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了那架着一个小火盆的宫殿,梦幻的荷花灯照的满室昏黄,烛光点点。
    赫连怡澜对于这些放着白蜡烛的莲花灯,轻蹙了下眉头,眸底浮现了一丝防备。
    他进了这内殿后。手中的宫灯并没有熄灭。而是修指紧握着那唯一可以在突发事件时,帮他们照明逃生的红色宫灯。
    莲花灯是用来祈福的,同样也是用来让亡灵安息的灯。星陨大陆上历代节庆放河灯,用的便是这莲花灯。
    它可以用以对活着的人们良好祝福,亦可以是对逝去亲人的悼念。
    而自从踏进了这里后,他便一直觉得这燃着火盆的寝殿里,冷的有些阴森。就算有灯有火,可这里依然是不明亮,不暖和。
    这个宫女他也见过,上一次就是她把柳绮琴引到此处来,结果害得柳绮琴受了那么大的惊吓。
    而今她又再次把他们都引来此地,他相信,这个装疯卖傻的宫女,定然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阴谋。
    赫连寒云自然也发现了此处的怪异,他与赫连怡澜对视一眼,彼此皆在对方眸中,看到了“小心”二字。
    “寒,你在想什么呢?先放我下来,我要下来了!”柳绮琴微皱眉,嘟着嘴就像一个任Xing的小孩子。可那双明净如水的眸子,却亮的可比星辰。
    看来不止清霜对这个圣光长老有着防备心,就连寒与赫连怡澜二人,也对这个高深莫测的女子有着浓烈的敌意与防备。
    “柳儿乖!我抱着你,这样你会暖和一些。”赫连寒云温柔的笑望着她,额头在她微凉的额头上轻碰了碰。低醇如琴瑟的声音里,满是温柔宠溺,满是关心爱怜。
    柳绮琴轻点了下头,很是乖顺的依偎进他怀里,侧脸紧贴着他的左胸。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感受着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暖暖的很舒服。
    歌舒炎光将手中捧的莲花灯轻轻的放在了那圆木桌上,回首对他们淡淡一笑,素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唉!看来这些孩子,也就这个淡静的女子对她没防备了!其他的这些个多心的孩子,现而今可全把她当成恶人了呢!
    赫连寒云怀抱着乖顺的人儿,落坐在了怀中人刚才坐的凳子上。温暖如玉细腻的掌心,轻抚着她微凉的脸颊:“是不是很冷?”
    “没多冷!”柳绮琴伸出那被捂得温热的小手,紧握住了那在她脸颊上抚摸的大手,一双水眸凝望着他,咬了咬粉唇才开口说道:“寒,姑婆有事跟你说的。”
    “姑婆?”赫连寒云抬起头来,望向了那名蓝衣女子。难怪他觉得这个女子如此眼熟,原来他就是当年母妃身边的姑姑。
    当年母妃一直称呼她为姑姑,而他也只把这名宫女当成一宫的管事姑姑。而今想来,母妃似乎唤她姑姑时,总带着些依赖与撒娇。
    原来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管事姑姑,而是母妃的亲姑姑啊?
    赫连怡澜此刻方才将对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蹙眉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舒姑姑?”
    他记得小时候因为皇祖母曾得了一场重病,所以便派贴身姑姑将他送给了倾妃照看。
    也就是在那时,他才认识了那粉雕玉琢的小寒云。记得当年寒云还有个小名儿,那是他那位父皇亲自为他取的Ru名——凌儿。
    天凌国的凌,凌霄九天成龙凤的凌。那是一个父亲望子成龙,盼儿将来能凌云壮志期许愿望。
    赫连寒云他没有辜负他父皇的期望,而今的他虽是潜伏深渊的睡龙。可待将来有一日,这沉睡已久的蛟龙,必会腾飞而起,一冲九霄凌天下。
    歌舒炎光打量了那同赫连寒云一起来的男子。其姿风华卓越,如利剑入鞘。其貌如三月桃花,灼灼其华。
    “你是赵太妃之子,怡澜?”歌舒炎光记得当年这孩子曾寄养在倾倾身边过,而今虽已长大Cheng人,可眉目间却依旧有那三分的熟悉。
    对于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她有着很深的印象。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五岁的小孩子,竟然有那样宽广如海的胸襟,和沉稳大气且内敛的玲珑心肝。
    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她曾经见他以石子摆过棋局,虽然略显布局稚嫩了些,可对于一个五岁孩子而言,那已是天大的奇迹了!
