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英一大早就带着一个玄衣箭袖的少年,来到了芙蓉苑。
    柳绮琴记得这个少年,听小草说他叫尚来兮。
    清英领着他进了屋子,抱剑拱手,低头面色肃冷道:“王爷,人带来了。”
    柳绮琴眸含淡淡笑意,惬意的吃着她的早点。菠菜瘦肉粥,小汤包,一盘鸡蛋卷火腿丁。
    尚来兮低着头双膝跪地,等待着自家主子的惩罚。他不知道自家远房表哥到底闯了什么祸?可他知道,晏如也闯的这个祸定然不小。否则,依王爷淡漠的Xing子,是不会来过问这些王府琐事的。
    赫连寒云执筷夹了一个小汤包,放到了柳绮琴面前的白瓷小碟中,才转头望向那地上跪着的少年,轻启唇,听不出喜怒的淡淡问道:“晏如也,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属下的远房表哥。”尚来兮低着头,面容上透露一丝紧张,带着一丝颤音的回道。
    赫连寒云放下手中的银筷子,修指拿起桌上的白色帕子,为那吃的嘴角溢出一滴汤汁的小女子,温柔的擦着嘴角。如玉的面容上带着温柔笑意,声音淡淡的再问道:“他如何进的陵王府?”
    “他说房屋在修葺,暂无住处,想让求个情,让他暂在陵王府住几日。”尚来兮低着头,双手紧抓着膝头衣摆,面色惨白的回道。
    赫连寒云将那白色帕子丢在桌子上,玉白色的修指端起一个青釉盖碗,另一只手的修指则拈起那杯盖,碰擦了下杯沿。他并未去尝那冒着丝丝白雾的香茗,而只是淡笑望着那少年侍卫,启唇淡淡的说道:“你应该知道陵王府的规矩,可既然知道,又为何还要去犯呢?”
    “王爷饶命!属下自幼父母双亡,是晏姨丈好心收留,才不至于让属下饿死街头。晏姨夫膝下只有如也表哥一子,在他临死之前,托付我好好照顾如也表哥,所以属下才……去大胆的求了岳总管。”尚来兮头低到地上,双手紧抓着地上铺开的衣摆,颤音的说道。
    柳绮琴纤指拈着银汤匙,淡笑望向了那名少年,启唇带着几分懒意的说道:“岳清多照顾的人,必不会是什么邪恶之辈。寒,饶了他吧!这孩子看起来挺好的,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
    尚来兮微抬起头来,望了那淡笑慵懒的王妃一眼,便又低垂下了头。看来,他的小命是保住了。这个如也表哥到底闯了什么祸?为什么会惹得王爷如此生气呢?
    虽然王爷笑得很温和淡然,更从未对他们这些属下冷过脸。可不知道怎么地,这样的温和王爷,却让他们都怕到了骨子里。
    “既然柳儿都开口了,为夫又怎敢逆你的意呢?”赫连寒云勾唇带着几分邪魅的,笑着凑近了她的脸颊边,亲吻了她粉若桃花的面颊一下:“他,我送给你了。这个吻,算是我向你讨得赏。”
    柳绮琴笑嗔了他一眼,对着那还跪在地上的少年,轻叹了一声气:“起来吧!以后要再与人为善时啊!要首先看清楚那个人,值不值得你豁出命去帮,懂了吗?”
    “属下谢王妃救命之恩!王妃的教诲,属下都记住了。”尚来兮叩拜谢恩后,便起身随清英出去了。看来啊!这个王府里,以后当家做主的,也只有这位病弱的王妃了。
    花儿和小草与他们二人擦肩而过,小草微眯眸冷瞅了尚来兮背影一眼。这个尚来兮,帮人居然帮到了床上,看来啊!骨子里,也不会是个什么好东西。
    赫连寒云见花儿和小草走了进来,便转头望着身边的紫裙女子,温柔笑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她们是小夏一手调教出来的,本名花锦、茜草。”
    “花锦?茜草?”柳绮琴望着花儿和小草,眸底如浓墨渲染开来。这两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居然是小夏一手调教出来的?呵呵!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善类,狠起来恐怕比她的红袖还手辣呢!
    花儿和小草,也就是花锦与茜草双双跪地,低头齐声道:“属下花锦(茜草)见过主子。”
    “花锦?茜草?嗯!好名字!都起来吧!”柳绮琴浅淡一笑,眸含深意的望向了那两名如花女子。她就说嘛!这两个娇俏美人儿,怎么可能会是什么丫环身份?原来,是两只暗伏的苍鹰啊?
    唔!这样看来,她这小小芙蓉苑,还真的是卧虎藏龙之地啊!
