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寒云始终没拗过她,带她去见了红袖。当然,柳绮琴也没拗过赫连寒云,被她的好夫君,以她身子虚弱为名,一路抱着她,有些招摇的,去了红袖和小语的房间。
    红袖因受伤,只穿了件红色的单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而一旁则是带着伤照顾她的小语,而一向不太与人亲近的阿七,此刻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沉默不语的看着受伤的红袖。
    柳绮琴被赫连寒云抱进来,便看到了这样诡异的情景。阿七?他看着红袖的目光很奇怪,可那双眸子里,似乎是太深沉了,似被云雾所遮住的深渊,让人看不清那最底层,到底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清英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来,当看到赫连寒云抱着柳绮琴走进来,更是以那怪异的目光打量着他时,他严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然。他抱剑拱手低头,恭敬的行了一礼:“王爷,王妃!”
    小语他们听到清英的行礼声,便均是转过头去,看向那抱着那身穿一袭月白衣裙的女子,走进来的蓝衣白袍男子。
    小语站起身来,端着药碗,低头行了一礼:“见过王爷,王妃!”
    阿七回过头来,直接无视掉赫连寒云那眸中的趣味之色,起身面向他们,颔首见了一礼:“王爷,王妃!”
    见完礼他便转过头,看着红袖,眸光微漾,说了句:“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柳绮琴眸光奇怪的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她总觉得阿七此人怪怪的,虽然他一脸的老实巴交,可他给人的感觉,却是有点非比寻常。
    红袖见王妃被王爷抱着,便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硬要坐起身来:“王妃,您身子不好,怎不……好好休息呢?”
    “我没事,我一切都很好,你别起来了,快躺好!”柳绮琴见她眉头紧皱,小脸苍白,竟还要忍着痛,起身来关心她。她不由得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红袖她们。
    是她Xing情过淡,不想去争什么夺什么,才会因为在府中没实权,因而让他们做下人的,也处处在府中受人欺压。
    可她争了夺了又如何?就算得了权利,也不过是一府的尊贵之人。
    那对外呢?她还不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女子?
    她想保护她身边的人,可她又没有那成为第一人的野心。
    只要是一个人不登上最高点,那他就不可能真正的保护他身边的人。
    在这个权势至高,利欲熏心的世界里,如果你无权无势,便无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这个道理她很明白,也很清楚,可是她就是做不到泯灭人Xing,只为了夺权争利而活着。
    赫连寒云抱着她走到床边,在那个阿七坐过的木凳上坐下。他低头见怀中的人,又在发呆恍神,便抬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下:“想什么呢?居然想得这么入神?”
    柳绮琴因脸上的疼痛,柳眉微皱了下,她眸光看着那被小语扶着躺下的红袖,语气中,有些迷茫的问着那,一直环抱着她的风华男子:“寒,你说,是不是只有登上最高位,你才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呢?”
    赫连寒云对于她突然间的问话,感觉到很奇怪。他眸光凝视着她那张迷茫的小脸,和那双清澈平静的眸子,他沉默良久,才回了句:“是,只有成为第一人,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柳绮琴收回了望着红袖的目光,转过头来,望向那个不在笑容温和,而是一脸严肃冷然的男子。她唇边扬起一抹淡笑,语气是那不变的平淡:“寒,我似乎做不到呢!”
    是的!她做不到,因为要成为第一人,便要踏着千万的尸骸,登上那耀眼的最高处。
    可她虽然面冷,可她的心却是热的。
    她做不到站在血流成河的江山顶峰处,冷漠的看着千军万马厮杀,百姓流离失所,万里哀嚎,江山染血,骷髅成堆。
    赫连寒云望着她带着淡淡悲悯的眸子,那里面少了冷清,却多了一抹哀伤的沉郁。他执起她的手,紧握在掌心,眸光温柔如昔,说出的话语,却透着坚定:“你做不到,便由我来做好了!”
    他愿意成为那个保护她的人!保护着她,与她想要保护的人。
    柳绮琴没有说话,只是那般眸光复杂的望着他那双温柔沉静的眸子。她不知道,赫连寒云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更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话里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她只知道,她每和这个男子接触一次,心便被他俘虏了一分。直到今日,她的心,已经全被他囚困住了。
    以往她可以无所谓的对他说,她愿当他的棋子,不愿当他的妻子。
    而现今,她却怕这个男人当她是棋子而不是妻子。
    就算他每每叫着她娘子,她都会有一种,他又要利用她的恐惧感。
    女人啊!真得是很奇怪!
