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想要回到他房间的意识还是很清晰的。
    她要让他好好看一看他把她气得多厉害……
    她都不知道怎么进入那间房间的,等醒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当然不敢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便一直瞒着了。
    后来他回去了港城,她待在了上城,她便将她意外怀孕的事情隐藏得好好的。
    现在想想,虽然她原本并不知道与西朗的真正关系,可也并不是将他当成一个恋人对待的。
    他们好像从来就是习惯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亲人而已。
    那她又凭什么去责怪西朗的欺骗呢?
    他活着就够了不是吗?她已经失去那么多的亲人了,现在多了一个他,甚至还有一个舅舅,不也挺好的?
    林程雨看向西朗,眼神也变得更复杂。
    如果今天不是她进了医院,西朗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她怀过孕的事情,她也从不曾想过让他为了这件事情感到内疚什么的。
    可是。
    ……
    西朗的记忆也回到那次他们第一次吵架的晚上。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又让她遭了多少罪?
    “我以为你回家了。”
    男人无力的话,带有浓浓的愧疚。
    原来,那个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早在那么早的时候,他便亲手给了她遍体鳞伤。
    “能不能重新开始?”林程雨这话几乎是跟西朗一同说出来的。
    接着,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林程雨是压根不想再继续那个已成为过去的话题,她这话问得有些晦暗,但她直觉西朗能懂。
    他们很多时候都是心有灵犀的,她以前只以为是他们真的很有缘,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属于天生的感应吧?
    从在母亲的肚子里开始,他们便是双生在一块的存在,从无意识到有意识,再到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再朝夕相处生活了五年……
    他们曾经就是最熟悉的人。
    她不知道,但他却从来没有忘记。
    对她,想必他还是付出了不少吧,至少在她没有损害到他利益的前提下是这个样子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季学集团出手……”
    林程雨好一会才挤出那么半句,脸上出现一丝犹豫,但很快就隐去,“算是为了我,可以吗?那个人应该还是会听你说话的吧,你……”
    西朗原本真的因为她那一句,心里多了几分惊喜,这是否代表她决定原谅他这么多年的欺骗?
    可他心里的喜悦不知道有没有维持十秒,他便领悟到她那话真正的意思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如果可以,他也想她幸福。如果俞学擎就是她的幸福,他也愿意为她努力拼搏一次。
    可这回,西蒙已经不信任他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操控一切。
    而且,就算他松口,西蒙也答应,俞家也不见得会接受她……
    “等你身体好些再说。”
    西朗最后只能说了这么一句搪塞的话。
    ……
    林程雨却忽然笑了,她果真高估了自己。
    如果她在他心里真的足够重要,他又怎么舍得欺骗她这么久?当初又怎么会让她去接近一个比她爸爸还要老的人。
    她早就该认清楚这个事实了,或许港城所谓的“初见”便是他处心积虑布局的开始。
    她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但是,听到西朗这么敷衍的一句话,她还是忍不住埋怨了。
    “那时候季学集团是不是要改姓了?林氏到时候也会属于西蒙集团吗?那个人对爸爸也不喜欢吧?”
    林程雨的语气里全是嘲讽。
    她根本连装都不想装了,当然这也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哪怕她装可怜,也无法改变眼前这男人的决定。
    突然想起来,她跟爸爸关系不亲近,还有一个她一直都不愿意去深思的原因,那就是爱丽斯某种程度上就是因她而死的。
    那时候绑匪最开始绑了的人就是她。
    所以,后来她回来了,没几天就传来爱丽斯跟艾瑞克被撕票了的消息,她也自责。
    她想,爸爸也会这么想的,至少曾经想过。
    那个西蒙,想必也是这么认为的,这或许也是他对她不友善的根源……
    她对他们或许是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无论是在爸爸还是西蒙的心里,爱丽斯才是他们的最爱。
    原来,她一直就清楚,只是在装傻。
    林程雨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悲,也可恨!