    赫连寒云一见她笑望着自己,便立刻明白的摇了摇头,抿唇一笑回道:“没了!除了她们二人是小夏教导的之外,其他的人,全是岳清在府内精心挑选的。”
    “哦!”柳绮琴吃着粥,懒懒的的应了声。明里就安排了花儿……不对!花锦与茜草二人。可暗里呢?却安排了一群魅影杀手。唔!对了,自从回来后,好像就没见过邀月了?
    用完早膳后,柳绮琴便与赫连寒云携手,一起去送杨妙晴离府了。
    陵王府门前站了众多丫环仆人,就连府外的大道上,也占了好多围观的百姓。
    杨妙晴穿了一袭素色皓白长裙,青丝绾成了少女的垂鬟分肖髻,发髻边斜插着一支玉梨花簪子。身后跟着两名小丫环,手里拿着包袱。
    柳绮琴缓步走过去,牵起了杨妙晴微凉的小手,拉着她走出了陵王府,来到了大道之上,浅笑清雅道:“诸位莫误会!妙晴郡主是自己要离开的。而且啊!她还写了封休书,把我家王爷给休了。”
    赫连寒云本来唇边还有丝温和的淡笑,可一见到柳绮琴手里的那封休书,他如玉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薄怒。这个小丫头,居然借机恶整他?这下倒好,他所有的威名,全被尽扫地了。
    杨妙晴微讶的望着身边的清丽女子,在她的手中真的拿着一封休书。可她怎么不记得,她有写休书休了赫连寒云?
    “妙晴郡主可是女中豪杰呢!见那郎无意,她便无情的来将其休弃了呢!”柳绮琴拉着杨妙晴的胳膊,笑望着那些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路人,她侧脸小声道:“妙晴郡主,我为你争了这一份面子,也希望你真能领了我的好心,别在回京华城了。”
    杨妙晴现在总算明白,柳绮琴这样做的目的了。她不想她带着恨意离开,所以才故意上演了这出女休男。
    安王本来是来京看望女儿的,可这马车刚行驶到陵王府前,便听到了自己女儿要休夫之事。他刚毅的面容上,瞬间浮现了一丝怒意:“胡闹!”
    杨妙晴一听到这熟悉的怒吼声,便僵硬着脖子,望向了声源。当看到人群被一群带刀侍卫拨开,一位身板挺直的威武中年男子,负手走过来之时,她瞪大的眼中,便闪现了委屈泪花:“父王!”
    安王伸手将那跑过来的女儿,疼爱的抱在了怀里:“丫头,父王千里来看你,没先有喜悦,倒先被你这休夫的一出,给吓了一跳。”
    杨妙晴泪眼婆娑的抬头望着依旧慈爱的父亲,眼泪委屈的啪嗒啪嗒的落下,哽咽的唤了声:“父王……”
    “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安王一见女儿哭的这么委屈,便抬起头去,瞪向了陵王府门前的那抹清华的水色身影,有些兴师问罪的沉声道:“陵王,这本王好不容易来一趟京,没见到妙晴丫头的幸福笑容,却见到这样一幅泪眼婆娑的她……”
    “父王,你误会了!是我要休夫的,和他人无关。”杨妙晴抬手擦了眼泪,低头说道。她知道柳绮琴给足了她面子,就是想她和赫连寒云好聚好散。如果这事出了什么意外,难保柳绮琴不会翻脸无情,将她的罪状公诸于众。
    “你……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任Xing?死活要嫁他的是你,现在说要休夫的也是你?你……唉!”安王虽然生女儿的气,可他却还有些理智。他目光落在那大肚子的孕妇身上,皱眉问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你才委屈的要离开的?”
    柳绮琴望着那虽然已四十多岁,却依旧威严英俊的安王,她扬唇淡淡一笑,微颔首道:“见过安王!我姓柳,名绮琴,是陵王的正妃。”
    “柳绮琴?”安王微眯眼,打量了面前的紫裙女子一番,微皱眉问道:“你就是圣旨赐婚,柳睿渊的嫡出小女儿?”
    “正是!”柳绮琴虽然不想和柳睿渊牵扯上什么,可谁叫她用了人家女儿的身子了呢?
    安王觉得这面前的淡笑女子,并没有表面看的那般柔弱无害。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中,没有女儿家的温婉娇柔,有得却是冰雪般的冷漠疏离。好冷的眸光,就算是他与她对视,也不免被她看的心底发寒。
    赫连寒云单手背后,缓步踏在陵王府前的石阶上,走到柳绮琴身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肩,淡笑望着安王温和道:“安王来京,本王没有前去迎接,怠慢了!”
    安王望着那淡笑温和的水色长袍男子,眸底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怒意,可他表面上却还是拱手笑言道:“陵王客气了!我来只为看我的女儿过得好不好!只是没想到,门还没进,便看到了这样一幅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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