头看了一眼,跪了下去。
    扶风看着严箴一张俊脸,一时呐呐的道:“悦铎丢了。”
    严箴有些莫名其妙,看了木棉一眼,木棉忙半爬了起来,道:“凌五姑娘昨儿在来的路上丢了,昨儿夜里黄大人派人去寻没有寻到。”
    严箴微微点点头,道,“下去吧。”
    木棉有些呆,叫谁下去?跟在严箴身后的季匀见主仆二人呆愣模样,一跺脚,上前一步拉了木棉就走。
    扶风盯着伸在自己的眼前的手掌研究了几瞬,手指骨节分明,颜色不是很白,手心居然还有薄茧子?
    “要不要起来?”冷咧的声音又传来。
    扶风伸了手,却放开了手心里攥着的豆角,鬼使神差的把豆角放在宽大的手掌内。
    严箴嘴角抽了一抽。
    扶风这才回了神,忙手脚乱的伸手去拂了豆角,又忙调整了表情,一脸狗腿的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严箴的手上。
    入手柔软滑腻,严箴觉得很满足,忍住了去摩挲这只细嫩小爪子的冲动,手上轻微带力,扶风便站了起来,裙兜里的豆角洒了一地。
    严箴嘴角轻轻弯了一点点的弧度,道:“你摘这个作甚?”
    扶风心里暗道,这是自己的老板,这是养自己的人,摇了摇头,把严箴的俊脸从脑海里甩掉,脸上带着甜笑:“回爷的话,准备摘了做炒豆角吃。”
    严箴却根本不在意扶风的回话似的,径自牵着扶风上了土坎,顺着山间小路行去。
    季匀一出现在庄里,就被黄平江下属认了出来,黄平江将将起身,忙三下两下洗漱了就要奔出来去迎接,却被季匀给拦住了。
    黄平江看了跟在季匀后面的木棉,意味深长的笑开了,招呼了季匀去喝茶。
    此时的扶风正被严箴拉着歪歪扭扭的走在田埂上,清晨的空气略微带着一丝湿气,稻田里稻穗已经开始低垂,别有一番田园诗意。
    扶风被牵着手,一时担心掉下田埂,一时又怕绣鞋踩到了水,走得是有些跌跌撞撞。二人顺着田埂走了小截路,到了一颗大垂柳树下,方才停了下来。
    扶风偷偷抬眼看了正板着脸看树枝的严箴,怯怯的开了口:“爷,听说悦铎被山匪偷走了,这地界还有山匪啊,官府都不管的吗?”
    严箴看了一眼扶风,没有吭声。
    扶风寻了一个石板,拿出袖帕拂了拂,对严箴道:“爷,走累吧,坐歇会子。”
    严箴驰骋沙场,几夜未曾合眼的厮杀都过来了,走了百来步路说累了?看着扶风笑靥如花的小脸,严箴将方才松开的手又抓了回来,伸手一揽就坐在石板上。
    扶风被严箴的动作吓了大跳,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在严箴的腿上了,扶风已经能闻到了严箴衣裳上微微的墨香。
    严箴对着面前散发着馨香的扶风,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怎么感觉没重量似的?似乎没长肉?思索间,手就揽着了扶风的纤腰,不盈一握,这妖精是怎么长的,这么一点点腰走路不怕折了?
    扶风此时哪里知道严箴在思考自己的腰到底是怎么长,只是感觉到一只大手覆在腰间,温热的触感顺着手掌往全身散来,突觉全身燥热,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只怕这只手会移动了位置。
    严箴却觉得触手柔软,细软的布料隔绝了的微微热量此时也传到了掌心,一手抓着的扶风的手忍不住就用了力。
    扶风吃痛,忙抽了抽手,严箴方才轻了力道,却不允扶风抽了手,只放在手心里轻轻的感受,这手指头好像没长骨头?
    扶风感觉很诡异,大清早的,在这杨柳树下,自己被搂着,若是被人瞧见了?还要不要脸了?想到这,就要挣扎着站起来。
    严箴微微叹了口气,扬声道:“玄月。”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扶风面前。
    扶风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严箴趁机搂紧了她,又道:“你去探一下,昨儿晚上丢的那孩子在什么地方?”
