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绮琴知道他想说什么,可这些她已经不想理会了,她只想救他,救这个凶巴巴的破小孩。她想到了身上的绣包,便低头翻找了起来:“没事的,我身上有很多灵丹妙药,总有一个……可以救你的……”
    “中了老夫的火云箭,除了等死……也只能等死了。”一身褐色锦袍的柳睿渊,手握一把玄铁大弓,缓步自一片草丛间,片叶不沾身的飞了出来。
    柳绮琴转头一看清来人,不由得心中苦涩,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道:“我的好爹爹,您这是又要拿我做什么交易呢?把我送给你的太子好学生吗?好啊!只要您点个头,女儿便立刻跟了他,可好?”
    柳睿渊握弓的手咯咯作响,面色有些苍白,怒瞪着她恨声道:“就你,也配留在太子身边?哼!妖女!”
    “妖女?是啊!我就是妖女。可又能怎么办?这天下的男人都喜欢妖精,包括您一直费尽心机辅佐的太子殿下,他也喜欢我这个妖女。”柳绮琴缓缓站起身来,笑的很是得意的望着那气得浑身发抖的父亲,冰冷笑说道。
    柳睿渊望着一袭白衣如雪的柳绮琴,忽然搭箭拉弓,箭法快而狠的射向了那抹白色身影。
    “小心!”神机子拼尽最后一口气,纵身而起,为柳绮琴挡下了那一利箭:“噗——快走!”
    凤歌眼疾手快拉开柳绮琴,那支箭便穿过神机子的胸膛,直射向了黑夜里。
    肖醉吓得震惊过后,便转身指着柳睿渊骂道:“你个老杂种,虎毒尚且不食子!你居然……如此狠心的要取自己女儿的Xing命。”
    “肖醉……咳咳!你别再废话了,快……快带他们走!”神机子倒卧在血泊中,一身白衣被染红,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也染上了点点血腥,如暗夜花丛的精灵,被一场天灾所摧残,变得脆弱虚幻。
    凤歌大袖一挥,一张玄色七弦琴便自草丛中飞出,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冷眸含恨的望着远处的柳睿渊,冷声对肖醉道:“带小雅离开这里,向南走,拿着这玉琴,找到一家名love雅的珠宝斋,哪里的老板会帮你们离开天凌国。走,快走!”
    肖醉拿着那个巴掌大的白玉七弦玉雕琴,站起身来,伸手拉住了柳绮琴的手腕,低头神情难得严肃道:“走,再不走,他们就白牺牲了。”
    柳绮琴失魂落魄的被肖醉拉着身子而走,双脚离地,她飞落在了那机关大鸟的背上。
    血泊中的神机子笑望着离去的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丫头,若有来世,我还想遇见你……”
    只不过,下一世,他想要当个正常人,一个可以爱她的正常男人,而不是一个敢爱不敢说的侏儒人。
    凤歌红衣烈艳,盘膝在血色大地上,拨弦弹一曲动魂摄魄的魔音,音波震得赫连夜白的人马七窍流血,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嘶吼。
    “哈哈哈!凤歌公子的魔琴果然是名不虚传!可这小小魔音也只能对付普通人,而无法来阻拦老夫。”柳睿渊搭箭拉弓,三只火云箭飞射而出,直射向那墨发飞扬,红衣烈艳的抚琴男子。
    赫连夜白也被那琴音震得后退数步,半跪在了地上,嘴角苍白溢着血丝,手捂胸口,抬头望着那一袭红衣绝美如火凤的男子:“凤歌,当真是只收起羽翼的火凤呢!”
    他从未想过这个美的有些脆弱的男子,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弹指间,便将他百名精英人马,给杀去了一半。
    凤歌轻拨弦,没有飞沙走石,可却让所有靠近他的一切物质,全被瞬间焚为了灰烬。可那支火云箭,却穿透那波音,直接穿过了凤歌的胸膛。
    凤歌嘴角瞬间溢出一缕血丝,滴落在了玄色七弦古琴上。他笑望着那握弓的中年男子,双掌运气所有的内力,修指连拨出了三个音节。
    柳睿渊算是反应快的了,他立刻搭箭拉弓,连射出三支火云箭,迎上了那三道卷起沙尘,如龙卷风般袭来的音刃。
    凤歌望着那急射出三支箭的柳睿渊,忽而勾唇诡异一笑,修至轻拨弦,一道血色音刃飞射而出,直射向柳睿渊的眉心。
    柳睿渊大惊,飞身而起,卷了附近的一个黑衣人,抛了出去。可饶是如此,在那黑衣人被撕为碎片后,那音刃还是伤了他的脚踝:“唔!凤歌——”
    千傲虽然也受了伤,可他还是飞身而起,接住了落下来的柳睿渊。
    凤歌张口吐了一口血,一双丹凤眼,不甘心的望着那只受了重伤的柳睿渊。他勾唇残美一笑,虚弱的讥讽道:“柳睿渊,你真可怜!不懂得如何爱人,也从未被人爱过。你此一生……真的好可悲呢!”