    明明刚开始可以那么决绝,可到了最后,却又那么的因为心不由己,而沉沦情感,不可自拔!
    红袖和小语对看了一眼,都不明白她们家王爷王妃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他们说了那么多,而她们俩却一句也没听懂呢?
    清英自然比她们两个知道的内情多,也自然比她们二人,听得懂王爷王妃二人的莫名对话。
    看来,这次红袖的受伤,对于王妃的心里刺激很大。
    她想要保护她身边的人,所以她想要做这天下第一人。
    可她又没有那份杀伐果断的冷血狠心,所以她只能认输的放弃这份妄想的心思。
    而王爷,他有那份杀伐果断的冷血狠心,所以他再次给了这个女子一个承诺。
    他要成为天下第一人,他要保护她与她想保护的人。
    这一份野心,到了此时此刻,清英已经不知道,王爷是为了自己而夺取江山,还是为了他怀中的这女子——而夺取江山了!
    数日后
    明媚的阳光,伴着一阵秋风出来,风中有着那淡淡的芙蓉花香。
    小语抱着一盆鸳鸯芙蓉,自屋子里走了出来:“王妃,你瞧,这个鸳鸯芙蓉真好看,居然是银白色和紫色呢!”
    柳绮琴正在和阿七对阵,所以并没有应小语。
    小语见王妃不理她,她便有些气呼呼地嘟着嘴走了过去,将那盆鸳鸯芙蓉放在石桌上,刚好把那盘棋局给碰乱了。她小脸一红,惊呼一声,手脚慌乱道:“哎呀!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怎么办,这怎么放回去啊?”
    柳绮琴可没在意小语的慌乱,而是趁机将了阿七的军:“好了!我赢了!”
    阿七看着柳绮琴居然趁着小语碰乱他的棋子,而装糊涂的将了他的军?她看着对面拿着他的帥棋,笑的一脸得意的小女子,他眉宇间出现了一丝无奈。这个柳王妃,有时候还真像个小孩子。
    不过她让人给她雕刻的这木质棋,倒是挺有意思的。这种棋的下法,让他看到兵法中的谋略。
    枉他广见增文,外人皆道他才学渊博,博古通今。可当他看到这此名为象棋的东西后——他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可如果柳绮琴会此含大智的象棋,那是不是可以说——此象棋是柳睿渊那老狐狸创始出来的呢?
    如是真如此,那赫连寒云的这个老岳父,可要成为他霸业路上的一个强敌,一个巨大的绊脚石了。
    一抹碧青色的身影飘然飞来,脚尖轻点一朵粉色的芙蓉花,身轻如燕的掠过芙蓉花丛,双指如玉兰,拈了一朵白色芙蓉,如一朵碧色云朵般,飘到了柳绮琴身后:“柳姐姐,好看吗?”
    此时大家才看清楚那朵碧云是谁——赫连沛文。
    小语瞪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那丝毫不避讳,站在王妃身后,弯腰凑到王妃脸旁的少年。她走上前,一把拉开那少年,鼓着腮帮子瞪着眼说道:“十皇子,你怎么可以靠王妃这么近啊?”
    “为什么不可以?柳姐姐都没说什么,你这小丫头倒是多嘴的啰嗦起来了。”赫连沛文皱了下鼻子,便想甩开小语的手,可连甩了几下,都没甩开那手臂上的两只小手:“喂,你这丫头,再不放手,我可要喊非礼了!”
    小语一听他这话,俏脸一红,气得甩开了他的手臂,双手叉腰,撇头碎了口:“我呸!你以为你是大姑娘啊?还喊非礼呢?你怎么不喊我扒你衣服了啊?”
    “你……你不知羞!”赫连沛文被她说得秀脸微红,嘟着红润的嘴唇,转头委屈的向柳绮琴告状道:“柳姐姐,你的丫头她欺负我,她还说我像女人,你要不给我做主,我就不活了!”
    柳绮琴唇角微扬,淡笑的看着那斗气的二人。嫩白的纤指间,拈着那颗阿七的帥棋。
    她眸光仔细地打量下赫连沛文今日的装扮,白色的长衫外罩着碧青色的轻纱宽袖长袍,腰束着碧玉带,左边悬挂着一把金镶宝石龙纹弯刀,她知道,这把看着似装饰的弯刀,便是那把世人恐惧的魔刀血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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