    扶风一听,挣扎的身子就软了下来。
    本来躬身站着的玄月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扶风微张了嘴巴,半晌又微微摇了摇头,仿佛是为了印证眼前是不是幻觉一般。抬了眼疑惑的看着严箴。
    严箴低了头,看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就在自己面前,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疑惑的盯着自己,莹白细嫩的小脸上不见丝毫绒毛,花瓣小嘴微微张开,仿佛能感受得到如兰的气息。
    严箴觉得这花瓣一般的嘴唇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吸引着自己。胸口仿佛要被什么东西撞破了,双手一使力,嘴唇便覆了上去。
    ☆、第103章 非礼(***家)
    扶风睁大了双眼,两排细密长软的眼睫毛根根可见,睁大的瞳孔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黑眸,心脏仿佛忘记了跳动。
    严箴嘴唇间柔软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只觉得这花瓣小嘴是世间的最美味的东西,恨不得生吞下去才好。
    扶风随着严箴轻咬自己的嘴唇,理智才慢慢上了身,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伸出手就要去推严箴。
    扶风两只小手在严箴胸口乱转,跟挠痒痒似的,反倒更惹了严箴,严箴觉得身上燥热,不愿放开手中的人,想揉碎了揉进自己身子里去,嘴上越发用了力,吸吮住两瓣花瓣来回辗转戏弄。
    扶风却觉得要喘不过气来,双手推拒不动,不得已张开嘴对着侵入的舌头轻咬了一口。
    严箴被扶风一咬,看了一眼羞得满脸通红的扶风,方才慢慢放轻了力度,却仍舍不得离开,又流连了半晌,方才放开了扶风的嘴唇。此时的扶风嘴唇已经被吸吮得红肿翻翘,严箴看着又爱又怜,忍不住又伸了头轻啄了一下,吓得扶风忙捂住了嘴。
    严箴嘴角弧度慢慢变大,一张冷脸生动起来,脸颊右侧一个浅浅的酒窝,看着格外动人,俊脸神采飞扬,顿时有百花失色的错觉。
    扶风有些呆滞,一早上遇到严箴,脑子就没能正常过。
    严箴看着呆滞的扶风,却觉得此时的模样很真实,心里觉得格外的满足。伸了手又复揽了扶风,圈在自己胸口。
    扶风看不到严箴的脸,半晌方才回了神。自己这算是被非礼了?不对,自己是送给他的礼物,别说亲个小嘴,就地推倒也是应该。顿时苦笑,莫不做声任严箴揽着。
    严箴却突然感觉到胸口的小人儿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以为是为那丢了的姑娘担忧,稍软了声音道:“玄月会查出来下落。”
    扶风暗啐了自己一口,被这厮啃一嘴,都忘了悦铎的事了。听了严箴的话,扶风狗腿的笑道:“谢谢爷。”
    严箴见扶风情绪仍低落,到底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自己又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当下二人皆闷声干坐着,渐渐也觉无趣,扶风再次推开严箴的时候,严箴就顺势放了手。虽觉有些怅然若失,到底再揽着也没有方才的滋味。
    扶风站了半晌,严箴方才站了起来,顺着来路走了回去。扶风跟在身后,跌跌撞撞的走着,没有了严箴牵住手,在这细小的田埂上便走得有些吃力,鹅黄色绣鞋沾染了露水早已经浸湿,走在田埂上更是腻滑,一脚踩在草根上,脚底一滑,身子便歪了下去。
    严箴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只一反手,就捞起了扶风,打起横抱走过田埂。
    到了庄子菜园,扶风却不愿意再被抱着,挣扎了几下严箴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不得已忙开口:“爷,您快放我下来,被人瞧见可怎么办?”