    “住口!”柳睿渊坐在地上,怒瞪着凤歌,恨极了咬牙道:“就算我没人爱,也好过你爱而不得!”
    “凤歌学长……”柳绮琴白衣翩然,脚踏水莲花而来,翩然落地,抱住了那心脉尽断,奄奄一息的凤歌,腮边低落了一滴伤心泪:“凤歌学长,不值得的……”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我在不在意。”凤歌抬起那依旧修长玉美的手,温柔的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扬唇苦笑道:“小雅,我真的好后悔!我当年如果告诉你……我一直爱恋你,想要娶你……你也许就不会嫁给……嫁给那个人渣了。”
    “是啊!凤歌学长真的害得小雅好苦。如果当初我嫁的是凤歌学长,便不会有之后的这些痛苦了。”柳绮琴抱着凤歌,像个小女孩一样埋怨的哭泣着。
    凤歌眸光温柔如往昔,只不过其中夹杂了太多的遗憾和懊悔:“小雅,学长真的错了……如有来世,就让我来……做你的丈夫,可好?”
    “好!到时候学长要学会果断示爱,绝对不可以……如今生这般……婆婆妈***了。”柳绮琴低头哭泣着,伸手想捂住凤歌口中不断流出的鲜血,可却如何都捂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鲜血流出来。
    “不婆婆妈妈……来世,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凤歌唇角微扬,缓缓的合上了眸子,如玉的修指划过心爱女子的唇瓣,垂落在了染血的古琴之上。
    “铮”柳绮琴被琴弦声惊醒,便看到凤歌的手如着了火一般,慢慢的被焚为灰烬。
    肖醉虽然暗恼柳绮琴不听话,非要转身回来。可当看到她呆愣在原地等死,他还是气恼的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腕,带她离开了凤歌的尸身:“别犯傻了丫头!这老混蛋射凤歌的火云箭上……有火毒,一种掺了青苗族沙毒的火毒。”
    柳绮琴站在那里,望着凤歌的尸体,慢慢的被焚为灰烬,连那张古琴,也被瞬间燃起一团火焰。她伸手推开身边的肖醉,双眸赤红,眉心一点朱砂浮现,她白衣泛起红光,身子一飞而起,飘浮在了漆黑的夜空之上。
    “快走!这疯女人要使用凤凰神火了。”赫连夜白暗恼自己竟然忘了激怒柳绮琴的后果,便是凤凰神火现,烈焰焚情,燃尽一切生命。
    “害怕了?想走?哈哈哈……”柳绮琴疯狂的在夜空上悲痛的狂笑,双眸赤红如血染,点点星火如萤火虫般飘洒而下,洒在了那些一时被惊呆的人身上。
    “啊!”
    一声声的惨叫不绝于耳,赫连夜白此刻的脸色苍白无血,双眼恐惧的瞪大,大喊了一声:“走,快走!”
    千傲抱着柳睿渊,随着赫连夜白飞身向北方逃去。他回头望着那名如地狱修罗的白衣女子,他如何也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竟然会变的如此恐怖。
    “柳睿渊,将来,你必回死在——你至亲至爱人之手。”
    柳睿渊听到后方柳绮琴幽幽似诅咒的声音,竟然心中一紧,不由得望向前方的那抹峻拔身影。不!不可能的!夜儿不可能那样对他,他可是一直帮他的忠臣啊!就算他不知道自己是他父亲,也定然不会……杀他的。
    柳绮琴纤弱的身子缓缓的落地,望了躺在那里的神机子尸身一会儿,随之转头望向了一旁吓呆的肖醉,弯腰对他施了一礼:“麻烦你,将他安葬了吧!”
    肖醉走到神机子身边,包起了他的小身子,转身走到她身边,将一个染血的排箫,交给了她:“留着吧!做个纪念也好!”
    柳绮琴接过那个排箫,望向了已无生机的神机子,抬手扶过了他的眉心,一抹红光闪现,她扬唇淡淡一笑,伸手摘了神机子腰间的墨色小玉排箫:“来世,他会很好!凤歌学长也会很好!今生的师徒,来世的父子。”
    肖醉望着那离去的白色身影,怔然了好久,才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神机子,转身离开了这片血色地狱。
    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如何也不会相信,那样一个弱女子,在愤怒时,竟然会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将那百余人,瞬间化为了灰烬。
    灵巫族的女祭司,拥有预知灵力的女子,可回望前世,探知未来。
    来世,神机子,你总算可以,放开真爱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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