    “你好好休息,我会处理的。”
    西朗还是不愿多说,承诺他给不了,解释的话,他也不愿意多说。
    林程雨也知道多说无益,这要求她只提一次,他做不到,她也无法勉强。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的抱歉,就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我也不去星夜。”
    西朗不知道说什么了,他不想惹恼她,但留她一个人在这,他也不放心。
    而且她现在小产了,出院后也要调养。
    陈海伦好像也快出院了,这样饮食上,他倒是可以放心些。
    只是,这丫头的性子,他都能想象得到,她会多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但以他的身份,他也不敢去管她。
    “走吧。”
    林程雨已经闭上眼睛,还侧了侧身子,不再让他看到她的脸,但还是再次开口下逐客令了。
    ……
    西朗见她这摆明不愿意看见她的样子,心似乎都有些麻木了。
    但是,有些话虽然她不想听,但他还是得说。
    “我可以不告诉他,也可以帮你瞒着他。星夜你不想去,待在这也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你要在这多住几天。医生说可以出院,再离开。”
    西朗将他的想法说出来好一会,也不见她回应。
    他便只好自个儿继续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如果不想见到我,我会安排个人过来照顾你。你有什么需要就对她说,一直到你能出院为止。”
    林程雨还是完全不吭声。
    西朗也奈何不了她。但她不说话,也算是等于答应他的要求了。
    她不想见到他,他就不出现在她面前,远远看着就好了。
    等她睡着了,他再过来陪她便是。
    有了决定,西朗便走了出去……
    林程雨听到那轻微的关门声,才睁开了双眼。
    虽然不想承认,但西朗对她,还是有着怜惜的。
    她刚才却想利用他,看来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程雨抬眸便看到了床边的柜子上放着她的手机,她伸手拿过,人面识别开了锁,她却不知道想干什么。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做,便摁住了两个按键,将手机关机了。
    将手机放回原位,林程雨收回手,想到什么,便将右手伸进了被子下,覆上了自己小腹的位置。
    就在这个地方,今天又有一个小生命从她的肚子离开了。
    这回,她其实是有点感觉的,但因为事儿太多,她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她多次跟俞学擎表明,她还不想当妈妈,可如果真的怀孕了,她想她还是不舍得不要它的。
    那样的痛有过一次就够了,却原来,她还要经历第二次。
    这次,甚至她连一张b超的照片都没有留下来。
    来也匆匆,去也无影。
    对不起,宝贝。
    林程雨想着想着,眼眶里什么时候蓄满泪水都没察觉到。
    ……
    在医院住了三天,林程雨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
    她怕陈海伦担心,关掉手机没多久,她便给陈海伦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出差几天。
    陈海伦并没有任何怀疑。
    公司那边,她也给彭华说了声,就说有事,公司的事情他跟其他人一起处理就好。
    彭华也没有多问。
    等交待完,她便再度快速关了手机。
    而她提心吊胆几分钟,就怕某人会刚好找他,但显然是她杞人忧天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尽然音讯全无。
    出院的那天,西朗来接的她,林程雨也没有拒绝。
    这几天,她关掉手机,也故意不看电视,就是不想知道太多。
    她也不知道现在林氏跟季学集团分别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俞学擎有没有找过她。
    她不可能置身事外,但她想了很多,却并没有想到她该如何自处。
    太奶奶的遗言,爸爸曾经跟她说过的话,还有俞家那些长辈对她的不喜,她曾经不过就以为是两家的一些小恩怨。
    但这次,她无意中得知西朗的真正身份,一个极其恐怖的想法就在她脑子里产生了。
    她怕!
    如果爱丽斯的死跟俞家有关系,她跟俞学擎就不是他们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就可以了的……
    她连追问西朗的勇气都还没有呢!
    西朗亲自将她开车送回了林宅。
    林程雨坐入车子里就已经将手机开机了,才开机,便收到了不少未接电话的信息提醒。
    俞学擎的号码就有好几通。
    她也没去管那些未接来电,只给陈海伦打了个电话。
    按理说,海伦阿姨已经出院回家了。
    但林程雨一问,海伦阿姨竟然还住在医院里。
    她也没有多问,海伦阿姨的心思,她大概能明白。
    因为爸爸在那,所以海伦阿姨也想待在那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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