    严箴看着一脸纠结的扶风,方才放了下来。扶风长长吁了口气,跟在严箴后面亦步亦趋的转进了庄子。
    黄平江忙率着莫师爷出来迎接,众人跪了一地。
    扶风忙躲进严箴身后,严箴冷声道:“免礼。”
    众人才站了起来,黄平江迎上来道:“侯爷一路辛苦,这农家小院,招待不周,请侯爷恕罪。”一面又忙招呼了人去准备饭食洗漱。
    鲁夫人早已经腾出了这最好的房子给严箴,又清扫了一遍屋子,扶风见严箴就要跨进小院,就想着趁人不注意走开,就看见了严箴回头看着自己,道:“你来伺候。”
    扶风小脸一跨,只得收回了要迈开的脚,垂着头跟着严箴进了屋。
    黄平江等人早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有仆妇端来了水盆帕子,季匀正要上前,被严箴一个眼神就看了回去,还顺带掩上了门。
    扶风看罢,认命的上前拧了帕子,去给坐着的严箴擦脸。
    柔软的菱江细布顺着光洁坚硬的额头擦下来,两道凌厉的剑眉浓黑顺软。避过两只紧盯着自己的黑眸,轻轻擦了那管刀削一般的鼻子,又去擦那轻微有些胡茬的下巴,扶风觉得非常不自在,这擦脸的活计简直就是在折磨自己。
    看着两片紧抿着的薄唇,想起方才的事,脸上更是通红。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赌气一般的扔进水盆里。端了水盆就要趁势出去,哪知刚刚开了门,季匀就跑上来接了水盆拿走了。
    扶风气结,只得又转回屋来。就听见了严箴的冷声,“茶!”
    扶风老实的走到桌子前,道了一杯茶,递到严箴面前,轻声道:“爷,喝茶。”
    严箴看着细白茶杯沿边上几根细嫩的葱管指头,圆润的指甲上微微泛着珍珠光,觉得真是渴了,接过来喝了一口,方才缓了渴意。
    季匀声音在门口传来,“爷,可要用早膳?”
    严箴道:“嗯。”
    季匀推开了门,有仆妇端了粥碗,小菜,摆了一桌。
    扶风探头看了一眼,有蒸饺,有菜粥,一碟小咸菜,一碟脆黄瓜,一碟煎小野鱼,一碟煎茄盒。扶风很是佩服,在这小庄子里竟然也能整出来这么些花样。
    季匀摆好了粥菜,又随着仆妇退了下去。
    扶风看了退下去的季匀,忙上来给舀了菜粥,又挟了小菜放在严箴面前的菜碟上,才站开了去。
    严箴拿起筷子,道:“坐下一道用吧?”
    扶风想推辞,又觉得有些饿,也不想再逆着严箴,道了“是”后方才坐了下来,就着小菜喝了半碗菜粥,吃了一只蒸饺便放下了筷子。严箴看着猫一般食量的扶风,微微皱了眉头,伸出筷子挟了一只蒸饺放在扶风面前。
    扶风张大了嘴巴,看了一眼仍自顾用调羹舀着粥喝的严箴,又看了一眼面前的蒸饺,微叹了口气,只得又拿了筷子。为了以防严箴再给自己挟吃的,扶风一个饺子吃到严箴放下了筷子才吃完。
    季匀招呼仆妇收拾了碗碟,严箴便吩咐,准备上路。
    黄平江哪里还敢提丢了人要去寻的事,更何况昨儿寻了半夜,也都不带什么希望了,当下便吩咐下人准备出发。
    扶风却有些着急,揪着帕子扭了又扭,方才忍不住问道:“爷,悦铎她?”
    严箴道:“玄月会跟上来。”
    扶风只得噤了声。
    出了院门,木棉忙跟了上来,秋桐也跟着玲珑出了屋子,各自上了马车。未风也看到了严箴,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上前盈盈行礼,严箴只若未见,嗯了一声就走了过去。
    未风脸上仍是笑盈盈的,扶了红叶的手上了马车。
    卢风和玲珑也偷偷看了一眼气宇轩昂的严箴,卢风顿时红了脸,揪着一张绣帕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迎春扯了两次衣角才把卢风扯回了神,搀着上了马车。
    车队里骑马的开道,后跟着的鲁夫人等一众夫人小姐的马车,后面才是押货的马车及其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庄子,转到了官道上。
    扶风正半靠在马车里半闭着眼睛养神,就觉得马车停了一顿,感觉一亮,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正在下马车的木棉和秋桐,疑惑间,就看见了严箴上了马车。
    扶风忙翻身爬了起来,道:“爷。”
    严箴不说话,上了马车,自顾坐在方才扶风半靠着的半塌上。
    差不多人高的马车,六尺长宽的马车只坐了两人,按道理是足够宽敞的,扶风却觉得狭窄逼人,找不着地方落脚的样子。
    严箴靠在软塌的引枕上,半闭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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