    可这并不算什么,他除了对其博弈子略显通晓,更是连一些兵书古籍他也是经常倚坐在墙角,安安静静的阅读着那些书籍。
    记得当年他经常拿着纸笔,捧着书籍去找她,去向她求问解答。而每回他那瘦弱的小手都会紧握着一支笔,模样认真地记下她所解释的那些段文。
    她与这孩子相处虽短暂,可她却知这孩子有一颗坚忍不懈的恒心,更有那一股子不服输的Xing子。可他却华光内敛,表面谦恭有礼,看似好像有些呆板木讷。
    可实则他却是个极其聪颖的孩子,也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记得凌儿小时候很顽皮,经常胡闹闯祸。可自从这孩子来了后,他就经常照看着凌儿这小鬼头,有时候还很安静的教他下棋,让他用那些棋子的走向做玩具。
    后来他被病愈的太后派人接走了,那段时间凌儿经常哭闹不吃东西,总是喊着找二哥哥。
    后来倾倾出了事,凌儿也就被早就防范贾皇后的太后,给接到了自己宫里。
    那段失去母亲的日子里,是那个孩子安静的陪着凌儿在度过。她偷偷的去看过凌儿几回,每回都是这瘦弱的孩子陪在凌儿身边,为他遮挡了一切皇家争斗的风雨。
    可后来太后薨世了,这孩子在赫连弘基不过问之下,被贾皇后恶毒的扔进了冷宫旁边的小院里,任那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在那寒风瑟瑟的冬日里自生自灭。
    然时过进迁!谁能想到当年她偷偷去看的孩子,竟然不止躲过了那场高热不退大病,更是安好的活到了现在呢?
    “舒姑姑?您真的是舒姑姑?原来当年不是我在做梦,而真的是您在那冬日救了我的命?”赫连怡澜记得当年皇祖母死后,他便被贾皇后丢进了那座四面透风的破院子里。因他年纪太小,身子太弱,未能抵挡冬日的严寒,终于是病倒了。
    在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死去时,一个蓝衣女子带着那苦涩的汤药,日日的到来给他喂药送吃的,给他带来棉被衣物。连续照顾了他好几晚,才总算是把他的小命给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他当年一直以为那是舒姑姑的鬼魂在照顾他,他更还傻傻的问对方为什么皇祖母不来看看他?
    呵呵!现在想来,当真是孩子心Xing,居然还信这世上的鬼神之说了。
    柳绮琴这才转过身来,望着一脸按捺着激动之情的赫连怡澜,水眸轻眨了一下,略显惊讶的问:“怎么?怡澜哥哥也认识姑婆吗?”
    “嗯!在我小时候,舒姑姑曾经照顾过我,还在我被丢进冷宫生大病的时候,救回我一条小命呢!”赫连怡澜难得收起那以往的不正经,一副认真严肃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柳绮琴被赫连寒云抱坐在怀里,轻点了点小脑袋。看来这圣光长老还是挺心善的嘛!可为什么清霜会说她是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呢?
    歌舒炎光慈爱的目光,投向了那一脸疏离冰冷的赫连寒云身上:“其实你该谢的应是凌儿!当年为了拿衣食给你,他没少被赫连夜白带的一群世子王孙欺辱。”
    “什么?”赫连怡澜一张总是嬉皮笑脸的俊颜上,浮现了一抹吃惊后的薄怒:“寒云,为什么你从未和二哥说过……你来看我,竟然会遭受他们那些人的羞辱?”
    是他太笨了吧?明明每回小寒云带着东西来看他时,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有时候好好的衣服还会有撕破的口子。
    他当时就应该想到,就算是他年纪小走路不稳,也不可能经常会把自己摔成那样啊?
    赫连寒云眸含不悦的瞪了那多嘴的歌舒炎光一眼,随之转过脸来,勾唇浅浅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说道:“二哥还不明白吗?我那是给你送东西遭他们欺负啊!根本就是经常被他们抓去欺负。就算我不去看你,他们还是能找到机会欺负我,你信不信?”
    “怡澜哥哥不信,我信!”柳绮琴适时的开口打岔道,还一双小手捧着赫连寒云的俊颜,吧嗒亲了一口:“寒儿好可怜!居然被狼太子欺负的那么惨!没关系,柳儿疼你!柳儿爱你!”
    “哈哈哈!二哥你看到了吗?现在你还觉得我可怜吗?”赫连寒云畅快的大笑着,不顾多人在场就抱着他的小王妃,嘴对嘴的好好的香了一口:“有这小坏蛋在,我心中就全是甜蜜,而没有一丝苦涩了。”
    柳绮琴笑嗔了他一眼,一双白玉似得藕臂环着他如玉的脖颈,粉若桃花的腮边,浮现了一抹绯红的甜蜜羞涩:“我会保护寒儿的,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寒儿,除了我可以欺负以外!”
    “哈哈哈!你这个小坏蛋,真是霸道顽皮啊!”赫连寒云现在这幅模样,绝对是有妻万事足。怀抱娇妻,甜蜜幸福的笑靥,当真令冬日怒放的牡丹,都失了国色天香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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